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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未来可期 ...

  •   景绒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他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栗川的话像是一道加了诱食剂的甜品,让他胃口大开的同时,又担心一口下去承受不了后果。

      可能是因为人在病中,难免矫情。又或者是仗着身在病中的本就显弱势,与其说是胆大妄为,不如说是破罐破摔。

      景绒将脸从栗川的怀里抬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有时限吗?”

      栗川垂眸看他,反问:“你想要多久?”

      “我……”景绒答不上来。

      若当作债务,景绒自然是想越快还完越好,可他跟栗川之间的纠葛,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他们曾彼此相爱,是曾发誓将要互相陪伴一生的人。景绒爱这个人,哪怕重逢后的相处大多带着不堪,他仍无法真正做到算了。

      两天前的果决洒脱在眼下显得不堪一击,景绒暗骂自己没出息。

      “多久我说了算。”没等景绒想好怎么答,栗川直接一锤定音,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对于栗川的霸道行径,景绒早已见惯不怪,许是不用自己做决定,景绒反倒松了口气。

      眼下气氛难得这么融洽,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栗川将人重新按回怀里,手掌摩挲着对方单薄的背,心中竟生出几分失而复得的情绪来。

      这气氛所带来的假相一时让景绒有些忘了形,他闻着栗川身上的冷松香气,脑海里思绪翻飞,脱口问:“你和池翌,是什么关系?”

      摩挲背部的手一顿,栗川垂眸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景绒问完就后悔了,听栗川这么反问,他忙摇头,“随便问问,你没有回答的必要。”

      前两个月的相处模式让景绒宛如一只受惊的鸟,栗川划下楚河汉界,他只需要遵守就行。

      “没什么关系。”栗川自顾答道,“他被陆屿利用,我利用他打击陆屿,勉强算是合作关系吧。”

      比起回答的内容,栗川解释一般的回答更令景绒震惊。

      栗川被他的模样逗笑,问:“还想知道什么?”

      景绒下意识摇头,虽然是违心的,但栗川能主动说,他已经很高兴了,自然不敢再奢求别的。

      “那天晚上,我确实是接了他的电话离开的。”

      不用说,景绒也知道他说的是哪天,他自认自己没有过问的资格,所以只将不满和难过压抑在心底,如今栗川主动提及,景绒发现自己的心境也没能改变多少,仍会有不满和难过,分毫未减。

      “我和陆屿的关系你最清楚了,再加上当初他对你……”栗川说罢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道:“我更不可能让他好过。认识池翌是个意外,不过也算种因得果吧。陆屿抛弃池翌,池翌拿我当陆屿的替身,我便将计就计,让人拍了一组照片发到网上,找营销号散步池翌与远翰科技总经理夜会的消息,算是给陆屿敲一个警钟。”

      “替身”二字震得景绒胸腔一疼,他抓了抓栗川的胳膊,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他被陆屿拒绝,碰巧在巷子里救下栗川,之后,他故意接近,刻意讨好,其实也是把他当作替身的存在。

      这也是最令栗川耿耿于怀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景绒真的爱上了这个替身,而栗川却始终不信。

      “我没想到你会离开华庭别院。”栗川说,“在酒店门口碰到你,让我很不爽。”

      “嗯?”景绒看他,心说,不爽的明明是自己。

      “不怕告诉你,当时看到你,我有种出来偷情被老婆抓现行的错觉……”

      景绒抽了抽嘴角,脸颊升起热意,不管栗川这话是真是假,他都有被取悦到。

      “莫名其妙的愧疚让我无法对你好言好语。”栗川实话实说道:“……我害怕。”

      害怕什么,他没往下说,景绒却是听懂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似想从对方脸上分辨出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人都是会变的,感情也一样。”栗川说,“在雅沁小筑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见到之后,他对他恶语相向,几次三番让他难堪,甚至说他不过是自己身边的鸟儿。他所说所做,无非是怕自己经不住诱惑,怕自己稍不注意跨过雷池,他不想再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以冷漠筑基,他给自己塑起一座高高的心墙,谨防自己不慎跨越的同时,也不让景绒走进来。

      可人心难测,他终究没能抵住诱惑。

      又或许是当初意气用事的分手看似果决,以至于经年重逢,两人都还耿耿于怀。

      热了三遍的米粥已经彻底冷掉了,景绒靠在栗川怀里,听他说这些年自己的经历,像听故事般,他的心神难得得到放松,没一会儿便再次沉入了梦里。

      这次的梦没了血腥和追逐,他如初识般每天去三中后门等着,手里拿着家里佣人鲜榨的橙汁,栗川的身高和长相总是很耀眼,景绒个子小,举着橙汁在后面碎碎念,希望他能接受自己大老远带来的饮品。

      没有陆屿,没有景正伟,梦里的他,对那个巷子里的可怜虫一见钟情。

      杜文佳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上午了,栗川去了医生办公室,景绒一边低头喝米汤一边伸出手让护士打吊瓶。

      “你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杜文佳难得大嗓门一次,景绒嘶了声将手机离远些,缓了缓才道:“您不是也知道了么。”

      “那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我说了?”杜文佳相当无语,“你身体底子还行啊,怎么拍个戏还住上院了?”

