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跟我还是跟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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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松田其实很想吐槽，小敬赌场是澳门人开的吧，天.朝教材真是丰富。
Gin大概这辈子也没被几个人这样威胁过，上一个这么不知死活的估计坟头草都打籽了。
他嗜血地舔着唇角：“是吗？那你们两个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果然还是混黑的，莽起来一点道理都不讲。
小敬爱看着银发男人离去，关上门后立刻爬去捡药品。看不出不对劲，没有包装袋，如果这群人丢进来的是毒药也发现不了。
在她犹豫间，松田伸出虚弱的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掌心炙热：“……来吧，就算是毒药，也不差这一点了。”
她心头一颤。
是啊，正如她所说，还有比两人都死在这里更差的结果吗？
没有水，松田直接将她递入口中的药片吞咽下去，喉结滑动，眉心微皱。小敬爱用酒精给他大致清理了伤口，一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松田大敞着领口，在酒精的刺激下伤口鲜红醒目，他自己其实不太有痛感，但他清楚小敬爱会心疼，甚至超越自己能感受到的疼痛。所以他转身轻轻抱住她，手臂无力地搭在她身上，无声地安抚着她的心跳。
小敬爱把酒精放到一边，用绷带轻轻压住伤口，沾满血迹的衬衫虽然很脏，但好歹是件衣服，屋里虽然不冷，可再怎么样现在也是冬天，他又在发烧，即便她已经把外套匀给了他，却依旧起不到什么发汗的作用。
松田的体温很高，抱着反而是在温暖她。小敬爱把仅有的几件衣服裹在两人身上，冰凉的手臂贴着他滚烫的肌肤，颤音问：“……是不是很冷？”
他闭着眼，用气声说：“比起北海道，这不算什么吧？”
“要是北海道好了，雪可以帮你搓在身上降温。”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松田将眼睛睁开细细的一条缝，笑意倾泻而出，声音却是虚弱的：“……你又想看我裸.体。”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
小敬爱实在是拿这个男人没办法。松田阵平自己说过，他是一个会平静接受死亡来临的人，如果真的有一天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说不定还会在最后一刻留下一个恶作剧让别人来记住他。
松田的手恢复了些控制，有些迟钝地抓住小敬爱的手，一笔一划，灼热的指腹划过，轻轻在她掌心写字。
——你到底知道什么？
有底气和那群人这样叫板，看起来她的确是握有底牌的样子。
小敬爱却摇了摇头，在他掌心回了几个字：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赌.博天才，这种不知对方深浅的心理战她再擅长不过，哪怕手中的牌一塌糊涂，她也敢全部□□。
让他们放走松田阵平虽然是她提的要求，但她也清楚根本不可能实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只能这么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苏格兰什么都没告诉过她，瞎编的风险反而更大，不如将计就计，借此拖延时间。
全部的赌注，都压在日本警方身上。
“他们会来救你的，对吧？”她无声地对他摆口型。
松田目光柔和，他努力抬起手臂拨开她面上粘着的发丝，也用口型回复——是我们。
警察会来救我们。
干涩的眼眶瞬间有了湿意，但她没有哭。
从小到大无数次，在她需要的时候，警察从来没有保护过她。她真的想过很多回，如果当初在白雪坡，是日本警方先出现该多好，那么她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警察。
折三井质问过她，你忘记对着警徽宣过的誓了吗？
那时她想回答，她没忘，是国家忘了。
小敬爱不想说自己怨恨警察，但的确也从未热爱过。她听过一句话，随着阅历不断丰富，要渐渐学会去把“这种事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抱怨、变成“这件事想要教会我什么”。
她冷血，却又赤诚，她背叛，且不知悔改。兜兜转转，全部生的可能却又都压在了那些人身上。
可是，他们真的会想要救她吗？
松田读懂了她的迷茫，又捉起她的手，写了一句话。
——这一次，我们都能活着走出去。
*
药物渐渐起效，松田阵平的体温降了一些，他的大脑恢复思考，开始能自己坐直身体，指挥小敬爱去检查这个杂物间里的东西。虽然他有把握警察一定会来，但还是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准备。
小敬爱在屋里找到了很多过期的香皂肥皂沐浴液一类的东西，尽可能放轻动作搬了过来，松田对着琳琅满目的杂乱沉思了片刻，勾起了自信的笑容。
——他可不是只会拆炸.弹。
一切都尽力无声地进行，小敬爱看不懂他在各种锅碗瓢盆中进行着什么操作，只觉得男人的动作很是流畅果敢，虽然依旧虚弱、面色潮红，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势却有着强大的信服力。
好像他理所当然就该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小敬爱的焦躁不安中，松田终于大功告成，在一个造型简陋的微小方形容器中装着形态诡异的粘稠液体，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引起剧烈震动。
这是什么？她用眼神问。
松田勾起唇，用口型回答她：炸.弹。
小敬爱瞬间瞪圆双目。
科学真伟大。
可惜她不懂。
忽然，小敬爱的耳朵动了动，她贴在地上和墙壁上反复听了许久，终于欣喜若狂地望向松田阵平——来了。
