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为何着红妆》缪米柚

65、第65章

　　皇帝遭受贵妃的打击，又经历了这么一出，身子自然更难调养回来，之后的早朝也不能到场，这些时日的政事都交由丞相和五皇子一齐处理。

　　这时候，一直不显山露水的五皇子才显露出来，大家才意识到他的才干和本领，知晓他在域北和回皓京这段时间都做了不少的实事，且手段老练，提出的一些建议也精准贴切。

　　于是大家又开始反思，怎么之前没有注意到皇子之中还有这颗明珠，只能推脱到皇子党的争斗之中，因为这个，这位做实事的主子，才不被朝堂留意。

　　大家又一片唏嘘，悲痛地处理好大皇子的事，朝堂萎靡了一段时间，好在程贵妃那传来了好事，这阴沉的天，才露出几丝阳光。

　　只是如今皇帝的身子，是彻底败下去了。

　　时俞下朝后就去皇帝的寝宫见他，皇帝似乎一夜就衰老了，身子也干瘪下来，龙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空荡荡的。

　　他话说得很慢，问时俞朝堂上的事，时俞规规矩矩地回答了，皇帝才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儿子，眼眸中却流露几丝不信任。

　　正要再说什么，程贵妃却带着人来了。

　　时俞与她眼神相触又极快地错开，他嗅到一股香气，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头程星歌已经哭哭啼啼地坐在老皇帝身侧。

　　“不是让你休息，好好养胎吗？”皇帝有气无力道。

　　程星歌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滚落：“嫔妾担心陛下，哪里休息得好。”

　　皇帝想安慰安慰他，用力却也只能动动手指头，只能作罢：“如今看到我好了，便早些回去。”

　　“这怎么能叫好。”程星歌擦了擦眼泪，“陛下别想骗我。”

　　两个人又来往了几句，多是程星歌哭啼，皇帝说几个字安慰她，可程星歌还是哭，哭得皇帝也没有办法，看了眼时俞：“孩子还看着呢。”

　　程星歌这才略微止住，也看向时俞。

　　“你送贵妃回去。”

　　时俞领命，程星歌不乐意地让宫人扶着站起来，在前头走，时俞行礼后，跟在程星歌的身后。

　　皇帝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

　　“你打算做什么？”左右无人，时俞毫不客气地开口，“我们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

　　程星歌把玩着一朵假花：“怪只怪皇帝的身子衰败的太快，宫里想让他死的人太多。”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

　　程星歌放下花，坦荡地看着时俞：“早些成事，对五殿下和林三小姐，不都是好的么？”

　　时俞冷哼一声：“下次再有打算，着人告诉我一声，这对您来说不难吧，贵妃娘娘。”

　　程星歌笑了笑：“当然不算难，便提前告诉你吧。”她顿了顿，“皇帝约莫就在这个月了，虽然大皇子已经被关起来了，你也小心被人钻了空子。”

　　时俞不认同地皱眉：“永定侯府和平王可没这么好对付。”

　　程星歌看了眼自己隆起的小腹：“是不好对付，所以辛苦五殿下你尽快谋划了。”

　　时俞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景宁宫。
　　——
　　半个月后，皇帝忽然昏迷，三日后才醒，时俞和其他皇子连着几天都宿在宫里，太医的脸色也越来越严峻，估摸着就在这几日了。

　　皇帝也知道自己没几天了，这与自己想的四个月分明也没差多少，可接过却能差出十万八千里。

　　那些皇子们又开始小小地活跃起来，时俞见状给他们找了些事，留了些心腹照看皇帝。

　　月末，时俞忽然从梦中醒来，便有暗卫来报，说皇帝要见他。

　　时俞抿了抿唇，忙奔去皇宫。

　　皇帝被人扶坐在龙床，面色红润得有些不正常，他看到时俞，略微笑了笑，示意他上前一些。

　　时俞走到他旁边。

　　“父皇方才梦到了你小时候，这几个兄弟中，只你小时候最乖巧可爱，最懂父皇的心意。”他停顿了片刻，“父皇派你去域北，你可埋怨父皇。”

