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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

  •   一眨眼,到了第三次月考。
      考试是按成绩排考场和座位号,毫无疑问,林越泽在第一考场,也就是他自己班,枝子则在他后面好几个。
      对于枝子来说,这不仅是一次考试,也是对林越泽教学成果的检验。
      枝子想,一定不能考差了。

      已经入了冬,教室里没暖气,手常常冻得发僵,戴手套又不方便写字,枝子妈妈便给她准备了热水袋,她得空了就可以焐一焐。
      每考完一门,就有人聚集在一起对答案,枝子向来不参与。一是怕扰乱心神,影响后面的考试,二是即使知道了答案,也无法改变什么。
      第一天考得十分顺利,林越泽划的重点很多都考了。没等她高兴多久,回到家,枝子发现大姨妈造访。一到冬天,她就容易疼得厉害,她祈祷着,怜惜她一回,结果第二天上午还好,下午疼得写不动字,热水袋焐着也不管用。
      天知道,她是拼着命在考试。

      勉强考完最后一门,枝子回自己教室,趴桌上,不想动了。
      下腹像有什么锋利的刃片在搅弄,疼得恍惚的时候,她想:疼死算了。
      有同学来关心她,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枝子逞强说,过一会儿就好了。同学也不便多管闲事,一个一个的,都走光了。
      教室从嘈杂变为安静,天色也一点点暗下来。枝子却注意不到那么多。
      枝子一时疼,一时缓,折腾得她筋疲力尽。再不去换掉卫生巾,就要弄脏裤子了,她勉强撑起身,身下顿时一阵汹涌。

      “枝子?”
      枝子闻声望过去,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一片天光,面目模糊不清。这一刻,她从来悉心维护的城墙壁垒,有了皲裂的趋势。只因他这一声。
      “林越泽……”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飞快跑进来,她脸色惨白,唇色也失去了艳泽,目光将她全身扫了一遍,并无异常,“考差了?”
      枝子摇头,“痛。”
      林越泽紧张起来,“哪里痛?头?还是肚子?”
      “肚子。”
      “吃错东西了?还是胃炎?有药吗?”

      有泪蒙住了眼,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他的关心,抑或者二者兼有之。疼痛带来的委屈,顷刻倾泻而出。她低着头,擦了下眼睛,还是摇头,“不是。”
      林越泽见她这样,愈发的焦急,“那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枝子小声地,像是难以启齿地,告诉他,“我是痛经。”
      “啊?”林越泽呆愣住,他和女孩子接触得少,对于这两个字,仍停留在字意的理解上。该怎么照顾这个时期的女生,他更是一无所知。
      枝子解了他的围,“我先去趟厕所。”
      “啊,好。”

      枝子进去了好一会儿,林越泽担心不已,生怕她晕倒在里面。枝子捂着肚子,慢吞吞地走出来,学校没有热水,她沾湿纸巾,擦拭着手指。
      林越泽在这几分钟里,想出唯一的法子:“我有热水,你喝点吗?”
      “好。”
      林越泽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递给她。这是他自己用的吧?他动作自然而然,她要是拒绝,反而显得矫情,毕竟,以前他们也没少共用共食。
      枝子喝了一小杯,林越泽又替她倒满,盯着她喝完,“好点没?”
      枝子好笑,这又不是止痛针,哪可能见效这么快,可看见他眼里真切的关心,又不忍心说,点了点头。
      也许是心理暗示的原因,当真有所缓解。

      枝子中午疼得没吃下几口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噜响了一声。
      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林越泽倒不介意,“我送你回家吧。”说完又犹疑,“你能走吗?要不然我背你吧?”
      枝子忙摆手。
      林越泽去教室取了她的书包,斜挎着背在肩上,另一手搀着她。
      路上风大,他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替她围上。温暖的,还带着他干净的气息。枝子掩饰什么一般,揉了揉鼻子。
      二十分钟的路,愣是拉长到半个小时。从天色半暗,走到路灯渐次亮起。
      察觉到枝子心情低落,林越泽说些有的没的,试图逗她乐。枝子想起,那个蝉声大作的夏夜,她被吓得睡不着,他唱《虫儿飞》哄她入睡。她勉强展颜,心里还是记挂着今天的考试。下午的两门,惨了。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幸运的是,没等多久,车就来了。正是下班高峰,车内十分拥挤,好不容易空出一个座位,林越泽赶紧拉枝子坐下,自己将她和人群隔开。
      枝子抱着那个已经失去温度的热水袋,时不时地,抬头偷偷瞟向他。
      他下巴颏线清晰、流畅,上唇薄,下唇厚度适中,鼻梁挺,眼型不算多好看,但瞳仁总是清澈的,眉毛浓淡合宜,额发软软地耷着,鬓角修得干净。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大后,捯饬捯饬,能这么好看。
      她在心里,默默地比较着自己的五官,唯一能胜他的,大概也就是眼睛比他大,嗯,她还有酒窝。
      枝子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偏过头,也将视线投向窗外。

