《拥云入怀》六容居士

30、第 30 章

　　于是这个暑假林烨就见证了一个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王显，除了一般的聚会玩乐和运动以外，一直在家里学习的王显。

　　暑假作业十天左右就被他认认真真地写完了，那之后更是一本练习册接一本，笔记和错题更是记了一大摞。

　　期间王显偶尔会收到陆谭欣的开黑邀请，有时能和顾之云一起。在只有陆谭欣开麦的游戏里，王显却感觉很开心。

　　这样的状态给他带来的收益自然也是不可估量的，开学第一次摸底考试他的分数就以绝对优势让他取得了第一名。

　　本来大家以为只是王显超常发挥以及暑假里大家学习比较怠惰，只有林烨和其他的朋友们在心里有这样的感觉：在高三毕业之前，这个第一名应该都不会再变动了。

　　一模定在国庆节之后，而王显的生日正好被包括在国庆节里。

　　虽然沉迷学习，但生日还是要和好友们出去过的。

　　“让我来为成年的王哥敬上一杯！”餐桌上，林烨举着手上的玻璃杯，满脸笑意。

　　王显正准备举杯和对方碰杯，就被许浩仁指示换成有鸡尾酒的那个杯子。

　　这酒精饮料还是几个未成年朋友商量着买的，说是让成年的他先试试水。

　　他也对这种饮料没什么概念，一口下去感觉并没有多么像酒，饮料的成分居多一些。

　　估计这酒精含量也不高，王显干脆没两口就喝完了。

　　见本人都不甚在意，几位朋友倒酒是愈发熟练了。

　　最后切蛋糕的时候，情况就有些不对了。

　　王显脸上逐渐红了一片，尤其是脸颊部分，整个人都有些迷迷蒙蒙的，切蛋糕的时候，一块蛋糕磨了好久才切下来。

　　“王哥醉了？”林烨有些惊讶，转头看着许浩仁。

　　“王哥你还好吗？”许浩仁在王显面前摆了摆手。

　　王显自顾自地切着蛋糕，没高兴理他们。

　　“老王，你看看，这是几根手指啊？”林烨在王显面前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王显把切好的蛋糕分给大家，对于面前的手指视而不见。

　　“…这，是醉还是没醉啊？”杜澈有些纳闷地挠挠头。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王显一个人默默吃着蛋糕，一声不吭。

　　“我没事。”唱了一口蛋糕以后，王显好像才反应过来，闷闷地说了句话。

　　众人狐疑地尝了口蛋糕，眼见快吃完了王显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只能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

　　“两根手指。”王显那边又传来声音。

　　完了！

　　众人心里警铃大作，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浩仁一时也没了办法，干脆再切一块蛋糕给自己，不得不说，这蛋糕的味道确实不错。

　　没想到他刚要切就被王显拦了下来。
　　？

　　许浩仁抬头看此刻一脸认真的王显。

　　“别吃了，剩下的我要带给小顾老师。”

　　……
　　许浩仁张了张嘴，然后收回了手。

　　最后王显自己收了蛋糕，介于他这种状态也不能骑车，干脆就大家跟着有电瓶车的许浩仁一起把他送回去了。

　　把王显送到楼底下，看着王显走路还算稳当，众人三叮咛四嘱咐了一番又把礼物交到他手里便离开了。

　　本来林烨还想送他上去，王显直接拒绝了，又给他稳稳走了几级台阶看，林烨才只好由着孩子独立自主了。

　　王显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感觉头脑很晕，但其实也没有到失智的程度。

　　台阶并不高，他走得很慢，手里的蛋糕也不重，拎着也不算负担。

　　直到他感觉自己好像多走了几节台阶才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他迷茫地看了一眼楼层的标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多走了一层楼，于是又下楼。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熟悉的楼层，他从袋子里掏了好一会儿的钥匙，对着眼前的门就是一顿乱戳。

　　好不容易找到了锁眼，钥匙却纹丝不动，他努力地转动了下钥匙，却怎么也转不动。

　　于是他把钥匙再抽了出来。

　　然后眼前的门突然开了。

　　是很熟悉的脸。

　　那种熟悉的冰冷气质此刻有些明显，王显无意识抖一下，感觉稍微清醒了点。

　　“顾…顾老师好。”

　　顾之云愣了一瞬，一番打量过后，视线落在了少年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和一堆购物袋上。旋即她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情况，没有作声地挑了下眉。

