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砂（重生）》粉团子啊

2、使坏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烧傻了？”周夫人从女儿房间出来，转身望着屋内自言自语，本想继续说下去，瞥了一眼身边侍女，最终还是示意：“大丫，你去吩咐厨房，给小姐炖一盅人参松茸鸡汤。”

　　“是。”身边侍女听到吩咐，浅浅的欠了个身，转身便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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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疏姌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腿，一边蹙眉望着窗外的旧景——

　　熟悉而怀念的空气宛如最润物细无声的补药，沁入她的五脏六腑。

　　周疏姌本想贪婪的挥舞双手抓住这份虚无，却又不敢贪心怕被神灵发现自己重生，只能一点一点偷偷摸摸的呼吸着。

　　却觉得，自己像一棵春天的树，身体的一切细胞正在阳光与绿叶的缝隙里茁壮舒展。

　　想到命中注定的未来，周疏姌不免又开始焦虑，起身就要往院内去。

　　“小姐，您这病刚好，夫人吩咐不能乱跑。”大丫刚从厨房端着鸡汤回来，看到周疏姌出来，连连阻拦：“您不知道，前两日您高烧不退，夫人那双眼就没有晴过。”

　　“哦。”听到大丫说娘亲担忧自己，周疏姌也跟着心疼，乖乖的收回了脚。却还是想起来：“大丫姐姐，我记得娘亲说了，本来是要给我找师傅学武强身的，只是因为我生病了没有开始。那现在我病好了，师父在哪里？”

　　“小姐，您还是先听夫人的，养好病吧。”大丫走进屋将鸡汤放在桌上盛出来，轻轻拉拉周疏姌的手宽慰道：“师傅就住在后院客房住着，只等夫人通传。”

　　“我没时间了。”周疏姌抓住大丫的手，迫切的双眼触及对方茫然的眼神，忽然想起此时根本无人理解自己的心情，蓦然松了手，无奈的摇摇头：“算了，你不懂。阿哥什么时候回来？”

　　“少爷跟着老爷去南宫家拜访，”想到这里，大丫掰着手指算算：“约莫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

　　“...好吧。”周疏姌一时无言，望着窗外廊下熟悉的绿树静石，尽管天色阴暗风吹进屋却难得带来一种儿时放学时的味道和心情。

　　前一世她一心扑在霍诩坤的身上，用尽全力跟着他的步调走。根本无暇去品位周遭的花开雨落，更顾不上回过身去关注父母对自己的担忧。

　　既然回来了，就不能白白再活一世。

　　想到这里，周疏姌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侧脸拒绝：“汤我知道是对我身体好的，等下凉点我会喝的，你去回复我娘亲吧。”

　　身后的脚步蓦的停了停，随即听到熟悉的轻哼：“算你懂事。”

　　“——娘亲。”听到熟悉的声音，周疏姌转身便奔向周夫人，几乎是挂在她身上似的摇来摇去。看到随着周夫人进屋的几位侍女手里捧着一大堆书页，不由得撒着娇拒绝：“娘亲不是说好了，我学武么？”

　　周夫人摆手示意其他侍女离开，抬手捏住女儿的耳朵噙着笑摇来摇去：“刚自己说的现在什么都忘了？”

　　“我一天说话跟放屁似的，我只说了我要学武不学文了，我还说什么了？”周疏姌抬起手努力保护自己的耳朵，可怜巴巴缠着音耍无赖。

　　“养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和为娘能想到一起。”周夫人松开手，抿嘴嗔笑瞥了一眼她回身拍拍桌上高高一叠的资料：“这全是自你十岁后，我背着你爹搜集到四大城内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资料，当时想着保不齐将来你有了心上人，许会嫌我多事。”

　　周疏姌抬手准备去翻，周夫人手掌挡在资料上扬扬下巴示意：“先喝汤。”

　　眼看周疏姌端碗仰头喝完，随即将碗举在空中碗心向下轻晃，周夫人这才松手。

　　“四大城，当前南宫城风头正盛，借着各种物产资源丰富最得当今圣上喜欢，是四大城之首。南宫家长子南宫鸿卓，比你年长几岁，听闻嚣张任性却也是人中龙凤，能与南宫家结亲固然很好，但是你去了我怕你这个性子，定受委屈。”