      人行道上,无数人影掠过。这座南方小城市,承载了四百多万人口,为生而来,为死而去,他们能遇到,本身是种缘分。而再遇,是缘之既定,不可挪转。
      这个时候的枝子,无法预见未来发生什么,但隐约能料到,会与身边的人挂钩。
      与其说,有颗种子悄悄地埋在枝子的心壤,倒不如说,她心里有把刻度分明的刻度盘,亲朋好友,分得一清二楚,有只手,悄悄地拨动了属于林越泽的那根指针。
      林越泽低下头,看着枝子的侧脸。柔和,恬静,窗外路灯的光照着她,像幅油画。
      隐秘的一切,只有夜色知晓。

      林越泽原本只打算送枝子到家楼下,枝子邀请他在她家吃饭。
      枝子家住在四楼,没有电梯,他们拾级而上。
      一位邻居下楼,狭窄的楼道,当面碰上,她看见他们,笑着调侃道:“枝子这么快就带男朋友回家啦?”
      枝子窘迫,忙摆手,“这是我同学。”
      林越泽打招呼:“阿姨好。”
      阿姨意味深长地“啊”了声,“小伙子挺帅。”

      枝子妈妈见到林越泽,一如廖阿姨见到枝子,连连感慨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出了。林越泽说,郑阿姨还是这么漂亮。
      足以证明,时间给成年人带来的变化,远远不及少年人。
      幸好,枝子妈妈是个勤奋的女人,哪怕家中简陋,也被她布置得温馨、洁净,不然,枝子还怕他住惯了那样的豪宅,看不上她们家的陋屋。

      枝子妈妈没有提前准备,为了招待林越泽,说要去超市买条鱼回来,林越泽说不用麻烦了,随便吃点就可以。
      她们两个人在家的话,一般是两菜一汤,今天多加了道辣椒炒肉和蒸蛋。
      吃过饭,洗完碗,枝子妈妈叫枝子招待好林越泽,她要上夜班。
      枝子身体还不适着,林越泽便说先走了。枝子想起,去他家的路线,八点就没有公交了,林越泽说他可以打的。
      他走后,枝子跑去窗户边,很快,他出现在视野内。
      老旧的小区,路灯光昏暗,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猝不及防的,两人视线对上。枝子看见他笑了,林越泽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冲她挥手。于是,枝子也笑了。

      即使枝子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成绩出来时,枝子还是难过。虽然进了前一百五十名,可最后两门,实在不理想。
      彭瑛知道她那天痛经,发挥失常,安慰她:“你已经进步很大了,快一百名呢,快告诉我,是不是上哪捡了个阿拉丁神灯,让他给你答案的?”
      枝子被她说得“噗”地笑出来。
      “说真的,你进步怎么这么大啊?”
      枝子含糊地说:“请了人帮我补习。”
      “家教啊?我也请了啊,就没太大用。”彭瑛撑着下巴,她瞥到枝子的作文分,“天,不会是阳老师偏宠你吧?”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试卷是随机分给阅卷老师的,每个老师批一道大题。阳老师抽到作文题,又给枝子阅卷,概率很小。
      彭瑛只有羡慕的份了。

      下午,月考榜又贴了出来。
      不仅枝子进步,林越泽也前进几名,进了年级前五。
      旁边有人在讨论,谁谁谁多少名,前进了,还是后退了。月考榜这种东西,起初是为了鼓励,慢慢的,变了质。有了排名,就会有比较;比较带来的,可能是激励,也可能是嫉妒。
      枝子只扫了眼,不做出评价,正准备离开,肩膀被人搭住。
      她回头看,竟然是林越泽。

      他拿着瓶豆奶在喝,上面印着卡通图案,与他的形象很是违和。他穿着冬季校服,里面是件高领毛衣,白色的,愈发衬得他清俊。
      看到她的名字,林越泽夸道:“考得不错。”
      旁边的几个女生看向他,或者说,看向他们。他和他同学一起来的,他们也看着枝子,眼里充满八卦,他们可能在想,这个小姑娘是谁,林越泽怎么认识的。
      枝子被看得如芒在背,不动声色地挣掉他的手,宛如树叶飘落那样轻巧,“你也是。”

      林越泽喝完豆奶,空包装盒拿在手里,他瞟了眼自己的名字,没什么反应。
      “我先走了。”枝子从人群中挤出去。
      同学望着她的方向,问:“谁啊?”
      “以前的同学。”林越泽轻描淡写,也转身回教室。
      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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