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梦(综漫)》子不语殇

5、第 5 章

　　流川还在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惟。被他半冷半带目的性的眼光注视的太久，她有些不自在了：这是干什么……？报复我刚才意味不明的盯着他么……？

　　“你会打篮球？”半响，他终于冒出一句话来。大家也就此愣住：他居然会主动和人说话？

　　“啊……嗯？”惟被突如其来的话震的一惊：“会一点点……”

　　“跟我比赛。”冷冷的强硬的撇出话，他将手中的篮球丢了过来。惟本能的接住，听的一愣一愣的：哈？比赛？那个冷淡高傲的流川，居然主动要求和一个略懂皮毛的门外汉比赛？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流川枫的冷淡是出了名的，本来就沉默寡言的他，从来不轻易的表现出自己的心情，而如今突然的要求更加让大家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看他主动和陌生人说话这一点，就证明他对那个人还是有兴趣的。众人的猜测是：流川枫式的泡妞方法？

　　“没关系，答应他。”墨缘在身后压低了声音说。

　　“啊？”惟依旧没反映过来。让她跟流川枫比，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怎么可能打的过，自己还能突然变成灌篮高手不成？

　　“……你出来，我来跟他比。”墨缘沉默了一阵，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用力一拽——

　　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墨缘将她扶住站稳。强而有力的臂膀，微热的温度，触碰的一瞬间惟不禁心跳加速。

　　而她红着脸抬起头的时候，心是真的快蹦出来了。她看到身边，还有一个自己，抱着篮球，一副僵住的发呆样子，眼神空洞，就像失去生命的空壳。然后她低下头，确认自己确实站在这里的时候，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吧。

　　“…………呆会在跟你解释。”墨缘看她一时半会儿也回不过神来，兀自走进惟的躯壳里，淡淡的，银白色光芒瞬间闪过，身边的自己猛地回过神，眼神又明亮起来。

　　“好啊。”惟……不……在惟身体中的墨缘转动起了篮球，眼神充满挑衅。

　　然后她/他转身对不幸成为了背后灵的惟使了个眼色。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自己好好的在原地啊，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了么？怎么回事？墨缘在自己的身体里么？自己现在在哪里？灵魂出窍？

　　惊讶之时，有那么一瞬，她看见流川枫的视线似乎透过人群落在她身上，眼神飘忽，确定又不确定这里有些什么，然后很快的将视线挪开。

　　那眼神让惟小小的不安了一下——他看得见灵魂？

　　摇了摇头。看漫画的时候可不知道流川枫还有这样的能力啊，《灌篮》怎么可能从一个青春洋溢的运动故事变成灵异故事呢……？他的视线只是在随意的寻找落脚点之时，让她产生了错觉。

　　比赛的哨声一响，惟就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自己是不是变成幽灵了。看着墨缘借用自己的身体摆出的标准的持球方式，虽然感觉奇怪，但确实帅气十足。墨缘本身就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而现在，连那个躯壳都散发着一种自信和坚毅的气质。

　　“好厉害……”晴子轻轻赞叹“一拿到球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嗯，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彩子在一旁附和，目光紧盯着墨缘的动作。

　　……本来就是换了个人……惟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变成了薄薄的灵魂不会一阵风把自己吹跑吧……反复看着自己的手……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么……

　　球场上的那个自己，眼睛里是压抑住一切情感的、慢慢沉淀下来的，从容和淡漠。像冰一样坚硬的眼神，但你不知道它何时就会融化，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火，灼热闪耀。那是惟所不可能拥有的眼神。

　　假动作，要位，突破，带球上篮。一气呵成，完全不像个门外汉。惊讶于她球技的同时，流川枫也认真了起来。本来还想放放水的，看样子现在没有必要了。没想到一个女生会有如此敏捷的行动力和如此充沛的体力。被称为“进攻之鬼”的流川是绝对不会服气的。于是两个人开始互相较劲，分数不相上下。

　　这倒是让惟有些担心了。如果风头压过流川的话，不单那些“流川命”会死盯自己不放，还会有许多麻烦接踵而来，搞不好还要上报纸……“墨缘，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你可悠着点啊！”她在心里祈祷。

　　与墨缘的目光对视上的流川，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班上那个看似柔弱平凡的女生，此刻为什么会如此耀眼灼目，让人不敢直视。

　　流川觉得她很特别，她散发的磁场让他忍不住想去接近，就像有个人特地的将自己的注意力牵引到她身上一样。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所以在得知她也会打篮球之后，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和她接触，却在意外间，发现了她的另一面。

　　发呆之时，一阵风快速的擦过流川的身边。来不及作出反映，那身影便伴随着“咚咚”的拍球声，瞬移到了篮下。

　　轻巧的跳跃，那一瞬间所有人在脑海中刻意放慢她的动作：球篮后的窗子洒落下来的夕阳的余光，像披在她身上的薄纱。隐隐看得见灰尘跳跃。她注视着篮球的眼睛里也洒满了明亮的金色，仿佛闪着光。朦胧的光线，模糊了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

