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如逆水行舟》金水火

6、第 6 章

　　天还没有大亮，路上大概有零星几个晨练的人，清洁工人也开始工作了。司机车开得很慢，赵舟乔就远远看着骑着自行车的周舟往前走。
　　周舟在去往海边方向，本市通往海边的路程是起伏的，周舟在上坡时下来推车，在下坡时飞速前进，路上没有什么车，偶尔会有一两辆车经过，赵舟乔保持着距离，看着小小的周舟一路向前。
　　到了海边的自行车站点，周舟放下车往海边走。赵舟乔下了车让司机找地方停车，天更亮了一些，他目光随着周舟移动，周舟很快坐在了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
　　赵舟乔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看着自己出门自己发呆自己看海平面的周舟，他觉得有些难过。他不清楚周舟为什么这样，他所了解的高中时期的周舟，被别人打趣叫小太阳，因为她从来都不会阴天，每天都是阳光灿烂。
　　他缺席周舟成长的这几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周舟呆在了阴天里。
　　周舟对于纠缠不清的前男友的躲避也让他觉得烦躁，好像周舟该是出面告诉那个人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再也别来找我，但她只是躲起来，害怕受到伤害，害怕被纠缠不清，所以躲避伤害，躲避人群。这都让赵舟乔不舒服。
　　赵舟乔在沿海路的台阶上坐下了，他想他可以这样陪一下周舟。
　　海边的早上有些冷，附近的咖啡店已经亮起了灯。赵舟乔想去买杯咖啡再装成偶遇的样子，虽然他明白这有些刻意，自己的行为也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和尺度，所以他想和周舟坦白，坦白长久以来的未曾表达出来的爱意，坦白自己急切的心情然后请求周舟谅解他的莽撞。
　　赵舟乔点完单从咖啡店出来望向刚刚的方向，他看到周舟已经不坐在原地了，站在离海浪很近的地方，就算站在那边不继续往前走也有被海浪打湿的可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赵舟乔来不及思考，拔腿就往海边跑。
　　赵舟乔一边喊周舟一边往那边跑，周舟好像着了魔一样往海里走，因为海浪的阻力她走得不是很快，赵舟乔疯了一样冲向周舟的身边。

