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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晴独钟(一) ...

  •   词曰:“
      女儿心事为哪般,托身思念寄夫男。开言贞烈陈书满,贪享春宵喜半帘。
      空誓语,枉缘牵,前尘泪诉恍如烟。几回梦扰徒留恨,莫做痴情负锦年。”
      世上男子本一般德性,给那女人定下了三从四德,套上礼法规矩,教她们守好自己的身子,管好自己的心思。可他们又要想尽各种法子勾引女子落了情网,苦了相思。等他们玩够了,腻倦了,再弃如敝履,还要讲上一通大道理,把女子说得做不得人,存不了世,才能显出他们是君子来。
      道不清是什么年月,辩不得哪个朝代,总有这般故事流传。
      就在那苏州有一户人家,姓晴,据说祖上出在山西,父辈迁到苏州来,诞下一子,取叫晴文博,名字虽然文绉绉,可他却不是读书的材料,年轻时中了秀才便再考不得举人,三试三落。如此,晴文博对科场灰了心,回家去做起了丝绸生意,倒也兴旺。虽说不得家财万贯,可也是吃喝不愁。后来这晴文博娶了亲,生下一女,取名独钟。父母只望女儿学好妇德,从一而终,挣得个好名声,也不枉他们养育教诲一番。
      晴独钟长到一十四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姣好。可她却不似别家女子居在深闺,整日里不出房门,不闻世事。她倒似个顽劣子,偷跑到街上跟同街的孩子玩闹,被父母打骂了多次,也不曾悔改,弄得远近闻名。父母自知管教不了,便指望到了出嫁后能有所拘束。可晴文博寻了十几个媒婆,人家都不愿接这个差事。
      有心善的给晴文博漏了底:“你家小姐整日在街上抛头露面,可谓是名声在外,谁家也不愿要这么不守规矩的女子做媳妇。可不是我们做媒的有意推脱,实在是办不到啊!”
      晴文博也知自家女儿太过胡闹,便商量着将她锁在屋里,不许再出门。晴独钟便整日闹着不吃饭,真是令老两口子烦心无奈。
      俗话说“贞洁女子街上走,板壁缝里出妖精”,本不该在乎那么多的礼数。但这女子在外,总要被人打量,一来二去,免不得有那登徒子,坏都东西被勾了魂去,想那馋嘴的猫儿,惦记偷个腥。
      旁街上有家老实人姓刘,生了个儿子脸上长了三颗痣,小名便叫三儿。刘三儿自小娇生惯养,也不读书,去了学堂便毁老师,打先生,家里父母更是管教不得,只能由着他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做尽缺德事,街坊四邻都怕着躲。
      这刘三儿虽然品性不好,可却生了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换上身好衣服倒真是个风流子。平日里常跟那大姑娘小媳妇的厮混,从女人肚皮上得了吃喝穿用,倒也不愁活计。
      这天刘三儿走在街上,便撞见了和小孩儿疯跑的晴独钟。只匆匆一瞥,刘三儿的魂儿便被勾了去,一宿没睡着觉,第二天起早便去打听这是谁家的女子。
      得知是街口晴家的小姐,刘三儿隔天早起,梳洗打扮一番,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衫,颇有些儒生才子的外象,跑去了晴府门口等着,果然不久便见晴独钟跑出来玩。
      刘三儿故意凑上去,和晴独钟撞在一起,随后连声道歉的将晴独钟扶起来,细细端详。
      就见这佳人头挽着归月发髻,这千根青丝不要珠钗宝玉点缀,尽是素雅之色,却偏偏显得秀长柔美,根根惹人怜爱,陶醉难已。看那面容,眉不画,淡扫两弯新月;唇不点,微抿一抹软红。两眸低垂,满含着人间羞涩;琼鼻挺翘,添几分灵动俏皮。被刘三儿直勾勾盯着,晴独钟更是满脸娇羞之态,更是说不尽的诱人温婉,看不够的仙姿神媚。
      刘三儿痴了半天,若不是晴独钟唤他,不知要呆傻到几时去。
      “冲撞了公子,实在无礼!”晴独钟飘飘下拜,巧施一礼。
      刘三儿赶忙压着心思,装出一副文雅之态,也抱拳还礼:“小姐勿怪,在下姓刘,行三,今日路过与小姐相撞,倒是有缘。”
      晴独钟闻言微笑:“刘三公子,若是没事,奴家该走了。”说着,她便要离开。
      刘三儿哪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赶紧叫住晴独钟:“晴小姐,你我相逢即是缘分,今日东山慈仁庵有法会,小生本想前往还愿,不知小姐可有意同去一观?”
      晴独钟暗想,整日在这街上有些腻了,倒不如去那庵里看看,说不定有趣。因此她便答应下来:“既然刘三公子相邀,我愿同去进香祈愿!”
