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IT羊》飞海鱼

4、第二章

　　真正尘埃落定的事情，反而悄然无声。

　　林杨再也没有在办公室见到过Justin。以前这个每天在身边响起很多次的名字，很有默契的没有没有被谁提起。以前每天好像都有很多事情非他出面拿主意不可，现在开发部门的职员遇到了问题，自行解决貌似也还没有出什么纰漏。

　　开发部是软件部门人数最多，也算最核心的部门了吧，如今经理职位空悬，大公司部门运作的惯性，好像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的前行。

　　对林杨的影响倒是不大，他在的测试部门现在还更轻松了点。就连原型设备，以前每个组都抢，现在设备一到，Sonia直接从部门秘书那里几乎全部打包到了测试部。每次都能听见其他部门的人跑来跟Sonia或者张殊借。有时候有人被调戏后，还跑去楼下买了奶茶冰淇淋小点心请全组，林杨最近已经连带了被塞了几次，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连朱骁明都说，我们现在要听你老板的话干活了，她说让那个功能重要我们就要先做哪个。

　　S的短暂的冬天随着一场冬雨倏忽而来，又转瞬将逝。

　　这天林杨跑了趟客户的机房，去给部署组的李宇可做网络设备安装完的测试。完事的时候时间还早，就准备再回公司接着上班。

　　匆匆赶回写字楼，正是上班时间，大堂里面还挺安静，只有前台那儿有人等着。林杨刷卡过电梯区域前面的玻璃隔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刷了几次，那个围档都紧闭着，没有反应。把卡拿远些，围档反而打开了。眼看着通道已经敞开了半天，林杨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小心迈步进去，也做好了一旦玻璃门抽风再关上随时后撤的准备。

　　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将将刚过没过的时候，就感觉不大妙，林杨猛的后退，眼看要脱离险境，谁知道后背却撞上了人，后退不及，生生被堵在了玻璃围档弹出来的地方。

　　“咝——”

　　被弹出闭合的玻璃围档夹了个正着！大腿两侧都能结结实实的狠狠撞了一下，这一下的力道……林杨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眼泪唰的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无意识的还知道勉强往前挪了几步离开这个危险区域。

　　模糊间好像前台小姐过来询问了。

　　林杨慌乱间连连摆手，示意不用管他，还一直半低着头，拼命地眨两下眼睛，想把眼泪给甩掉。真是觉得有点……丢脸。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就听耳边一个有点温和的声音问，“你没事吗？”

　　林杨想起刚才后退时撞上了人，十有八九就是身后这位。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缓缓，压根儿没有想找后面的这位靠的太近的人追究责任。只是赶紧往后摆一摆手，另一手搭着墙，低声说“没事”，并不敢转身去看人。

　　两声皮鞋声，那人离开了吧。林杨准备松了口气，搭在墙壁上的手又加了些力道，真是太疼了……

　　那声音却又停了近处，林杨下垂的视野里面出现了一双擦的锃亮的黑皮鞋，和两管笔直的西装裤腿，鞋尖朝着……自己……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那把沉稳的声音又响起来。

　　再不抬头好像有点不礼貌。眼泪差不多也已经止住。林杨抬起头快速的摇了两下，“没事的，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对面的那人怔了一下，只见眼前的人还背着双肩电脑包，看着稚嫩的很，满脸写着不要理我，让我一个人待着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面汪着一滩水，衬的两颗眼珠子乌溜溜的发亮，一边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欲滴不滴的泪珠子，看起来那一下子撞的不轻。

　　“你走动没问题吗？要不要扶你去休息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您不用管我”。林杨虽然雾里看花，只是把人看了个大概轮廓，也知道肯定是以前没见过的人。林杨平时接触的都是些基层的技术人员，日常穿着都是大T桖，连帽衫，运动鞋。直觉对面这位收拾的利落精干的黑皮鞋应该比自己大了不少，而且职位相差挺远，不知不觉就用上了您字。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

　　“你去几层？我和你一起过去？” 林杨听到黑皮鞋的问话。

　　“我去一层里面的餐厅，先不上楼，我自己过去就好，谢谢您，不过不用麻烦了。”林杨忙不迭的拒绝。

　　对面的人一时没有说话。眼看电梯又要合上，又拿手按住，转头对着林杨：“那好吧，你自己当心。”他顿了顿，终是没再说什么，进了电梯。

　　林杨的肩膀终于松懈了下来。慢腾腾挪到旁边公司的餐厅里买了杯咖啡。又从包里面拿出电脑，处理了一下今天从客户环境收集到的数据，有事情分散注意力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心思也自然从身体的不适中抽离了出来，等报告发出去之后，感觉比刚撞到时已经好的多。

