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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   足底被划出那么一道大口子,猛地接触地面,撕裂的阵痛感毫不留情的,向沈景熙的大脑袭来。
      先前用白酒消过毒,那时候足底是火烧的疼,现如今竟是撕裂的疼,就没有不疼的时候,沈景熙欲哭无泪的直抽气。
      杨嫣儿焦急万分的准备上手去扶他,沈景熙见状赶忙摆手,牵强的笑道:“无事。”
      说完便忍着疼,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向前挪动着步子。
      杨嫣儿无奈,却又不能违背自己主子的意愿,只能焦急的跺跺脚,紧跟了上去。
      少有人知道,沈景熙为什么倔强的不肯受旁人的帮助,明明受了伤,完全可以由此依赖别人,可沈景熙却始终不肯这样。
      他跛着脚,像匹残疾的小狼,哪怕摔倒,也不肯受同类的一丝帮扶,似乎于他而言一点怜悯的目光,都能杀死已经残疾的自己。
      足底的疼,像是心头流的血,沈景熙一步一步的走着,杨嫣儿在后头一步一步的跟着。
      你到底在犟些什么呢?
      杨嫣儿心想,步子紧紧的跟着沈景熙。
      或许只有当狼夹着尾巴去做狗,才会如沈景熙这般。
      一面爱许少宸爱的疯狂,一面又不愿以爱的名义困着自己,他想站起来,却又不敢站起来。
      狗向来是受人类恩惠的,人给它一口饭吃,它便为人看一辈子的家,狼虽然与狗同祖同宗,但他们始终不会像狗一样低头,受了伤不会像狗一样哀嚎,被打狗棍敲碎了骨头,还不会反击,它们会把伤自己的猎物咬的粉碎,即使咬不死,也要扒掉一层皮,它们会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捕猎。
      狗忠诚,但仅限于人,它们从来不会向狼一样,一生一世的陪着另一方直到死去,它们只会陪着自己的主人到死。狼不忠诚,但仅对于人,他生来就是野外的佼佼者,一条链子,一点吃食,锁不住它们驰骋山野的心。
      沈景熙就像一条生于野外的狼,他对许少宸的爱是忠诚的,他的自信,他的骄傲全部源自于野外。可他又像一条狗,自愿呆在许少宸的身边,受着许少宸给他的所有恩惠,心甘情愿的用一条无形的铁链以爱的名义,拴着自己,毫无保留的将柔软的肚皮,敞露在许少宸眼前。
      许少宸给他温暖的家,给他甜美的吃食,给他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也给了他,旁人做梦都想得到的爱,可许少宸却偏偏没有给他自由,就连他自己都不肯给自己自由。
      许少宸那么爱他,甘愿为了他放弃前途,放弃生命,许少宸不过是不许他逃离自己,不过是用链子拴着他而已,他想出去,许少宸就带他出去,就像,遛狗一样。
      沈景熙想,顿了顿讥讽的笑了笑。
      他一面装狗装的逼真,一面又活似一匹狼崽,宁肯忍着疼,也不肯受旁人的一丝帮扶,就好像在时刻提醒自己,狼不应该像狗一样,除了忠诚没有一丝野性,似乎只有像狼一样习惯性的忍着疼,才能使沈景熙心情上好受一些。
      一切在此刻形成了闭环,原来自始至终,折断自己羽翼的人都是自己。
      沈景熙把自己困在了许少宸的天地里,他看着外头生意盎然的丛林,渴望着能去狂奔,去捕猎,可他又放不下许少宸给他搭建的温暖的窝。
      他鄙夷那些受人恩惠的狗,却把自己从狼变成了狗,而那些和他一样的狼,却在遥远的山林里肆意狂奔,争夺狼王的位置。
      看着那些同类,他伤心、难过、痛苦,可他又实在放不下许少宸,许少宸为他做了太多,他不能再奢求许少宸做出改变了,他必须自己做一个选择。
      他选择当一条忠诚主人的狗,同时也选择当一条忠诚爱情的狼,为了时刻提醒自己,避免自己溺死在许少宸的爱里,受了伤,他绝不肯别人帮他,那是他仅剩的狼性了。
      终于回到沈景熙自己的房间,沈景熙莫名的松了口气,这里的感觉,始终与许少宸房里的感觉不同。
      坐在床上,脱下满是血污的鞋子,杨嫣儿倒吸了口凉气。
      殷红的血,难以想象沈景熙是怎么撑过来的。
      真该死!都怪那颗石头!
