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犹不及》咖喱盖不盖饭

40、随你吧

　　远离城市，回归自然，苏念没时间也没心情看电视更别提看报纸，无法知晓秦逸满世界找她，她只想让秦迟尽快好起来。林川说他这段时间心神不宁身心俱损才会神智不清，调养几天就会渐渐好起来。
　　在乡间小院朝阳躺在摇椅上，秦迟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明，苏念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盯着地上排成一队的蚂蚁出神。他不确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睁大双眼看向苏念，气力不足地轻声唤：“悠悠？悠悠……”
　　被他虚弱的声音喊回思绪，苏念快步走过去凑到他面前，收敛好悲戚克制泪水道：“爸，您醒了。”他还记得之前在养老院里无人问津，却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苏念为什么会在，虽然觉得不可能却还是问：“小逸让你来的吗？他人呢？”
　　苏念抿着嘴唇，点点头，旋即浅笑着：“小叔叔，在忙公司的事，让我陪您过来养身体。”
　　秦迟轻叹：“是我做错了，是我让你受苦。爸爸对不起你，咳咳，当时担心不配合他们你更危险。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吗？怪我，咳咳咳，从那么高摔下来，唉。你妈妈就是那样，我都做了什么！”他打心眼里后悔，怎么当时稀里糊涂地会同意帮他们逼苏念呢。
　　过去的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再谈论没什么意义，苏念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她不想报复谁，也不想秦逸自作主张替她报复。
　　她早已原谅秦迟，不想听他再忏悔，握住他不住微颤的右手，整理好他的衣领，真诚地再次重申：“都过去了，您永远是我爸爸。我理解的，后来是我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和您没关系，您别总想着和我道歉，哪有女儿生爸爸气的道理。”
　　她的诚挚让秦迟感动落泪，年纪大了情绪总是难以自控。秦迟不好意思地侧头隐忍哽咽，苏念擦掉他眼角的泪，“咱不哭了，不哭了啊。”
　　林川走过来，秦逸见到他倒是吃惊，秦逸怎么会让林川和苏念一起来，他问苏念：“小林也来了？”
　　苏念慌忙点头：“有他在踏实点。”秦迟想到他吃喝拉撒离不得人，也就说得通了：“他在方便，辛苦小林了。”
　　林川温和笑着弯下腰：“不辛苦，秦叔叔累了吧，我抱您回房休息。”
　　裹着毯子的秦迟被林川抱在怀里，目光留驻在苏念身上，苏念见状赶紧表态：“我一起回去，陪着您。”
　　有她在秦迟不多时陷入熟睡，苏念看着他的睡颜想起与他七分相似的秦逸，睡着时也是如此沉静。
　　他如今是否能安睡？他是否会反思他做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她想见的结果？还是他盛怒无解，不想再见她了？
　　以为很熟悉，却突然感到陌生，在苏念看不见的地方，秦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寻不到答案。
　　派出去的人和铺天盖地的寻人启示都没带来有价值的消息，监控在林川他们下高速之后就断了，苏念像一尾鱼，没入江河无影无踪，秦逸看不到她发出的微光，在漆黑之中兀自挣扎就快窒息。
　　秦逸双眼布满血丝，薄唇没有半点血色，剑眉失去几分霸道，眉心的褶皱如何抚平。他坐在苏念的房间，恍惚间好像听见女孩的笑声和碎语，纵使是幻听都能让他嘴角短暂上扬。飘渺的假象被手机铃声打断，秦逸接起电话，那头说林家持有的股票大跌，秦逸说了句知道了，挂断电话。
　　不久，林元的电话果然打进来，秦逸相信他不会舍得用林家剩下的这些家底与他抗争，作为交换条件秦逸答应放过林川，和他们林家从此不再往来。