　　“是呀，水满则溢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周疏姌眼波流动，想起南宫家后来的运势，嘴角微微上扬，丢给资料上的画像一个不屑的眼神。

　　“接下来四大城中最弱势的端木家。前几年家主很早去世，家中子嗣年纪尚小无法担当重任，只能由端木夫人勉强维持。若是你嫁给端木家，不免会辛苦与柴米油盐计较，太辛苦。”

　　“我不怕苦，就只怕这个端木小子是个恋母癖，什么都站在他娘那边，我倒里外不是人了。”周疏姌半跪着趴在娘亲身边，跟着娘亲的评论点头。

　　周夫人楞了一下——

　　这才十四岁的丫头，文没学几个字武过不了几招，从哪学的这些词这些话？

　　就算是听书听来的，那对于这些生活经验，又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周夫人望着眼前正在翻其他资料的周疏姌，突然来了一句：“为娘倒还真不知道阿姌什么时候学的字？”

　　周疏姌翻看资料的手停了停，忽然讪笑着拿起一本抖了抖：“娘亲，我就算不看字也知道最重要的是先看看未来夫君长得好不好看啊？”

　　“以貌取人是最要不得的。”周夫人接过周疏姌手中的资料拿过来瞥了一眼，又忽然改口道：“但是，这位公子我却是有在考虑的。”

　　“不会是四大城剩下的那一城吧？”周疏姌望着周夫人抬眼期待的眼神，不由得觉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同周夫人远了一步。

　　“霍家。”

　　说完周夫人凑近女儿，轻轻帮她梳理着头发，像是商量着聊着天似的：“你看，霍家长子次子霍良骥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而霍家一直与南宫家交好，这几年的态势也是蒸蒸日上。若你能嫁入霍家，为娘也能放心不少。”

　　“娘你不知道——”周疏姌刚想说什么，想起什么又闭嘴。

　　说什么，说霍家当前的所有功勋筹谋，全部都是霍家私生子霍诩坤一人策划，最终霍诩坤踩着众人的血肉，包括自己全族在内，一人之上？

　　想起临死那夜，霍诩坤望着自己的眼神。

　　周疏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摇摇头：“不要，我不喜欢霍家。”

　　“你这孩子，说了这么多，这个不要那个不要，我看你干脆是要饭。”周夫人也坐累了，站起身摆摆手生气：“身子好了干净给我学武去，吃不了学武的苦，就要吃嫁人的苦，懂不懂？”

　　周疏姌最喜欢看到娘亲每次生气后说话语无伦次的调调，她抱着娘亲的腰哄着赖着：“娘亲，天气又冷又黑，爹爹和阿哥都没回来，你留下来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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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的这一个月，周疏姌可算是将自己对母亲所有的遗憾，一点一点的补足。

　　“娘亲，你看我，你看我才学的这一招——”

　　“娘亲，你都瘦了，快点吃这个补一补——”

　　“娘亲，你听我给你说，你下次千万不要再做黑芝麻饼，我中午吃了一个，下午上课师傅正给我指导，结果我回头露出一嘴黑牙，师傅瞬间破功喷了我一脸口水！”

　　“娘亲，那个水缸上的倒影是什么，我害怕——”

　　周夫人被女儿时时刻刻的撒娇摇晃的快要散了架，人却是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

　　这日，周疏姌上完武课，询问师傅当前自己功夫能力，一回头，却发现娘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

　　“娘亲，你在做什么？”等到周疏姌循声找至前院，才看到娘亲正在指挥家中小厮，将门前挂上红灯打扫前廊。

　　“阿姌，好消息，老爷和阿鸿要回来了。这几日我没时间管你，你自己准备好学业，就算老爷不问，阿鸿肯定会过问的。”娘亲说完，倩身婀娜一转，裙角轻晃，人影已经去了其他地方。

