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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沧河殿前晨钟一鸣,门内所有弟子皆聚清心殿,准备修习今日的早课。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平日里从不拉一节课的莫青窅与君翼望两人,今日集体缺席。甚至连门内专责课业教授的君芜师叔也没来,只有君芜师叔身边的两位长弟子来领颂《南华经》。
      于是,众人开始猜测纷纷,疑是门内不日将有大事发生!
      唯独顾谨言暗自窃喜逃过了君芜师叔的抽查,心情甚好。当堂与上申,白於二人折纸鹤,注了灵力,比谁的纸鹤飞的更高。
      不同与清心殿里的放松,沧河殿内众人面色肃然。几位长者,眉间个个蓄着愁云。
      “师兄,莫非真是他死而复生?”君芜口气甚为冰冷,也极为避讳那个人的名字。
      掌门君泽顿了顿,“未必。”
      二师弟陆霖插了一句,“昨夜来者,青窅与翼望可曾看清面容。”
      陆霖是掌门君泽的嫡传弟子,常年在伴其左右。虽比莫青窅年长几岁,但因入门稍晚,成了她的师弟。然而三人自幼相伴,故人前人后都是以姓名相称。
      君翼望垂下眼眸,似是回忆,“那人不算年轻。”
      莫青窅道:“来者使的乃是混元诀。”
      “三清墟?”君芜惊诧不已。
      掌门君泽摇了摇头,“三清墟历来行事光明磊落,且素来与我万剑锋交好,应是做不出私闯万剑锋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沉默。
      “来者身份未明,夜里需增派人手巡防。眼看金鼎之会将至,吾派重责在身,不可掉以轻心!”
      君泽言了几句场面话,又交代了几人近期事宜,先行离开。殿中几人因君泽提及重任,各自心负思量,心昭不宣地散了。
      “昨夜,除了那个不速之客,你可还曾见到什么?”
      君翼望与她并肩步下沧河殿主峰一百零八级石阶。二人皆着天青色道袍,从云霄深处行来,宛若一对下凡仙人。
      莫青窅往下扯了扯袖袍,“并未。”
      看着她缩回袖中的手背,君翼望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明的感情,道:“那便好。”
      走完最后一级石阶,并肩而立的二人,同时转身背向而行,回了各自住处。
      暮桑斋前这片桃林是莫青窅的师父亲手所植,那是个笑起来仿若满山桃花盛放的女子,最是不羁,好似在她心中就从未在乎过什么,一切都以随缘二字便能打发。
      脚步停驻,右手从地上掠起几瓣落英,顺势挥向斜前方。
      压下几支桃枝作遮掩的顾谨言被打了个正着,几瓣落花聚成一团直勾勾地砸在她的脑袋上,跟着撞散在眼前的花瓣一道摔在了地上。
      “日日往暮桑斋跑,是打算住这了?”莫青窅举高临下的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揭去她发髻上粘着的一瓣粉桃。
      顾谨言摇了摇头,混乱在身上拍了几下,道:“来探听消息。”
      “想问,君芜师叔明日是否会去盯你们早课?”对于她心中那些小打算,莫青窅甚至都不用动脑去想。
      顾谨言点点头,尾随莫青窅一路点头哈腰,模样十分谄媚。
      莫青窅在暮桑斋门前一顿,心里忽然涌上几分邪恶,目不斜视道:“君芜师叔说,若你赶明日早课前亲手抄不完《大荒经》,就免去你试炼资格。”
      “君芜师叔识破我平日课业都是由上申,白於来代笔的事实了?不会吧,我和他俩的笔迹,有时连我自己都分不清。”顾谨言拽着她的衣摆,“还有一关我就能通过试炼下山去了,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夺去资格。师姐,师姐救我!”
      莫青窅拍去她身后的爪子,一脸不可救药地摇头,“爱莫能助,爱莫能助!”
      “师······”
      暮桑斋的门重重闭合,顾谨言跟得有些紧,一头撞在门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醒了,醒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袅袅桃花香混合着脂粉气,扑入他的鼻翼,不禁让他打量起了四周。
      这是女儿家的闺房!
