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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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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你就再没梦到黑时宰了,但是工作带来的压力却越来越重,你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睡眠质量严重下降,黑眼圈经常挂在眼底。
迷糊地睁开眼就感觉有液体从眼眶滑落,等你完全清醒过来,你发现枕边已经完全湿润了。黏黏糊糊得,枕巾贴在脸边一阵得不舒服。
你梦到什么了?
你梦到了好久没见的妈妈,在梦里她在“你”高中就去世了,“你”跪在在灵堂上满目茫然空洞,心底像破了个大口子,呼呼地刮着冷风。
一整晚,你一直在啜泣,即使在梦中你也有所察觉。那种痛苦就像阴云密布,闷得你喘不过气来。
手背搭在眼前,多余的眼泪划入发隙中。
你缓缓吐出一口气,脑袋发热肿胀,你蹙眉轻揉发热的太阳穴。决定赶快把手上的工作完结了回去看看她。即使老板可能会因为这事炒了你,你也不在乎了。
笨重的行李箱因为其尺寸过大,无法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只能作罢。行李箱放在膝前,你连放腿的地方都没有。
在越发接近故乡的路途中,惆怅混着不知名的害怕生在心间,你心中嘲笑自己竟然还有这么矫情的一天。
嘀,嘀,……
通电声像把小锤子,一声一声地敲在你心里。
电话接通了,你攥紧汗湿的手心,抢先说:“喂?妈吗?我回来了……”
你张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喂,闺女啊,你出吧,妈就在车站门口等你呢。”
你大吃一惊,连忙说:“我不是说了你在家做点饭就行了吗,我都多大了不用人接了已经…”
抱怨的话脱口而出,计划外的状况让焦虑漫上心头。
“行了,快出哇。”
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强横地不让人说话的作风,是你妈没错了。
你:……熟悉的记忆涌上来了,突然不想回家了,要不就这么买票回去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
你硬着头皮拉着行李箱走到车站出口,在人群里你第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妈妈,她站在车边翘首以盼。
你眼圈一下就红了,生怕自己不争气哭出来,你连忙跑上前。你看到你妈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重不重?没拿多少行李吧?”
你妈顺手接过你的行李箱就问。
果然,熟悉的语气压下你的泪意,你含糊说:“没拿多少,就几件衣服。”
“你跟你公司老板请假啦?”
“请了,请了三天。”
回家的路上你们话很少,你有意找些话题去聊,可你妈的回应很是敷衍,这让你有些无语,可却也明白这是因为你大学毕业去另一个城市工作生活,她就没有开车接送你的必要了。很久没开车手生了,她现在注意力十分集中地在开车。于是你也不说话了。
回家后你发现和以前没两样,做饭打下手,吃完饭洗碗。中午瘫在床上,你妈问你下午要不要去逛街,你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没个样,说自己坐高铁一天很累,不想去逛街。
你和你妈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宽大的双人床上旁边多出一个人的重量与温度,你的心莫名其妙就安定下来了。
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
你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煦风吹过,草叶子柔顺地摆动起来。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撒在你的肚子上,暖洋洋得。
“大姐姐今天终于心情好起来了。”
突然,有人发出声音感叹着。
却让你吓得够呛,立马就一脸懵逼地坐直了。
是太宰治。
浓密的卷发下,单边眼睛被洁白绷带缠绕起来,只剩下另一只鸠红的眼睛弯弯得在笑,不合身的黑色大衣从他瘦削的肩膀耷拉在地,像只黑羽披肩的小乌鸦。
“你…怎么看出来的?”
嗫嚅了片刻,你随便挑了个问题抛出。
但其实你现在思绪纷杂,为什么太宰治会再次出现在你的梦中,又或者……他的表现已经渐渐地让你意识到了,他不止是个梦里的纸片人那么简单。
太宰治耸耸肩,站起拍拍裤腿上的土,悠悠地走过来,在你身边躺下来。
你吓得连忙用胳膊杵着地面往左面滚了两圈。
太宰治:“……你在干嘛。”
他好像很无语,你心想你才是该无语的那个人。
你思忖了半天,像只警惕食肉动物的兔子,瞪大眼睛,问,“——太宰治,你是人是鬼?”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见太宰治半天不说话,这片太阳底下的大草原又只有那一颗遮阳的树。于是你只好委委屈屈地又缩了回去,只是尽量地将身体远离黑发少年所在的地方。
呼吸浅浅,你侧身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
期间,黑发少年随意地把两手枕在头下,眨巴着眼去看树叶随风动变换了的缝隙里的稀碎光芒,你熟睡过去平稳的呼吸声就传入他耳中。
虽然这些天连续进入你的梦里,知道你是个性格天真有点蠢的成年人,但太宰治实在没想到,危险分子(他很有自知之明)就躺在身旁的情况下你还睡得着。
黑发少年好奇地转身趴着去看你熟睡的睡颜,他支起上半身,像只矫健的小豹子随时应对未知的危险那样,小心翼翼又谨慎地爬到你身边。
太宰治把手放在你的眼睫上,感受到你的眼睫随着呼吸一深一浅得在指尖上滑出的些微痒意,他悄悄地蜷曲了下指尖。
那点痒意让他的心也跟着痒了一下,不是很深,像猫咪尾巴勾在了他的食指上,绒毛蹭过指腹留下的感觉。
有点痒。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