      景绒不欲多说,只随口敷衍道:“出了点意外,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只是剧组那边可能得您去说说好话了。”

      杜文佳猛然想起那天在佳桦门口的情景,几乎是下意识脱口问:“景正伟是不是去找你了?”

      景绒抿了抿唇,问:“你们见过了?”

      杜文佳如今还心有余悸,嘱咐道:“遇到过一次,他现在就是个无赖,你碰上他别跟他硬来。”

      “已经碰过了,没事,我会注意的。”景绒说罢想了想,道:“他知道你开公司的事了,估计也会找你麻烦,你自己也当心点。”

      这点杜文佳早有防范,嘱咐了他几句注意身体什么的,说她会把花砾那边安排好回来看他,景绒心里感动,嘴上说着不用,杜文佳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问:“你跟远翰的太子爷什么关系?”

      可能是躺太久脑子有点生锈了,景绒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谁?”

      “远翰科技新上任的正统太子爷,陆砚南。”杜文佳一字一顿的说,“我收到你住院的消息,打到剧组,想着跟导演制片打个招呼,毕竟先前池翌那一出,人家对你的印象分已经掉得差不多了,这下又住院,拍摄又得片后延,我不得拉着脸跟人说说好话什么的?”

      要说杜文佳会做人呢,这些事她总是面面俱到。

      “谢谢佳姐,处处为我着想。”景绒保证道:“等我出院,一定好好拍戏,争取……”

      “那些不着边际的屁话就别说了。”杜文佳直接打断他,说:“我问你,你跟陆砚南什么关系?”

      景绒实话实说:“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人家一个电话打到剧组直接替你请了半个月的假。”

      杜文佳语气里满含不信,听着仿佛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似的,搞得景绒一阵汗颜。

      对于杜文佳的质问,景绒实在回答不上来,只得道:“可能是觉得我有潜力吧,或许想投资我?”

      这话别说杜文佳,他景绒自己都不信。

      杜文佳又嘱咐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景绒却是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他想,这事儿要么是罗薇跟陆砚南说的,要么就是栗川。

      栗川自己在圈内有的是话语权,大可不必通过陆砚南,如此一想,景绒更倾向于前者。

      上午,罗薇带着陆砚南来医院探病,一双眼睛好奇的在栗川和景绒身上来回逡巡,景绒已经知道了陆砚南的身份,自然也知道这夫妻俩用假身份谈恋爱的乌龙事件,两人心中都装着一肚子对方的八卦想问,还没开始聊,罗薇就被陆砚南抓着赶蜜月飞机去了。

      两人提着一堆东西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景绒望着一堆不能吃的水果甜点咽口水,好奇道:“他刚把太子之位夺回来,根基都还不稳呢就想着玩,不怕陆屿再使什么妖蛾子把位子给撬了?”

      栗川削了个苹果嘎崩咬了一口,闻言眯了眯眼,“太子?”

      “听别人叫的,感觉还挺贴切。”景绒看着桌上的一堆补品遗憾道,“我还没感谢他呢,他倒给我送来这么多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感谢他什么?”

      “帮我跟导演请假呀。”景绒说,“还有之前,他还拜托导演照顾我。”

      栗川咬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陆砚南?”

      “嗯。”景绒笑道:“肯定是罗薇跟他提的,看来他俩感情不错,我之前还跟罗薇一起骗他,现在想想,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栗川呵了声,咬下一大口果肉,边嚼边掏出手机点了两下,说:“你打算怎么感谢他?”

      这个景绒还真没想过,他说:“等他们度完蜜月回来,我请他俩吃个饭吧。”想了想又道,“去我家,我亲自下厨。”

      栗川切了声,“你做的能吃吗?别把人新婚夫妇给毒死了。”

      景绒:“……”

      可能是说开了,又或许下过一次决心后的景绒胆子也越发大了些,他嘀咕道:“先前你也吃了,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声音虽然小,但栗川还是听得很真切。

      他佯装不悦,皱着眉睨他,“注意你的态度。”

      栗川冷着脸的时候,总让人不自觉生出距离感。重逢以来,栗川鲜少在景绒面前露笑,这样的表情景绒见得多了,几乎有些条件反射似的应激,他下意识脱口:“对不起……”

      栗川一愣,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景绒以为他真生气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暗想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栗川的意,有些忘形了。

      正想着,头顶被人抓了一把,景绒抬起脸,便对上栗川已然舒展的眉。

      “干嘛道歉?”栗川问。

      景绒抿着唇,半晌后说:“我说错话让你不高兴了。”

      “我不高兴你就道歉?”

      重逢以为,景绒一直都是这么执行的,却不想同,短短两个多月,竟已成了习惯。

      “那我也跟你道歉。”栗川低了低头,额头与景绒的相抵,呼吸交缠。

      景绒一时有些懵,而更多的是不解和难得的羞涩。

      “你为什么道歉?”