      杨嫣儿气愤的想把,划伤沈景熙的那块石头碎尸万段。
      “王妃,嫣儿现在就去请江太医过来。”
      “嗯。”
      沈景熙坐在床上,面上丝毫不显丝毫痛楚,他仰头对着杨嫣儿明媚的笑了笑:“去的时候,路上慢点,别着急。”
      “是,嫣儿知道了。”
      说罢杨嫣儿转身就离开了这里,沈景熙坐在床上,待她走远后才嘶嘶的开始抽气。
      疼……
      他看着足底鲜艳的血,沈景熙有些犯晕,赶忙从怀里又掏出了那个白玉瓶子,仰头给自己灌了四五颗药,才松了口气。
      他这个羸弱的身体,怕是永远也离不开药了。
      沈景熙心想。
      坐在床上的身体疲惫的向后倒去,两双明亮异常的杏眼望着头顶的帷幔,独自一人发呆,他似乎已经习惯这样子了,放空身体,任凭魂灵魂游天外。
      很快一声声沉稳的脚步声,自耳边响起,沈景熙以为是杨嫣儿,便没多想直到熟悉的桃香萦绕鼻尖,沈景熙垂死梦中惊坐起一般,从床上起来,惊讶的望着自己面前的许少宸。
      沈景熙愣住了却又赶忙反应过来,不顾流血的脚爬上床,慌张的向角落躲去,他拼命的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可都于事无补。
      他不是狡兔更没有三窟,在这里不会凭空变出一个洞穴让他好躲藏起来。
      望着许少宸,沈景熙顿了顿哑声问道:“王爷为什么要过来?”
      许少宸笑了笑,眼皮底下是一片乌黑的青紫,虽说昏睡了几天,可他却像是在荒漠中行走了数月的人,疲惫的让人心疼。
      良久,许少宸似是为了安抚沈景熙的情绪,放低了声音温声道:“王爷无事,先前叫江深配了几副抑制的药喝了,所以景熙不必离王爷如此远。”
      沈景熙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问道:“当真?”
      “当真。”
      许少宸说完,沈景熙便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下来,奔向他,紧紧搂住许少宸的窄腰,将近日以来的思念,全权发泄了出来。
      “王爷…”
      “怎么了?”
      “没事,景熙就是想喊喊你。”
      “嗯,乖。”
      许少宸伸手揉了揉沈景熙的脑袋,低头看见沈景熙足底的伤,心疼的蹙了蹙眉,弯腰抄起沈景熙的腿窝,便将沈景熙腾空抱了起来,沈景熙愣了一下,搂紧许少宸的脖子被他抱到床上,放在床边,任由两条小腿在外面滴溜着。
      许少宸站起身,走到水盆边,拿过上面的细布湿了湿水,走到沈景熙的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握住沈景熙受伤的脚踝,一点一点擦拭着沈景熙足上的血迹。
      不经意碰到伤口,沈景熙疼的直抽气,许少宸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四目相对,沈景熙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过了很久也没说话。
      又过了些会儿,沈景熙侧过头去,不再与许少宸对视,可谁知下一刻,一个炽热的吻紧贴着沈景熙的双唇传来,许少宸手中带血的湿布不知何时落在地上,沈景熙的两只手腕被许少宸紧紧的攥着。
      心头的血肉被念子心切的母虫快速的啃食着,阵阵快速的跳动声,传到沈景熙的耳边,诉说着深切的爱意。
      沈景熙没有想要逃离的欲望,他想沉溺在这里,沉溺在许少宸给予他的爱意里。
      许少宸动情的吻着沈景熙,满腔的爱意融化在这场吻里。
      沈景熙渐渐被许少宸压在了床上,许少宸的腰撑开了沈景熙的双腿。
      “王爷……”
      许少宸吻着沈景熙的脖子,闻言,停了下来,轻声道:“怎么了?”
      “你知道杨熹吗?”
      许少宸愣了愣,垂下了眸子,沈景熙见状赶忙道:“就是刚才遇见了宜竹姐姐,她说让我查查杨熹,然后…就没什么了。”
      “嗯。”
      许少宸轻嗯一下,低下头专注的去吻沈景熙的脖子。
      沈景熙顿了顿,忐忑道:“杨熹和你,是不是有仇啊,王爷?”
      “嗯。”
      “那他…”
      沈景熙刚想问杨熹和许少宸都有什么仇,许少宸直接道:“我杀了他的爱人,害死了他的两个孩子,把他送到父皇的床上邀功,他恨我。”
      沈景熙闻言,哑声了,压在他身上的许少宸却像是无事人一样,伸手想去解沈景熙的衣服,快速跳动的心跳声,擦过沈景熙的耳朵。
      沈景熙愣了愣猛地推开许少宸,向床后爬去,沈景熙没有用多大力气,许少宸却被他推的踉跄了几步,沈景熙看见许少宸的不对劲,顿了顿却又不敢上前。
      “王爷为何要骗景熙?”
      沈景熙问他,边问边向身后退去,他此时必须离许少宸远些,不然他体内的子虫,会促使许少宸体内母虫加剧啃食的动作。
      沈景熙慌张的向四周看了看,想从床的另一侧爬过去,然后离开这里,可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许少宸却先他一步压上床,快速的拉过沈景熙未曾受伤的足腕,把他拖到了自己的身下按着,为了防止沈景熙再次有想逃跑的意图,许少宸直接扯下沈景熙的发带,将他的双手捆在一起,绑在床头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为什么要跑?”