      门扉从外被人打开,他一个激灵翻起身,却没能坚持片刻又倒了下去,伤的实在太过严重。鼻下一嗅,来者是修行之人。
      莫青窅甫一进屋,就进了竹屏后的卧室。软榻之上,小狸猫已经醒了过来,可模样依然是昨夜它倒下去的那般,如临大敌!这次她可学乖了,没有再去贸然碰它,只是从镜台前小木匣内,取出几支小瓶,倒出几粒丹药放在软榻一角。
      “吃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言罢,莫青窅再未理睬它,又从木匣之中取出一只青玉色小盒。坐到了离它不远的地方,打开玉盒,用指腹蘸取膏脂往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涂抹。
      她垂下眼眸,旁若无人,认真而仔细。他瞥了一眼,她手背上的几道疤痕应该是他抓伤的,看模样他下手时也并未留余力。伤虽能愈,但碍于爪毒,只怕那几道疤得永远跟着她了。
      两只前爪用力一撑,凑上前去辨了辨角落里颜色各异的丹药,确定有助益他伤势恢复的效果,才缓缓从嘴中探出粉舌。
      “哈哈。”莫青窅身形奇快,一手拽住它伸出来的舌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它前扑之势,压住它的脖颈,令其动弹不得,“咬到舌头了吧?嘿嘿。还你昨夜抓伤我的仇,我们扯平。”
      它的舌头如同梳子一般,摩得她指尖发痒。它挣扎着缩回舌头,反抗的比昨夜面对豺狼之时还要凶狠。
      她不免觉得有些生气,在它脑袋上敲了一下,“凶什么凶你个小丑猫,可是我救的你。”
      话刚从嘴边吐出,手下按着的小猫似被激起了□□,攒起劲来挣扎。若不是按它的手蓄着几分法力,有可能还真叫它挣脱。
      是只暴脾气的小猫!
      一招不行一招又起。
      从香帐上抽出条绸带,她干净利落地将它腿脚绑在一起。为防它咬人,一并将它的嘴也绑了几圈,手法娴熟的将一个蝴蝶结系在了它的脑袋上。
      莫青窅左右端详一番,自己笑到合不拢嘴。
      堂堂妖界之王,什么样的妖兽精怪没有遇过,什么样的险恶穷途没有历过,就算是斩上古神兽也未从惧怕!但被人绑成个粽子,默默接受其嘲笑还毫无反手之力的境地,他还是第一次体悟。
      莫青窅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端了神色,从木匣低部的妆奁中取出一把剪刀,一步步逼向它的身前。
      闻利器,他全身长毛炸立。方才逗他并不是报复,她手中的剪刀才是真正要还她抓伤之仇的东西。他十分努力也挣不脱那绸带,定是她在绸带之上下了咒,昨夜闭眼前不是他的结束而此刻才是!
      剪刀握在手中试了试,良久不做女红之事,倒未曾生锈。莫青窅在心中夸了夸陆霖潭州一族的锻造技艺,不负大家称号。在那只小狸猫惊恐的神情中,她揣着笑将它抱入怀中放在膝间,小心察看着它的那些结痂的伤口,并将伤口出多余的毛一点点剪下。
      他的挣扎在她愈发平静与认真的神情下安定,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感觉得到她的温柔和小心翼翼。那么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莫非真单纯要给他治伤?他不确定,因为她是人,这世间他看得透万物,唯独人心不能。
      它浑身灰白色的长毛,被她剪的不是这短一截,就是那秃一片,看起来十分糟心。
      莫青窅抱它走到镜台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铜镜中小狸猫淡紫色的眼眸里闪过的一阵绝望,她揉了一把它的脑袋,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久不动女工生疏了。”
      此刻的妖神,是她手下的玩物。他的心,从麻木到冰冷,本以为天谴的魂飞魄散最是狠绝,如今觉之,实比不上她噙着笑对他的肆意蹂躏。认命地阖上了眼,想他一世傲然折了腰,由她去罢。
      处理好它的伤口,抱回榻上,动作极轻。看着昏昏入睡的小猫,莫青窅心中荡起了十分的柔软,坐在榻旁轻抚它的脑袋。
      耳边风有异动,随手布了个结界。院中铜铃叮当响起,结界隔绝了外界一切,看小狸猫睡得正好。莫青窅安心从榻旁起身,出了暮桑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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