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反派不好当》一夕风月

8、宗门会审

　　姬容成天泡在秘籍与修炼里，很快便度过两日。
　　雪狐模样可爱，常常趁她练功打坐时窝进怀中，团子似的摊开，吐纳天地灵息。

　　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唯一让姬容疑惑的，就是书柜里放置的秘籍。
　　随意翻开一本，几乎都是月千秋所著的基础剑法，就好像有人特意摆在那儿让她看一样。

　　既然搞不明白，姬容也懒得多想，毕竟苟命才是正道。
　　每日读书练剑打坐，不多时，便到了宗门会审之期。

　　一大早，少女候在晚棠居门外，通知姬容前往裁决司。

　　来的人是上次提灯的那位师妹。
　　对于漂亮小姑娘，姬容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奈何为了维持人设，只能颔首道：“有劳。”

　　清晨总是有些严冷，姬容挑了件羽衣披在肩头，跟着小师妹一起走进传送阵。
　　守阵的道人一挥拂尘，抖落白雪。
　　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几片雪，忽然回想起昨夜所做的梦。

　　梦中的景致也是晚棠居，只不过画面有些模糊，她只能依稀看见，有位穿棠色衣袍的女子正在庭院里舞剑。

　　女子招式凌厉，剑花似雪，而她本人手握酒盏，倚在廊下静静地看。

　　剑舞毕，女子转过身，笑着对她说：“师姐，您来了。”
　　那双眼睛盛着银星，又黑又亮，很是好看。

　　梦里的她似乎有些醉了，就这么盯着那女子，一言不发看了很久。
　　末了，撂下酒杯，将对方的下巴勾过来一吻。

　　亲完后，她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人儿，舔了舔嘴角酒渍，觉得这酒挺甜，美女的嘴唇也挺软。

　　回想起这些，梦已经醒了很久，姬容依然头皮发麻。
　　“……”她竟然做春梦了，梦中对象还极有可能是前期的傻白甜女主。
　　罪过。

　　姬容走进裁决司，揭开茶盏，准备喝口茶压压惊。
　　却不料刚掀开瓷盖，几名弟子便押着一女子进了大殿。

　　铁链哐当作响，众人的谈笑声一滞，皆被这动静吸引过去。

　　今日顾白衣依然穿着一身囚服，却并不像游戏剧情描述的那样狼狈。
　　手脚铐有锁灵链，但她本人神情自若，立在大殿中央，看起来很是从容。
　　只是在与姬容对上视线时，唇角浮现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姬容把杯盏一盖，得，这茶她是喝不下去了。
　　无论是君山银针还是碧螺春，都比不上女主这壶千年好茶。

　　只见这壶千年好茶眉目浅淡，对殿上的沈明昀和叶一舟恭敬作揖：“孽徒见过两位长老。”

　　二人点头示意过后，顾白衣转过头，看向左侧的姬容，笑着对她见礼。
　　姬容对上顾白衣的目光，下颔微扬，算是回应。

　　谁知顾白衣并不打算移开视线，就这样噙着笑，把她给瞧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仅姬容觉得尴尬，就连座下旁听的弟子们都替俩人尴尬。
　　以韦宗丘为首，乐呵呵起了八卦：“你们说顾师妹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把姬师姐给瞪着，看起来颇为幽怨啊。”
　　柳凝雪反驳：“我倒觉得更像是不甘，顾师妹从前这么活泼天真的一个人，现在的眼神却这样麻木，指不定另有隐情。”

　　姬容懒得和顾白衣较劲，再次端起那盏茶品了品。
　　抬眼时，顾白衣已经移开了视线。

　　依照裁决司一贯的审判惯例，沈明昀先作寒暄：“天气严寒，辛苦诸位移步裁决司。裁决司向来公正公开，今日请诸位前来，便是想做个见证，万剑宗的秩序，终究要靠大家齐心协力，共同维护。”
　　由于此案有残害同门的嫌疑，非同小可，除开内门众弟子外，还请了几名外门弟子作见证。