听这个动静，至少好几辆警车，说不定还有SAT。
果然，片刻后门被哐的一声打开，银发男人再次出现，直接用枪对准了二人：“——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想说的吗？”
他们已经发现警察来了，估计马上就要撤退，现在是最后的挽尊，一旦这次得不到答案、或者就算得到了答案，送给他们的也将是两发子弹。
松田制作炸弹已经耗尽了全部气力，但他依旧死扛着勾起冷漠的笑，指着起地上的容器：“哦——想说的话很多呢。不过时间不多，还是捡最重要的说吧：想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
容器里的液体摇摇欲坠，见多识广的Gin一秒便知道那是易爆物，一瞬震惊之后下意识退后两步。
材料有限，炸.弹不大，但在这种距离下引爆也足够让三人手拉手去世。
可恶！身后Vodka在急切地叫着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知道警察怎么发现的这里，居然毫无征兆地布置了行动。
Gin切了声，脑中快速做出了权衡，他退后走到门口处，阴暗的声音飘荡而至：“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这对苦命的情人天堂再会吧。永别。”
说完他用枪对准了地上的炸.弹扣动扳机，自己反身向外扑去。
小敬爱尖叫一声：“不——”
完全是出于本能，在预测到Gin动作之时她的身体先一步行动，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她奋力将松田拽向墙角，整个人扑在了他的身上。
爆.炸发生在一瞬之间，没有专业仪器和高纯度原料，用香皂做的炸.弹很是粗糙，爆.炸威力比想象中还要小很多，小敬爱用后背挡住了热浪，虽然没有危及性命却依旧伤得不轻。在冲击波之下松田的头撞向墙壁，瞬间失去了意识。
火光之中，小敬爱剧烈咳嗽着，她大声喊着松田的名字，想要唤起他的意识。
那一下撞击把她吓坏了，再加上松田一直高烧，之前又不知道到底被注射了什么药物，他的昏迷瞬间唤醒了她所有恐惧，连嘴唇都开始颤抖。
“阿阵，阿阵，警察来了，公安来了，你坚持住，你给我坚持住啊！”
卷发男人就那样一直闭着眼，外面的声音变大，小敬爱甚至开始耳鸣。
“你醒过来，你看一眼我……”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的话都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不是一直问我萩原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吗？我告诉你，他是我杀的，是我杀的！还有之前那个卧底公安，也是我杀的……你不是警察吗？你得替他们报仇啊！你醒过来啊！”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完全无视屋里越来越大的火势。
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破风而来，浑身漆黑的赤井秀一目光锐利地扫过室内，大步走到小敬爱身边拎起她的胳膊：“警察来了，快跟我走！”
然而小敬爱死也不动，力气大得惊人，声嘶力竭：“我不走！我是警察！”
赤井秀一仰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醒了吗？”他冷冷问，“你说你是警察，他们会信吗？”
小敬爱的泪当即止住，呆呆地望着火光中满脸阴翳的男人。
“给你三秒钟想清楚，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是啊，原本公安就不信任她，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松田阵平差点死在这，她身上的脏是跳进日本海也洗不清了。
赤井秀一见她恍惚着，干脆直接将她半搂半抱地拽起，拖着快步走了出去。小敬爱转身最后一眼看到了火光中双目紧闭的松田阵平。
夜幕中警笛此起彼伏，完全是在无自主意识的状态下，小敬爱被七拐八拐带离了现场。
赤井秀一拽着一个拖累逃走也是费了大劲，然而还没完全走出封锁地，小敬爱忽然甩开了他的手。
“我不能跟你走。”
赤井回身望着她：“什么？”
“我不能跟你走。”小敬爱重复了一次，目光笔直，“如果我现在走了，我就再也回不去那边了。”
远处警灯闪烁，训练有素的警察进进出出。大概，他们已经救出松田阵平了吧。她忽然想起之前说的那一句——我们都能活着走出去。
就算这句话成真了，可若不是与他一同走出来的，那这场生存毫无意义。
她要回去，她要回去那边，她要回去松田阵平的世界。
“想好了？”赤井秀一沉声问，“这不是玩笑，美国不会派人来替你作证。”
“想好了。”
日本警方抛弃过她，她也抛弃过日本警方，这次回去她面对的境地不会很好看，可即便如此她也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
——我们都能活着走出去。
这是约定好了的。
她不能再扔下松田阵平一次了。
话已至此，赤井秀一闭目叹了口气，举起手枪对准她，拉开保险：“那你走吧。”
小敬爱缓缓对他扬起了笑容。双目红肿，满脸血渍，这样狼狈的仪容之下却笑得明亮刺眼。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见赤井秀一，她要好好记住这张可恶的脸。
转过身，她朝着警车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这一枪可千万要打准一点啊，赤井先生。”如果真的打不准，就打哪算哪吧。
砰的一声枪响划过天际，波光粼粼的海面荡起涟漪。闻声而动的公安蜂拥而至，然而在探灯所到之处独独只有倒在地上的一个女性，身下流着汩汩鲜血。
那是被警视厅停职的警察，小敬爱。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24]跟我还是跟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