　　周舟听到有声音蛊惑着她，走进去吧走进去吧，走到海里去，一切都会结束的，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知道。可是为什么呢？
　　但是她还听到另外的声音，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这是谁呢？并不是熟悉的声音，她停了下来茫然看向声音的方向，她看向了来人：赵舟乔。
　　赵舟乔，刘柳的同学、刘吾桐的同事，那个很帅很开朗的，看起来大家都很信任的男生，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生气，和……伤心呢？
　　周舟站在原地看着他冲向自己，赵舟乔的力气很大，往回拽周舟的力气让两个人差点在海里绊倒，让两个人原本看起来还保留了一些体面的上半身也全部都湿透了。
　　一言不发的赵舟乔拉着一言不发的周舟往岸上走，到了台阶上赵舟乔停下来，去拿口袋里的手机，浑身湿淋淋的手机没办法灵敏操作，赵舟乔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司机在外面，我车上有外套，你先去换上。”赵舟乔看着开始打哆嗦的周舟，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先过去换下衣服吧。你这样容易感冒。”
　　周舟还是没有说话，打量了一下同样湿透了的赵舟乔，点了点头。
　　上车后赵舟乔还是牵着周舟的手，他没来由地生气和害怕，气周舟这突然的行为，害怕如果不是自己在，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车里气氛不是很好，周舟回过神来，看着赵舟乔牵着自己的手也没有抽回来，她觉得很冷，而赵舟乔的手很温暖。
　　周舟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在生气吗？”
　　“你觉得呢？”赵舟乔觉得周舟明知故问，没什么好气反问了她，又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更烦躁了，加了一句“你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谢谢你，不好意思。”周舟好像不知道自己盯着别人眼睛会给别人带来一些负担一样，又好像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在请求原谅的时候会盯着别人的眼睛，无辜又真诚。
　　赵舟乔一下子没了脾气，别过头哼了一声。后知后觉自己还拉着周舟的手，脸不自觉红了。
　　周舟披着赵舟乔的外套但看起来还是很冷，到了小区门口赵舟乔提醒司机不要到车库了，先绕到单元门口把他俩放下再去停车然后就下班吧。
　　赵舟乔带着周舟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换过鞋，让周舟到沙发上先坐下来，自己去卧室拿了个卫衣和运动短裤就出来了，“这是我新买还没穿过的衣服，你凑合先穿一下去洗个澡，不然会着凉，浴室壁橱里有没用过的浴巾和洗漱用品。”
　　周舟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没什么反应了。
　　赵舟乔有些无奈，往前递了一下衣服，“去呀。”
　　“那你怎么办？”周舟看着同样湿漉漉的赵舟乔。
　　赵舟乔把衣服塞到周舟怀里，“我在主卧洗，你快去吧，我看你都不太清醒了。”
　　“哦，麻烦你了，谢谢。”周舟把胳膊往前伸了一下，不让新衣服碰到自己已经湿了的衣服，往卫生间走过去了。赵舟乔叫住她，给她拿了个袋子把衣服装进去，停止了周舟的僵硬行为。
　　赵舟乔先烧了热水，把备用的医务箱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很快洗完了澡，换好衣服，头发随便一擦就到客厅开始翻药箱，边查百度边看说明书找出了包感觉可以喝的预防感冒的冲剂。又去冰箱翻了翻，翻出青菜和鸡蛋，打算先去厨房下碗面再让周舟吃药。
　　周舟收拾完衣服，吹完头发出来闻到一股儿香味，就看到赵舟乔端了两碗面从厨房出来，“随便下了点面，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吃药。”
　　赵舟乔住的地方和周舟家户型很像，周舟看着冒着热气的面，有些恍惚，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面，进入了一种放松的状态，“你还会做饭呀，看起来不像哦。”
　　赵舟乔放下面才看向周舟，周舟看到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吹头发？”
　　“啊？我吹了呀，你没听到吗？”周舟实在纳闷怎么赵舟乔又开始批评自己了。
　　赵舟乔有些无奈：“没吹干，我刚一直在厨房你吹了一两下的话我肯定没听到。”
　　周舟穿他的衣服有些大，短裤快到膝盖松松垮垮像裙子，卫衣又盖住部分短裤。让他想起周舟昨晚穿的那个卫衣配短裙，但好像不是这种效果，有点小孩偷穿家长衣服的感觉。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拿吹风机出来，你再吹一下。”
　　“哦。”周舟难得没有反驳别人让自己再吹一次头发的提议。
　　吹好了头发，吃过面赵舟乔又让周舟吃药，周舟皱起了眉头：“面很好吃，我吃完觉得不会感冒了，能不能不吃药了。”
　　“你说呢？”
　　“我觉得不用了，你能不能让我在客房睡一会儿，我有点困，现在回去刘柳他们要是回家我就睡不了了，不太好解释。”周舟觉得自己机智极了，非常自然岔开了话题，又想到要嘱咐赵舟乔一下，“今天的事能不能别告诉刘柳。”
　　赵舟乔心想你也知道不好解释，但还是开口说：“我不告诉别人，你先把药吃了，睡一觉，起来我送你回去。”
　　周舟觉得自己被威胁了，可恶！
　　“好吧。”周舟不情不愿接过水杯，闻了一下，又把眉头皱起来了，“我带到卧室喝。”
　　“不行，我得看着你喝了，我看你不想喝。”
　　周舟撇了撇嘴，抿了一口，脸都皱到一起了，可怜巴巴看向赵舟乔：“太苦了，我到卧室慢慢喝行不行，我坐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口一口喝完，肯定不会弄脏床的。”
　　赵舟乔叹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那你要喝完，天气变凉了，容易感冒。”
　　“嗯嗯，保证完成任务。”
　　周舟进卧室后，赵舟乔自己吃过药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刚准备洗碗，想起来一些事觉得自己和周舟都实在蠢得可以。
　　他先打电话给了司机，让司机回家接上家里阿姨再过来一次，又给家里阿姨打了个电话，电话还在响铃的时候赵舟乔就开始头大。
　　“喂，吴妈，我爸妈起床没有。”
　　对面是赵舟乔家帮忙的阿姨，已经在家里做了很多年的事，对于赵舟乔来说也是值得尊敬的长辈，所以难免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该存在的高中生偷偷恋爱闯祸联系家长的羞耻感。
　　“是舟乔啊，先生和太太还没起床呢，你昨晚不是回家了，现在没在家吗？”
　　“啊，是啊，我有点事出来了一趟，吴妈我让司机回家接你了，让他接上你到我这边一趟，你看看在路上买点东西，我等会发你手机上。”
　　赵舟乔把碗筷先放在厨房，去玄关查看周舟的鞋码，听到对面应了就挂断了电话，到客厅开始编辑消息。
　　收拾了一下出门等司机的吴妈见到司机时，俩人打过招呼，司机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在意，告诉司机好像要先去趟超市就打开手机查看消息，赵舟乔让她先去超市买一套女生的衣服和鞋袜。
　　看完后她又看向司机，两个人欲言又止对视了一下，司机先开口了：“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少爷的一个朋友好像掉海里了，从海边……捞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