　　林杨没再怎么当回事。今天瞧见自己尴尬的人，反正以前没机会见着，以后应该也很难再碰到。

　　第二天上班没多久，久未露面的部门大老板Eric出现在公司，一大早就过来测试部的区域，直奔Sonia的工位。

　　“Vincent，这是Sonia，我们的测试部门经理。Sonia，这是Vincent，我们新的开发部经理。以后你们两打交道是最多的，先熟悉熟悉，以后要合作愉快啊！”

　　新经理来了！大家一时都好奇的抬头打量。林杨往Sonia的工位看去，从他这个角度看，新经理刚好被Eric胖胖的身材挡了个正着。

　　“Vincent，你好，我是Sonia，欢迎，非常欢迎加入我们！”

　　“你好。我也很高兴能加入大家。有机会共事十分难得，以后我们合作顺利！”

　　嗯？林杨的耳朵一下子立了起来，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吗？

　　“Vincent，终于盼到你过来了，现在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跟在我们后面要新功能，还要在新的地区部署。我们的软件出了问题，想找人给看看调试一下都不知道找谁。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要赶新项目，客户那边的支持也是补了东墙再去堵西墙。都盼着新的开发经理过来给我们解决危机呢。”

　　“ Absolutely！以后任何需要开发部的事情尽管来找我。新功能我们开发部门义不容辞。客户的问题更是No problem。以后测试部门任何需要我们支持的地方，我们随时沟通，我一定try my best提供帮助！”Vincent说话挺奇怪的，每句中文里面都一定要夹带几个英文单词，听起来不大痛快。

　　“Vincent以前一直在国外工作，这次也是决定回国发展才加入的我们公司。前段时间已经去过总部述职。那Sonia，你给Vincent介绍一下测试部门的同事。有具体问题，你们俩再商量。”Eric简单交代两句就抽身离开。

　　林杨想，原来是海龟，还是刚回来，难怪说话有些别扭，可能刚回国，语境还没来得及转换过来。

　　Vincent转过身面朝着大家，跟Sonia沿着工位一路停留，跟每个人握手，简单寒暄几句，问问做什么项目之类的话。问到小胖时，竟然连他平时爱召集同事打羽毛球都聊了出来，还连连说以后一定要加入一起锻炼，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很好说话的一个人。

　　林杨在Vincent转过来时就有点呆，这个人……不是昨天他在电梯口碰到的那个人吧？太像了，还有那熟悉的声音，莫名就有点尴尬的感觉…..

　　一袭白色衬衫，西裤皮鞋，短短的头发，利落的很。半懵半醒间，Vincent已经走到他身边。Sonia指着他介绍，“这是林杨，现在负责大数据压力测试这一块。”

　　“哦，林杨啊。你好。Nice to meet you！” Vincent瞧人时很专注，眼神显得深邃。不过好像没没有认出他的样子，并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

　　“您，您好，非常欢迎您！” 林杨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他有时候也恨自己皮肤太白，一脸红就很明显，又加上他这种动不动就不好意思的性格，经常觉得不自在。要是黑皮一点多好呢。

　　“做大数据这一块啊，很不错，以后有这方面的问题知道问谁了。你平时也跟小胖一起打羽毛球吗？”

　　“啊，有时候也去的。”

　　“那有机会一起打球。我的工位在朱骁明旁边，有事情随时来找我。”

　　“好的。”林杨想以我的级别，应该用不上跟您直接打交道，有什么事情也是Sonia来找你。

　　Vincent转身离去。林杨庆幸还好他没有提及昨天电梯口的事情。也许见的人多，不记得也是可能的。那样最好。

　　今天看清Vincent，整个人看起来很正的感觉，已经很有些阅历的模样，眉眼已有隐约的细纹，但是精神奕奕的，给人感觉干净清爽。而且，身材也很不错，没有赘肉，没有这个行业常有的电脑肚，也很好打交道的样子，语中带笑，完全没有以前Justin身上那种外露的咄咄逼人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