      刘三儿大喜过望,拦街雇了一顶轿子,载着晴独钟奔东山去。
      这慈仁庵今日做的是祈雨求霖的法事,只因这几月多旱少雨,几家员外老爷凑钱请了庵里主持办场法事向天祈雨。
      庵里头,上百个老尼姑小尼姑坐在地上念经。庵里庵外,不少小老百姓也跟着跪下祈求。几个员外老爷躲在阴凉底下,装模作样的闭着眼,嘴里不知念叨什么歪佛。
      刘三儿跟着轿子来到庵门口,扶着晴独钟下了轿,双双往庵里走。
      有知道他二人的都议论纷纷:
      “这刘三儿咋勾搭上晴家小姐了?”
      “可惜了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糟践了。”
      “要我说,这晴家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跟刘三儿搅在一起,那是必然。”
      刘三儿和晴独钟自是不知这些议论,一路进了佛殿,跪在大弥陀前头祈愿。
      晴独钟一心闭着眼给父母自己祈福,可那刘三儿的眼睛早就直勾盯着晴独钟挪不开了。
      刘三儿正呆看着,身背后有人拿着拂尘蹭了蹭他的头顶。他急忙回头看,就见一十六七岁的小尼姑捂嘴直笑,随后这尼姑便丢下拂尘,迈步去了后殿。
      刘三儿看了看那尼姑,转过来对晴独钟道:“小姐,小生有些私事,去去就回。”
      晴独钟点点头,刘三儿便火急火燎的去了后殿。穿过一段游廊,直到一处禅房门口。刘三儿四下看看无人,赶忙进屋去,锁了房门。
      进得屋来,刘三儿一把将那尼姑拥在怀里,尼姑笑道:“那是哪家的女子,看你那眼神,怕是魂儿都丢了吧?”
      刘三儿嗅着尼姑体香,道:“我是那花下之鬼,还求大师超度!”说着话,两人便搂搂抱抱的推到榻上,行了好事。
      你道这尼姑是谁,她本是山下一家良善田家的媳妇,于氏。她十四岁出嫁到夫家,却耐不得庄稼日子,和临镇的一家公子哥儿勾搭成奸,每日里厮混,以致有孕。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被自己男人知道了此事,回家来将她好一顿打,直打得流了小产,折了肚里孽障,将她赶出家门。
      于氏无处容身,只好去寻害她不浅的公子哥儿。那公子哥儿本是好色之徒,喜新厌旧,早寻了个别家姘头,自是不会再理会于她。
      于氏走投无路,只好到慈仁庵求了住持收留,出家做了尼姑,还得个法号叫戒清。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戒清在庵里耐不得清贫,又靠着一身香肉,勾搭来拜佛的香客,最后跟这长相俊郎又能说会道的刘三儿混在了一起。
      二人就在房中苟且,殊不知门外有人暗窥,捂着嘴,羞红了面,正是那随刘三儿一道来的晴独钟。
      却原来晴独钟本就生性好玩闹,闻听刘三儿要去办私事,面上答应等候,实际背地里偷偷跟着,撞见了他二人的好事。
      晴独钟虽是长在街上的野丫头,也不曾见过这般光景,虽是心中羞怯,可仍是直勾勾盯着,不愿离去。
      那门外的一条缝惊动了戒清,见到是那小姑娘窥伺,更是故意的卖弄风情。
      过不多时,两人歇了,晴独钟也赶忙离开,回了佛殿,却再无念佛的心思,径自归家去了。
      待刘三儿与戒清出来,寻她不到。戒清笑道:“方才咱两个耍,她可在门外全见了。”
      刘三儿慌了神:“叫她撞见,我岂不白忙一场?”
      戒清笑道:“她既肯同你来慈仁庵,便说明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你今晚上去见她,包你成个美事。”
      刘三儿大喜,捧着戒清脸蛋儿香了一口,道:“要是好事成了,我再来谢你。”
      刘三儿回了家,只觉得今日天长,那太阳久也不下山。好不容易挨到日落,他便趁着夜色,翻墙进了晴府,撞进晴独钟的闺房。
      晴独钟见他深夜来到,又想起白天的事,不禁笑骂道:“你这贼子,白天在庵里做得好事,晚上又来害我。”
      刘三儿亦笑:“我同你寻极乐世界,怎是害你?”
      晴独钟言道: “你休唬我,我读书,也知礼,你若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刘三儿道:“去他娘的礼教,你别以为我不读书,那么满口仁义的老学究我见多了,人前清高,背地娶妻纳妾,专挑年轻貌美的找。他们不害人?他们害起人来可比钢刀还利三分!”
      “你说这话我可不信,”晴独钟道:“难道圣人的话有错?”
      “圣人没错,可圣人都是男的,哪懂得你们女人家的心思,”刘三儿道:“好妹妹,三哥哥今晚来可是教你好事,你可别推脱,早晚你有谢我那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晴独钟还是改不了性子,留刘三儿宿了一宿,方知道圣人的话,也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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