　　逃离秦逸的第四天，是夜无风无雨，乡野人家剑拔弩张，秦逸提着一口气力跋山涉水走到苏念面前，居然没有责备她，而是轻笑着再次对她伸出手，像是来接离家出走闹脾气的孩子，讨好又无奈：“悠悠，跟我回家好不好？”
　　面对他的示弱，苏念向来没有抵抗力，她强自狠心质问：“爸爸是被你送去那家养老院的吗？”
　　秦逸脸色瞬时阴郁，像变了一个人，狠戾冷酷。“是”秦逸坦荡地不觉得他错哪了。
　　苏念捏着指尖，压抑痛苦继续问：“让林立阳破产，让爸爸活受罪，对爷爷不管不顾，这些都是为了我是吗？”
　　秦逸嘴角抽了抽，眼睛开始刺痛，不想回答。
　　“我不想你继续这样下去，伤害别人的同时你一定不好过，小叔叔，就算我求你，别再惩罚任何人了。如果是为了我，更不要这样。”苏念捂住脸，“我会觉得，我会觉得你很可怕。”
　　秦逸撑着手杖的掌根突然脱力，他踉跄着向旁边错了两步才站稳。他侧耳听到苏念慌乱的喘息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嗓音干哑：“我让你觉得害怕了。”他苦笑低声继续说：“我不过是想要保护你而已，你却觉得比起他们我更加恐怖。”
　　他的表情太过伤痛，墨镜遮不住，苏念不用看就能想象的出来，她咽下苦水请求：“把爸爸送去医疗条件好些的地方好好照料可以吗？你答应我不再伤害他，我就和你回去。你让我干什么，我就……”
　　“别说了，我会安排他去康复，也会找人照顾他。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我就不做。”秦逸心灰意冷，淡淡地说：“你想回来我永远欢迎，若是不想，便随你吧。”
　　他跛着转身离开，黑风衣下的身躯显得过分瘦弱，苏念捂住嘴不让哭声蔓延，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是她噤若寒蝉的恐惧和秦逸无处安放的爱意。
　　她好想回到最初，在他落寞离场的时候跑过去毫无顾忌地拥抱他，和他一同走过烟火人间，嬉笑玩闹没大没小，而不是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林川没想到秦逸竟肯善罢甘休，甚至一句狠话都没说，半句责备也没有。他走下楼，后背的冷汗还没全消，“他走了，悠悠，不用担心了。”
　　苏念颔首不语，她上楼和秦迟说好，今天或者明天会送他去疗养的地方，这次不会很差，等她有时间会去看他。
　　苏念下楼和林川道谢，也是道别。
　　“林川谢谢你，小叔叔不会再伤害爸爸的，他也不会找你麻烦。你冒着风险帮我，我很感激。”苏念坦荡地正视他灼灼的目光，除了感激她的眼睛里没有其他感情。
　　林川不管她如何想，他想要说的话一定要说：“我帮你不是发扬雷锋精神，而是我爱你。悠悠，我们曾经差一点就在一起了，你都忘了吗？”
　　关于那段青葱往事，苏念不想否认，但是现在她对林川没有半点爱意，她无惧与他对视，“我没忘，你也说是曾经。过了许多年，经了许多事，我们之间那点可能早就消失殆尽。林川，别太执着。”
　　意料之中的结果，林川释然地笑了，“我上楼帮伯父翻身，悠悠，虽然我这样说像小人，但是我还是要说。”他犹豫片刻，下定决心提醒：“秦逸他对你的过度保护和在意更像是偏执性精神障碍。你回去的话，也许会让他病情越来越严重。”
　　苏念错愕地看着他，思考他说的话，偏执性精神障碍不就是精神病吗，“不可能，怎么可能，你说他有精神病吗？”
　　说再多苏念都不会轻易相信，林川边上楼边回头对她说：“这是我的初步判断，他到底是单纯的过分在意你还是到了生病的程度，要去看精神科医生。”
　　若不是他的提醒，苏念还不打算立刻回去，毕竟她也要调整心态，她不想在秦逸身边戒备压抑的生活。可如果他真的病了，那么她要立刻回去，她怎么会忍心放他独自抗争。
　　她拨通陈清的电话，确认秦逸从来没有去精神科做过检查，那么很可能就算是真的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她更要回去，先劝他去医院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