　　鞋尖轻触地面。身后的光芒仿佛张开的巨大羽翼，随着她的落地，缓缓消失。

　　“硄”的一声，篮球稳稳落入球筐，在地上跳跃了几下，安静了下来。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人们在那个瞬间仿佛经历了一场时空的转换。很难形容那样的感觉，就像她跃起的那个瞬间，时间就此停止。柔和的光线将他们包裹在不同的时空里，宛若坠入梦境。

　　直到刺耳的尖叫和掌声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时候，惟才回过神。环视周围，不知何时球场内已经围满了人。唏嘘声，尖叫声，喝彩声，掌声，混合在一起，嘈杂烦乱，却让她觉得非常遥远。

　　球场上的那个人，异常陌生。那不是自己，惟只能这样更加的确定。神秘而恍惚的感觉，是只有墨缘才能带给她的，现在他用她的身体将这样的感觉传达给了每个人。她突然想看看，他用他本来的面貌打球的样子，会是多么英俊帅气，引来多少小女生的尖叫。

　　“……好快。”宫城目不转睛的看着球场，刚刚回过神来。

　　“居然能这样轻易的绕过流川的防守……”三井握紧了拳头。

　　“这个女生……不简单啊……”赤木抱肩，眉头紧锁着。

　　“女生居然能有这样的体力……他们可是一直比赛到现在，连中场休息都没有啊……”木暮的心里也备感紧张。

　　樱木难得正经了起来，仔细的注视着篮球场上两人的行动，一言不发。

　　而晴子同学早已经在流川炫目的球技下，双目冒心看不到其他人了。

　　一声哨起，宣布比赛结束，看了看得分板。两分的差距，流川枫赢。

　　惟和流川同时舒了口气。墨缘脸上也没有任何悔恨或者失落的神情，只是平淡的接过彩子递过来的毛巾，轻轻擦拭着。

　　流川枫注视了她一会，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将毛巾围在脖子上，拧开水瓶灌起水来。

　　他们之间微妙的沉默气息，任何人也无法插上话。只有围观的观众经久不觉的尖叫喝彩，仿佛被阻隔的两个世界。

　　惟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好厉害……你真的只是会一点点篮球么？”无关紧要的球员A惊讶的问到。

　　“嗯。”放下毛巾，墨缘将视线转向提问的球员，淡淡的微笑：“初中时参加过篮球队，也曾经把篮球当作梦想努力过。所以刻苦了一阵，但是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我一直是候补来着。”

　　惟撇了撇嘴：看不出来这家伙这么会撒谎。

　　“候补？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正式球员呢？”球员A紧追不舍。

　　“因为有很多很多问题需要考虑。未来啊，生活啊，学习啊，工作啊……等等之类。现实跟梦想总是有距离的。我没有那个力量和勇气只为了梦想而活而努力。所以喜爱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墨缘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惟的心也隐隐的抽痛，这就是真实的她的内心啊，因为现实不得不放弃梦想，不得不背起重担，不得不停止妄想而成熟起来。

　　球员A自知问错了话，终于闭了嘴。球场上又陷入沉默。

　　“呃……今天很晚了，就到这里吧。清水和流川，因为你们比赛耽误了大家的练习，留下来收拾善后。樱木也是！”彩子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寂静。惟这时候觉得墨缘真是个阴险之人，撒了谎还让别人心里内疚。还有……拿着自己的身体下耷着眼睛装出一副可怜样，丢死人了！

　　“啊？为什么我也要留下来！”樱木不满的大叫：“我又没捣乱！”

　　“咣”，一扇子落下来，彩子额上冒出了十字路口：“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练带球上篮你又开始耍帅灌篮，不听话的孩子都要受到惩罚！”

　　“我也来帮忙。”看着被迫收拾善后的惟晴子多少有点内疚。听到她这么说，樱木也不再吵闹，开始傻笑着进入自己的妄想世界。

　　无关人员渐渐退去。墨缘转过身，对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宛若孤魂野鬼的惟使了个眼色。那奸诈的眼神分明在说：“回来自己值日。”

　　开什么玩笑。什么都不解释的霸占了自己的身体，大份额的运动之后又开始装可怜。现在玩够了干活了居然叫自己回到身体里去？惟刚想反驳，墨缘从她的身体里走了出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推回自己的身体里。

　　一个激灵，惟便感觉到浑身无力和酸痛。墨缘还没来得及搀扶，她就瘫坐了下来。

　　留下的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跑过来，晴子握住她的手臂，担心的问：“清水？没事吧？”