　　王显似乎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就想进门。

　　顾之云也没拦着他，只是站在门口看对方走起路来略微摇晃的身形。

　　王显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却发觉似乎和平时的感官不太一样。

　　他愣了愣，晃了晃脑袋，更加觉得眩晕。

　　素白的手举着一杯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两只手，抬头去望时，又见到了两张脸。

　　“小…顾…老师？”他讷讷道，舌头都要打起结来。

　　“喝杯水吧。”

　　顾之云居低头看着乖乖坐着的少年，对方显然不是醉酒以后会放飞自我的类型，酒精反倒让他看上去更加安静了。

　　王显迷迷糊糊地接过了那杯水喝了一口，嘴里念叨着:“顾老师…怎么在我家里？”

　　顾之云闻言扶额。

　　“小显同学，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想了想，顾之云决定用哄孩子的语气发出这样的疑问。

　　“……”王显抬眸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浅色的眼睛就直愣愣地盯着顾之云，直视久了以后反倒是顾之云不自在起来了。

　　“嗯？”顾之云的语气是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柔和。
　　好像被这一疑问的语气给带动起来，王显环视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不是我家啊…”他脸上写满了茫然，整个人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王显正要起身，然后就感觉到头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对方的手很有节奏地帮他顺着不短不长的头发，王显僵了一会儿，酒精上头外加对方突然的动作让他完全宕机。

　　“顾…之云？”这触感太过真实，以至于王显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醉到开始做梦了。

　　他伸手去碰眼前人的手臂，动作缓慢而又滞涩。

　　注意到对方手腕上没有戴自己上次谢师宴送的手链，他又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顾之云垂了眸，对方的神态一览无余。

　　他白皙的脸上浮出不自然的红色，浅色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只是那双眼里的痴恋……

　　太过于显眼了。

　　顾之云收回了手，连带着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让王显触了个空。

　　少年扁了嘴，表情一下子委屈起来。

　　顾之云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有些在意。

　　……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我自己的梦里都不让我碰…”少年喃喃道，语气里带着说不尽的失落。

　　这句话基本是锤死了他的情感。

　　顾之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就连她本人现在都有些说不出的心乱。

　　就这样默了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做声，王显则一直努力睁眼去看“梦里的”顾之云。

　　顾之云有些不自在，她现在的心绪有些芜杂，最后还是选择先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

　　王显从始至终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标准的坐姿一点也没有改变，待顾之云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开始放空自己。

　　眼前的茶几很陌生，他勉强思考起来，想了好久才发现自己好像在顾之云家里。

　　……什么情况？

　　酒精的麻痹功效太出众，他的思绪都变成了小片段，前一秒想的东西和下一秒都搭不太上。

　　他整个人又晕乎乎的，感觉眼皮都有些沉了。
　　那些疑问又被搁置下来，没人高兴去思考它们的答案了。

　　顾之云端着一杯茶走到客厅里时，就看到了一动不动的王显突然抬起了头。

　　…完全不加掩饰的眼神。

　　顾之云开始有些头疼了。

　　她早有一些猜想，但发生的时候还是让没什么这方面经验的顾之云措手不及。

　　活了二十五年，顾之云凭着优秀的个人条件自然也收获不少表白。

　　但…
　　不提也罢。

　　“喝点茶缓缓。”

　　王显看着那杯茶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的眼前。

　　茶的颜色很浓，一看就放了不少茶叶。

　　他接过，也不喝，只是抬头看一脸淡漠的顾之云。

　　顾之云轻咳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茶的味道过于浓重了，舌尖才沾到一点，他整个人却开始苦起来。

　　他低头瞥了眼静置的蛋糕盒。

　　…想吃蛋糕。

　　最后看了眼手里的茶杯，他想了想还是拧着眉头一下子全灌进去了。

　　苦味四散在嘴里，连牙根都苦起来。

　　顾之云那些若无其事，淡定冷漠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好苦。

　　茶也苦，人也苦。

　　王显不知道酒精的威力这么大，以前那么多比较不顺的小瞬间都开始倒流。

　　他整个人一下子酸涩起来，眼前一模糊，便是一滴泪触到了地上。

　　他不是悲观的人，但酒精让他莫名变得很感性，那些在这段触不可及的暗恋里自我咂摸出的辛酸一拥而上，把他围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