　　姬容漫不经心听着，把杯子往桌案上一放，随众人抱拳作揖，附和道：“定公平公正，决不包庇。”
　　不过是走流程罢了，懂的都懂。

　　接下来便是宗门会审，先由司律长老叶一舟宣读指控顾白衣的罪状，再由沈明昀陈述此案详情。
　　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众人早已知晓来龙去脉。
　　弟子们在堂下听得昏昏欲睡，自嘲着又得被沈、叶二位前辈绑架数个时辰。

　　叶一舟快要宣读完罪状，顾白衣突却然出了声。
　　她的嗓音如珠玉掷地，惊醒了睡梦中的弟子。
　　“二位前辈，弟子有话要说。”

　　叶一舟皱了皱眉：“什么话？”

　　顾白衣神色从容，对着叶一舟和沈明昀俯身一拜：“孽徒自知罪孽深重，但所作所为，却并不尽如罪状上所述。”

　　沈明昀肃然道：“有何隐情，在公堂上你大可直言不讳，不必顾虑。”

　　姬容淡定喝着茶，看也没看顾白衣一眼，根本不相信对方能说出什么隐情。

　　毕竟原主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妙就妙在没有人看见，也没有遗落下什么东西，只有顾白衣是唯一的嫌疑人。
　　俗称“剧情杀”，每个主角必经之路罢了。

　　岂料顾白衣沉默良久，转过身，深深看了姬容一眼。
　　如果有一个扇形统计图能分析出其中的成分，姬容敢肯定那必然是：四分酸楚、三分忧郁、两分心痛、一分不甘。

　　半晌，顾白衣才收回眼神，神情落寞，叹息道：“孽徒的名声已经无关紧要，但姬师姐却……”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姬容身上。
　　姬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种小场面她根本不慌。
　　除了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茶杯之外，她面色淡然，不为所动。

　　万剑宗弟子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他们睡意全无，一双双眼睛在姬、白二人身上游走，议论声亦是不绝于耳。

　　沈明昀的脑袋再次疼起来，一拍惊堂木，斥道：“肃静。”

　　弟子们的议论渐渐小了些，只是眼中火热不减，愈发好奇这桩案子会如何收场。
　　沈明昀咳了咳，对顾白衣说：“既然你顾左右而言他，似乎不能在大殿上陈述案情，那便只说与老朽与叶长老听，如何？”

　　顾白衣面露犹疑，踌躇良久，才点点头，向高座之上走去。

　　众人齐刷刷看着顾白衣，只见她拖拽着锁灵链，艰难挪移，一步步行至沈明昀跟前，俯身低语。
　　听着听着，审过无数桩案件的沈明昀神情一滞，竟是愣住了。

　　姬容看着沈明昀的表情，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要翻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顾白衣讲完后，沈明昀神色复杂，对身旁的叶一舟低语，后者向来严厉持重，但此时表情亦有些古怪。

　　众弟子见状，愈发兴致勃勃。
　　站在吃瓜第一线的便是宫羽座下的窦微意，她眉飞色舞，朗声道：“我就说这案子必定有反转，姬容平日里深居简出，行事颇为神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却不知顾白衣竟也不是个善茬……且看她们谁扳倒谁。”

　　柳凝雪见不得谁这么说姬容，气鼓鼓道：“你知道什么，姬师姐对人可好了，几年前还救过我一命呢。”
　　窦微意反唇相讥：“说不定只是路过随手一帮，换成阿猫阿狗也一样。”
　　柳凝雪气极：“你！”

　　砰——
　　这次拍桌的并非沈明昀，而是叶一舟，他将破山剑往案上重重一放，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叶一舟神情漠然：“此案你们不用旁听了，都退下。”

　　姬容看着面露悻悻之色的同门，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总算可以逃离聚焦现场了。
　　她正准备起身，随众人一起逃离，叶一舟却将目光一转，对她说：“姬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