　　“呃……没事的……大概累到了。”打着哈哈糊弄过去。惟在心里恨恨的骂：“死墨缘，以为我是你么？这么柔弱的女生身体怎么可能撑的过那么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试图动了动，腿立刻感觉到瘫软和酸痛，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缘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神奇稍微透出些焦急。糟糕，忘记了她只是个普通人，回到自己的身体当然会觉得累。而且惟身体的底子本来就不好。但是现在有人在他又不能做些什么……难道要让他们看见惟被凭空抱起么……

　　“你还真是厉害，打了那么久，怎么撑下来的。”樱木想去搀扶却不知如何下手，只得蹲下来看着惟越发苍白的脸色，略带责备和讽刺的说：“某只狐狸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流川将毛巾搭在了座位上，茫然的将视线落在惟身上，反复打量：“我和她比赛的时候，可不觉得她是个女人。”

　　这是流川的心里话，也是事实。惟无力反驳。可是现在苍白着脸色瘫坐在地上的她，看起来只是平时那个普通又柔弱，惹人怜爱的女生罢了。

　　“……”流川枫沉默了一阵，走过来小心的扶起惟，让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慢慢的将她背了起来。

　　“流、流川？”惟的脸刷的红了。厚实而宽阔的臂膀，温暖而略带着潮意。被这样英俊帅气的男生背着，任谁都会脸红并且心跳不已吧，说不动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墨缘愣了愣，用着惟读不懂的复杂目光注视她。

　　“我送她回去。”冷冷的将话撇给惊呆了的樱木和晴子二人，流川转过身慢慢走出体育馆。

　　“……流川这小子……不会对她有意思吧……”樱木还蹲在地上，看着远去的背影，惊讶流川枫那个家伙也会对女人感兴趣。

　　身边是怅然若失的晴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樱木心疼的看着晴子的目光越来越暗淡，心里很不是滋味。

　　“啊……晴子，收拾完后我们一、一起去吃披萨好不好，我知道有家披萨店、很、很好吃哦~”试图让晴子高兴起来，他笨拙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好啊。”可能是不想让樱木看出她的伤心，晴子又恢复了平时开朗的笑容，痛快的答应了。

　　虽然说不上是约会，但樱木依然高兴的泪流满面。努力的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不禁在内心大喊：“清水同学啊~感谢你用光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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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夜晚依旧残留着炙热的温度，月亮大而明亮，用温柔的光芒抚摸路上缓慢行走的影子。偶尔微风轻浮，树叶哗啦啦的乱响。

　　“那个……流川，放我下来吧……已经没事了……”总觉得这样一男一女如此亲密的接触有些不好，惟羞怯的小声说。

　　“安静。”不可置否的坚定语气。她只好闭了嘴，转头看着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墨缘。

　　“在看什么？”似乎感觉到了背上的人细微的活动，流川用依然平静淡漠的声音问。

　　“咦……啊……没有……”不得已转过身，老实的趴在他的肩上。一下没了兴奋和心跳的感觉，她开始在意起墨缘来。

　　“还有……今天上课的时候，你在看什么。”犹豫了一下，他继续说：“那个时候……不是在看我吧。”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下。流川感觉到了墨缘的存在？他有这么敏感的？因为知道了她一直看着某个他看不见的人，所以才会要求和惟换座位，让惟去坐在“那个人”的身边么？她转头惊讶的看向墨缘。

　　“他能感觉的到我，因为他是你在意的人。”墨缘仿佛知道惟的疑惑，声音冷冷的，让周围的炙热空气一瞬间寒冷了下来，惟打了个冷颤。

　　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才好，流川枫也没有追问。背着她到了车篷，流川将她放下来，稳了稳她，确定她不会瘫倒。然后走进去推出自己的车子，骑上去踩了下脚蹬，哗啦啦的链条带动着车轮快速旋转起来。

　　“上来。”

　　……没办法拒绝，惟坐到车子后座。确定她坐稳，流川开始骑车。墨缘像个幽灵一样一直飘在车子的前面。

　　穿过黑暗中繁华的街道。灯光璀璨迷离，模糊了她的视线。繁星在深邃的天空中熠熠闪闪，仿佛散落的碎银。惟在很小的时候幻想过星星的样子，像水晶球一样的、透明的、小小的、滑滑的、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非常美丽的东西。直到长大后才发现，那些不过都是巨大的、根本无法触碰到的星体而已。她失望了很长很长时间。小孩子总会有着大人无法理解的美丽幻想，那些幻想会随着知识和常识的灌入一点点消失掉，最后不留痕迹。孩子其实很幸福，有人会保护他们的梦。但是大人不行，现实和压力击碎了他们的梦和想象，甚至让他们连做梦的时间和余力都没有。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所以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惟都会掐一掐自己，看看这是不是真实的。她其实也会想，这是不是自己营造的一场梦，某天醒来时，一切想象和欢喜都消失，只留下空洞的失落和残忍的现实。

　　可是，即使在梦的世界里也要思考这些，也要悲伤和惧怕着，惟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

　　因为可悲，所以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车子在自己家的门外停了下来，结束了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