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十二载》叶落笙

56、番外二天边的云

　　他们是幸运的，遇到了一户好心的牧民。

　　“张之名！”这里居然还有一位熟人，张之名一个队里的钱尚。

　　几人坐在温暖的帐篷里，围着火炉，钱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大家了，那雪大得要死，我就走呀走呀，走呀走，黑漆漆地夜，还有狼在叫，我都看见绿油油地大眼睛了，还好遇到了扎西大兄弟，他坚实的臂膀宽阔的胸肌，简直，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我也差不多，多亏”张之名卡了一下，他还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后面的话他粗略带过，毕竟他可不想说自己后来又迷路了，还摔了腿然后又被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救回去了。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张之名脸不红心不跳的半真半假的说了这几天自己的经历。

　　“我们可真是一对儿难兄难弟。”钱尚拍拍张之名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位漂亮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

　　“不会你还不知道你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张之名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不会藏语，和这位沟通都是比划，而且大多是他单方面的比划，他有时候总觉得这位姑娘看他像看傻子一般。

　　“********”

　　“洛桑卓玛。”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我，钱尚骄傲得仰着头，满意地看着张之名一副没见过世面得样子，装模做样地说道：“我的语言天赋还不错，日常的对话没有问题。”

　　洛桑卓玛只觉得吵闹，这两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能说个没完，听不懂，叽里呱啦，烦。

　　酷酷地回答完名字，洛桑卓玛就走到了一边，向扎西打听一些事。

　　“哎，不过你比我好，美人救英雄。”

　　“你在说什么呀？”张之名奇怪的看着钱尚，一副你有病且病得不轻地样子。

　　“私塾里不都这样说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心向太阳，生来就是要报效祖国的。”张之名端正地敬了一个军礼，眼神坚定表情严肃。

　　钱尚讪讪一笑：“哎，开个玩笑。不过她的名字挺好听的。”

　　“汉话翻译过来是叫什么呢？”张之名看了一眼亭亭玉立微微皱着眉表情愁苦的洛桑卓玛，她抱着她的小包裹，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翻译过来呀，就是洛桑卓玛，意思就是美丽善良的女子。”

　　“倒也符合。”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这边在谈论她，洛桑卓玛忽然转了头，与张之名的目光撞在一块。

　　张之名若无其事地躲开目光，耳尖却悄悄地红了，心上悄悄地念着：洛桑卓玛。

　　阿妈一直没有消息，今天到这儿，洛桑卓玛也依然只得到了一个失望的答案。

　　明艳端坐地少女，右手摇着转经筒，嘴里念着六字箴言，传统的藏式帐篷，古老又悠长的语调，彷佛把人拉进一个迷醉而奢靡的梦里。

　　张之名与钱尚静静坐在一旁，不舍得打扰这份静谧的时光，虽然听不懂，但是这神圣肃穆的氛围令人敬畏。

　　那是一个很精巧的转经筒，浅金色的轮，上面坠着一条细细的珠坠，修长纤细的手指握住木制的柄，顺时针的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传说这样一遍一遍的转动，是积攒功德，经论可使三界众生得到解脱。

　　缓慢而轻柔地转动，斜斜照下地光中晶亮地颗粒在飞舞，沾染在少女的脸上身上，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静下来了，长长的睫毛，闪着光晕的脸部轮廓，偶尔飞旋而过的细坠上的浅金色流光，绚丽梦幻。

　　“咔嚓。”

　　钱尚按下了照相机。

　　“哈哈，抱歉。”钱尚摸摸鼻子，看着目光充满谴责的张之名，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说到：“忍不住，没想到居然还能用，我以为都坏了，洗出来给你看，不过也有可能洗不出来。”

　　洛桑卓玛没有被刚刚的插曲所惊扰，她只是虔诚地一圈又一圈地转着，现在的她满心焦灼，急需寻求一个安宁，她不知道阿妈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好久都没有回家，她只想她只是迷了路，或者遇到别的什么事，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最长的一次，也是一个月才回来。

　　只是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天气格外的冷，她们储存的粮食并不是很多，所以不得不冒险在一个风雪肆虐的天出门寻找食物。

　　如果没有遇到张之名，洛桑卓玛应该还能紧巴巴地度过半个月，只是现在粮快尽了，他们不得不踏上旅程，不然就得饿死在那个洞里。

　　分别地时候，钱尚提出拍一张照。

　　“对站在一起。”

　　扎西不愿意拍，尽管钱尚一直邀请，但是扎西总认为这个东西会摄取他的魂魄，说什么也不愿意露脸。

　　洛桑卓玛倒有些好奇，这个黑乎乎的方匣子真的会留住她的面容吗？那她的魂魄又真的会锁在里面吗？

　　怀着忐忑与怀疑，她与张之名站到了一块儿。

　　“咔擦。”

　　微笑的少年，表情木然的少女，一个放松自在一个懵懂强装镇定，站在一处，像是天边挨在一起的云，飘着飘着，慢慢还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