　　时俞苦笑：“父皇觉得呢。”

　　“是父皇错了，你走之后父皇也时常念叨你，也想将你接回父皇身边，可又怕不能时时刻刻护你周全，出什么意外。”

　　时俞道：“父皇您都知道？”

　　“父皇也是从皇子过来的，登基二十多年，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怎么会看不清楚。”

　　时俞低下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道，那你为何不出手？

　　皇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仍旧自顾自地回忆起他这几个孩子：“如今永定侯门生众多，平王也军权在握，有他们护着你和贵妃，父皇便不再担心了。”

　　这是关切，也是警告，永定侯和平王都与贵妃有关，皇帝这是在告诉他，即使他死了，也有人护着贵妃和他小儿子的皇位，让他别不是好歹，轻举妄动。

　　时俞忍不住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父皇从没想过我？”

　　皇帝愣了一下，略微紧张地看着时俞：“是你从未想过。”

　　“怎么会，皇室的孩子，有谁是真没想过登上九五之位。”

　　“你。”

　　时俞不愿意与他多说，在皇帝放逐他去域北的时候，在那些刺客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与皇帝淡薄的亲情已然什么都不剩了。

　　皇帝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看着时俞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恨意，如今他意境没有几刻钟的活头了，他这个儿子，还要忤逆他。

　　想当皇帝？笑话，他还以为谁都能当皇帝。

　　皇上平复了片刻，宣贵妃和福公公进来，当着程贵妃的面，写下立储的圣旨。

　　“你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程星歌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多写皇上体恤我们母子。”

　　皇帝点点头，把印都加上，才让其他人都退下，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块，走完这最后的时光。

　　程贵妃娇笑：“陛下可记得我们是如何见面的。”

　　皇帝想了想，是他无意间看到了贵妃的一张画像，便有意去找她，谁知道竟在江南碰到了她，才成了不羡鸳鸯的佳偶。

　　皇帝简短地说了，程星歌才笑了起来，笑得竟有些止不住，皇帝担忧地看向她，程星歌才擦了擦眼泪：“陛下说得没错，可是哪有这些凑巧啊，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陛下可知，那画像是谁画的？”陈贵妃自顾自回答，“若非你看到那画像，宁卿也不会死，我和他的孩子也不会死！”

　　皇帝瞪大了眼睛：“我如此对你，你竟然……”

　　程星歌将落下的碎发捋道耳后：“心都死了，又怎么能动心呢。”她站起身来，看都没看皇帝一眼，“不过也多谢陛下，相信五皇子，更感谢您。”

　　皇帝死死地看着她的背影，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笑话，他几年的筹谋，他的付出，都是一场笑话。

　　程星歌离开寝宫，忍不扬起嘴角，她一步步走下台阶，脸上的笑容就更盛几分，待她走完最后一个台阶，身后的小公公悲怆道：“陛下驾崩。”

　　一声声的陛下驾崩层层传了出去，程星歌听着，竟又滚落了一滴泪。

　　她看着辉煌的皇宫，红墙金粉，看着却忽然落寞起来，她又想起那个小姑娘轻轻浅浅的声音，这样值得吗。

　　风又吹落了那一缕头发，正挡在她的右眼前。

　　杀了自己的心，演了几年的戏，在这深宫中困了几千个日夜，这样值得吗？

　　程星歌也问自己，她说不出来，可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
　　晟乾26年平德皇帝崩，其五子时俞即位，年号承嘉，次年永定侯参与舞弊一案，被褫夺封号，流放涧南，二年，平王自称年事已高，由世子承其爵位。

　　三年丧除，帝后大婚，皓京重又喜庆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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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对看到这个的大家和我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挑战。
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感谢有不嫌弃的小天使，感恩有人能默默地陪伴到最后，我会继续加油的！
期待下一本还能继续碰到大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