      栗川没做过多解释,只蹭着他的额头,说:“你为什么道歉,我就为什么道歉。”

      栗川说得委屈,景绒却听出了其中真意,他们从少年时一路走来,纠葛经年,早已无法用谁原谅谁来解释这段因果,谁都有错,而谁都没错。

      景绒被栗川要求严格遵照医嘱的在医院住满了一个礼拜才出院,出院后他去了趟君山疗养院,周蕙那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听黄医生说,短短几天,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谁也不认得,更别提开口说话。

      病痛上,景绒除了尽全力给到周蕙好的医疗条件,别无他法。

      “景正伟能来一次就会来二次。”栗川说,“你想过以后吗?”

      自景家败落,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大少爷不得不放下身段和骄傲,学着人家一天打几份工,只为挣口饭吃的时候,景绒就从来没想过以后了。

      他摇摇头,“他无非就是想要钱。”

      “要你就给?”

      景绒耸肩,“我很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栗川点头,表示知道,说:“那就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什么办法?”

      栗川找了律师,调取了那天景正伟在疗养院将景绒蹦得昏迷不醒的监控视频,让景绒以故意伤人和夫妻感情破裂等原由,以周蕙的名义,起诉离婚。

      景家败落,景正伟扔下一堆债务抛妻弃子,当初为了逃命,不惜将发妻推下楼,这些景绒都有证据。景正伟怕将事情闹大吃牢饭,只得接受调解同意离婚,并保证不再骚扰景绒母子。

      景绒仍不大放心,他拍戏忙,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常去疗养院看周蕙,只得咬牙花钱请了个经验丰富的护工处处照看着。

      栗川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只私下给护工加了钱,让她常发一些视频或照片过来。

      景绒这部网剧原本预计不到两个月拍完,结果中途不是这个意外就是那个意外,硬生生拍了快三个月才杀青。赶巧《骄阳》在鹭岛的戏也拍得差不多了,后面的剧本也磨得差不多了,栗川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十二月的时候随剧组一起去贵州拍剩下的戏份。

      两人自景绒出院各自融入工作中,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自杜文佳知道他那传说中的前男友就是大名鼎鼎的一粟老师后,一直晾着没给他接戏,景绒一时又闲了下来。

      栗川随手往行李箱里扔了件毛衣,视线扫过坐在鞋凳上划手机的景绒,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几天?”

      景绒假装玩了十几分钟手机了,等的就是这句话,但面上却还要故作矜持,“可以吗?”

      栗川挑了挑眉,扯出另一个行李箱扔给他,示意他自己装箱。

      十二月三号那天,栗川请了一天假,带景绒去了灼甫草场。

      冬天落了雪,草场披了层银霜,皑皑雪峰绵延悠远,很是壮观。

      景绒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雪景,又找着角度自拍。按下快门的瞬间,栗川出现在镜头里,与他头挨着头。

      景绒愣了一下,出院那天,栗川将他带回了华庭别院,自此,两人默契的达成了共识,谁也没再说分开,但谁也没道明这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剧组里,栗川会让陆砚南跟导演打招呼照顾他,自己却从不出面,即便杜文佳知道两人的关系,他也从不以自己的名义给景绒递资源铺路。景绒一直觉得,栗川是不愿让人知道他的存在的。

      而栗川主动将自己送到取景框中的举动,无疑不让景绒吃惊。

      “不拍吗?”

      许是他举着手机半晌不按快门的动作太傻,栗川转头问他。

      “你……”

      栗川没再说话,像是嫌他磨叽般拿过手机,对着两人拍了张照。

      照片里,景绒微侧着脸,一脸吃惊的望着栗川,而栗川看着镜头,眼尾上挑,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他对照片还算满意,把手机塞回到景绒手里,说:“生日快乐。”

      景绒愣愣的捧着手机看他,栗川不提,他自己倒是没想起来。

      他有多少年没过过生日了?

      自那个失败的蛋糕之后,他似乎犯上了生日恐惧症,至此,他便再没过过生日,更加没有奢望过还能跟栗川一起过。而如今,奢望成了现实,倒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阳高挂,光芒将白雪镀成了层耀眼的金,景绒鼻尖有些发酸,喃喃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一起过生日了。”

      栗川替他将帽子整理好,好笑的刮了下他微红的鼻尖,说:“一辈子很长,小小年纪倒是想得挺远。”

      景绒却没答话,自故道:“你还记得我加你微信吗?你过了好久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嗯?”栗川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以为是要翻旧账。

      “你同意后,我点进你的朋友圈,看到了你拍的星空照片。”景绒抬起脸,看着他,“我以为,经过那天,你以后都不会再过生日了。”

      那天的记忆仍刻在彼此心上,当初有多恨,现在就有多悔。

      两个年少的人,既莽撞又冲动,他们在情爱里撞得头破血流,带着浑身的伤和浓裂的爱情,重逢在经年后的初夏。

      “怎么会。”眼前红着眼的人,仿佛跟七年前那个不讲理的少年融为一体,栗川揪着他的脸,在对方微红的眼尾烙上一个温热的吻,说:“明年那天,我们一起看星星。”

      景绒吸了吸鼻子,半晌后笑出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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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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