　　周疏姌冲娘亲背后做了个鬼脸，随即神色却担忧起来。

　　前一世，这次爹爹和阿哥回来，是通知四大城的孩子们要统一在南宫家受训学习。

　　而在南宫家，正是自己和霍诩坤第一次见面，从此，自己沦落，周家全军覆没。

　　周疏姌下意识咬紧牙关握紧拳头：一定要提前阻断周家与霍诩坤的任何交情！

　　她一人站在前院廊下，孤廖的风卷起少女的裙角。

　　红衣黑发随风舞动，伴着少女孤默的神情，任谁见了都有种诡异之感。

　　半晌，周疏姌嘴角上扬，提着裙角乐呵呵的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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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您忙了这么几天，好不容易今天可以早点休息，奴婢陪您回去洗漱吧。”

　　等到最后一把椅子的扶手被下人擦的干干净净，大丫上前一步对周夫人道。

　　“好几日没有和阿姌说话，她也没来找我定是生气了。”周夫人披上斗篷，走路慢吞吞的眼神却还是笑盈盈：“这个时候不知道她睡了没，我们去瞧瞧她。”

　　大丫举着灯带着周夫人从前院穿过后院回廊，远远看到后院周疏姌的小楼没有亮灯，回身禀告：“姌小姐的灯已经熄了，想来定是白日里练武累了。”

　　周夫人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暗黑小楼，苦笑着摇摇头：“也罢，我们回吧。”

　　周疏姌从周家后院墙角狗洞钻出来，拍打身上杂土之后食指将快要挡住脸的斗篷帽子戳了戳，月光之下露出一张俊俏小哥的脸。

　　“哎——这谁家小哥，第一次来吧。”

　　周疏姌走到城内花街，望着满街叫卖的老鸨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进哪家店，却被早已看穿的老鸨一把抓住，对方抬起枯瘦手指在周疏姌的脸上摸了一把，笑道：

　　“——哎，这小哥脸嫩的赛鸡蛋，莫不是来开.苞的吧？”

　　周疏姌微微蹙眉，脸涨的通红，半晌想起什么，嘴角上扬：“这位姐姐说的可真对，就听说咱们这的姑娘滋味周正，我专门从霍家城赶来的。”

　　对方老鸨还准备继续说什么——

　　一把银票已经挡在周疏姌与老鸨之间。

　　周疏姌抬眼一笑：“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懂？”

　　“好...好好好好。来姑娘们——”

　　听到身后老鸨的安排，周疏姌笑到走路都快要横着走——

　　要想流言传得快，那可真的要务必加上一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小女红花，见过霍公子。”

　　周疏姌坐在屋内中央，望着进来怯生生的姑娘，眼睛笑的像弯月：“姐姐，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一夜过后，周疏姌打开门离开前丢下一句：“记住我的名字是，霍诩坤。”

　　临走之前又加一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姑娘却躺了足足三日。

　　一连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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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看官，想那花街姑娘也算是见识广大，现在但凡听到霍诩坤这三个字，体格好的只是嚎啕大哭体格差的直接晕倒....”

　　酒馆楼上说书先生聊得正高兴，楼下一队人经过，为首三人闻此也跟着停驻。

　　一名壮年男子居于首位，旁边各有一位白衣少年。

　　其中一位少年面色清秀眼神温柔，笑起来眼角弯弯像月亮。衣料挺括腰间随意挂着一枚周家玉佩。一路上，和各位城民点头打招呼。

　　听到说书先生的话，少年有些疑惑：“怎么我们周家城内也有一位叫霍诩坤的人么？”

　　而另一位少年剑眉星目白衣纤薄随风飘荡，目光所致，众人心惊。

　　霍诩坤听到说书先生的内容，脸色铁青牙关紧咬，握紧手中剑便准备冲上去对峙——

　　“不过这几日你和我们在一起，说书先生讲的肯定不是你，我和我爹都不会相信的。”周疏鸿看出霍诩坤神色不对，表情缓和眼神真挚望着对方，化解他的怒气：“家里我娘和我妹肯定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尤其是我妹，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阿鸿，我们走。”不等周疏鸿说完，前面周家老爷率马先行。

　　心中却开始有了狐疑：这个半路上遇到的霍诩坤，尚未回到周家，就已经有人在他身上做手脚，想来，必有他不为人知之处。

　　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