      许少宸绑完后问出这句话,沈景熙看着他不再挣扎,瞳孔倒映着许少宸略显疲惫的模样,他道:
      “那王爷为什么要骗景熙?”
      “江太医那里根本没有抑制的药,不是吗?”
      许少宸顿了顿,继续问出了先前的问题。
      “为什么要跑?”
      “我若是不跑,你会死的…王爷……”
      “不,我不会死的景熙,你要相信我。”
      沈景熙疑惑不解的看着许少宸,他突然发现许少宸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直到耳边传来杨嫣儿震惊的叫声,沈景熙与许少宸同时望向门口,江深的脚刚跨进门槛一步,就被许少宸熟悉的冷眼给喝退了出去。
      出去的同时甚至熟练的拉过杨嫣儿的手,熟练的关上了房门,熟练的并上了锁,远远看去,江深熟练的动作甚至叫人有些心疼。
      待他们二人走后,许少宸才回头,将阴冷的目光极速的换为温柔的目光,他笑了笑伸手拂上沈景熙的侧脸。
      沈景熙愣了愣,看着许少宸的目光,充满了担忧与顾忌。
      他第一次希望有人会在门口等着,而那个人就是江深。
      许少宸俯身,蜻蜓点水的吻了吻沈景熙的双唇,复又离开,目光顺着沈景熙的小腹,移到了他的腿上。
      见沈景熙的足底还在渗血,拾起先前落在床下的湿布,下床湿了湿水,洗净了上面的血迹,再次回到床上。
      捧起沈景熙的脚踝,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上面的血,沈景熙被绑在床上,身体动弹不得,望着头顶的帷帐,待许少宸将他足上的血擦干净后,许少宸冷冷的对着闭合的房门喊道:
      “进来!”
      话音刚落,江深毕恭毕敬的从屋外推门进来。
      “王爷。”
      许少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江深瞬间便明白许少宸的意思,侧过头冲着屋外的杨嫣儿眨了眨眼。
      杨嫣儿了然赶忙拿着药箱走了进来,许少宸让了位置,坐在沈景熙的身侧,垂眸看着江深包扎的动作。
      药粉撒在伤口上,沈景熙抽痛的嘶了一声,许少宸蹙了蹙眉,将手放在沈景熙的嘴边。
      “疼,不必忍着,咬本王就行。”
      “嗯?”
      沈景熙愣了一下,刚想要摇头,却看见许少宸沉下去的目光,顿了顿,试探着张开了嘴巴,咬上许少宸的手,见许少宸的目光亮了些后,又试探的用了用力。
      杨嫣儿站在身边,将许少宸这一奇怪的举动收纳进眼底。
      待江深将沈景熙的伤包扎好后,恭敬的弯了弯腰,后退着离开了这里。
      路上,杨嫣儿将许少宸的奇怪问出了声。
      “江太医,为什么王爷醒来之后,莫名的变得这么奇怪呀?跟以前好像判若两人。”
      “正常。”
      “正常?”
      “坤泽有雨露期,相对应的,乾元就有易感期,每到这个时候,乾元就会格外的依赖自己的坤泽,敏感,若离若失,暴躁,易怒。”
      “原来是这样。”
      “傻丫头,这些最基本的常识,你娘亲没教过你?”
      杨嫣儿顿了顿道:“没,我没娘亲,我自打记事起,就在宫里头了。”
      江深愣了愣,心疼的道:“傻丫头,我奉劝你最近这些日子,千万莫要去打扰王爷,若是王爷恼了,你几条命都未必赔的起。”
      “明白了。”杨嫣儿点头道,似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王爷是难得一见的乾元,可王妃不是啊,他还未分化,若是王爷性急,那王妃……”
      杨嫣儿还未说完,江深忙的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这都是王爷、王妃的私事,岂容你在这里大声喧哗!?”
      “可……”杨嫣儿扯下江深的手,急道:“江太医你告诉我,王妃会怎么样?”
      “我怎知道?”
      “江太医,你怎会不知道?你就告诉嫣儿吧。”
      江深被杨嫣儿祈求的目光看着,无可奈何的观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无人才低声说:“这些日子,你多为王妃准备些补血的吃食,就行了。”
      “为什么啊。”
      江深气急道:“你这孩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总要问清楚的嘛,你就给嫣儿说清楚吧,江太医。”
      拗不过杨嫣儿的祈求,江深无奈的打断她道:“好好好,别晃了。”
      见杨嫣儿终于停手,江深小声道:“王妃还未分化,易感期的乾元又对标记自己的坤泽有着强烈的执着,王爷到时,定会控制不住咬伤王妃。”
      “啊,那王妃现在岂不是危险了?”
      杨嫣儿说着,便想要原路返回,去救沈景熙,可刚走一步,却猛地被江深拉了回来。
      “你回来,跑什么呀你!”
      “我不跑回去,任凭王爷咬伤王妃啊?!”说着杨嫣儿便又准备跑。
      “唉,你这孩子,王爷还没到发狂的时候,你去有什么用?”
      “啊?……”
      “啊什么啊,赶紧走了。”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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