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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精修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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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时隔一夜,叶忠再次见到长公主殿下,却是失魂落魄、恍恍惚惚的美人儿,比昨晚更加精神不济。
叶忠有心关怀两句,碍于丫鬟嬷嬷在场,不得不将话藏到肚子里,还是李彤儿瞧见了他,将他召上前。
“叶侍卫,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昨晚你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地谢谢你。”
叶忠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她,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她的发饰、衣着,谦恭推辞的话在心里盘旋一圈,却道:“但凡殿下所赐,皆是属下所爱。”
李彤儿被逗笑了,“你与别人倒不一样。”
“殿下是指哪里?”叶忠有些紧张。
“你说话比别人直白。”
叶忠松口气,“只要殿下不讨厌就好。”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讨厌谁都不会讨厌你。”
叶忠并未觉得多高兴,他救过许多人,“救命恩人”于他不是稀罕事。
一路再无话,二人由府里总管领着去了公主私库。
等打开库房大门,李彤儿示意叶忠进去,“叶侍卫,你自己进去挑选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叶忠在门外踌躇了下。
他将昨夜小兔子般受到惊吓的落水少女与传闻中冷若冰霜的安乐长公主两厢一对比,最后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总不至于将冰山美人认成小绵羊,而从来传言不可尽信。
“这是殿下的库房,属下单独进去不太合适,不如殿下陪属下一起去?”
李彤儿往库房里瞅了一眼,抬脚往里走,还不忘招呼叶忠跟上,留下心思各异的众仆从。
待踏进库门,李彤儿被库房里的奇珍异宝吸引,一时瞧得眼花缭乱,都不知该从哪儿看起——大至屏风,小至钗环首饰,应有尽有,足可见安乐长公主受皇帝宠爱的程度。
叶忠亦步亦趋,盯着她的目光堪称火热放肆,从她乌黑的头发丝到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鞋掌……
他从前不知,竟有女子能吸引他到如此魂牵梦绕的地步。
他凝视着长公主堪称完美的侧脸,转而又移到她婀娜而丰腴的身姿,自我安慰:大约是长公主殿下生就一副狐狸精般妖媚的脸蛋,轻而易举地便能捕获男人的心神。
好半晌,李彤儿才从这满室的珍宝里回过神,向叶忠歉意地笑了笑,“叶侍卫有看中什么吗?”
“属下暂时还没有看见喜欢的宝物。”叶忠如实道,实在是他眼里除了长公主的身影,再看不见其他东西。
“唔,让我想想,少年郎大多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喜欢武器吗?不如我们去看一看有什么宝剑宝刀的?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武器也,我们去找找好不好?”
李彤儿说得认真,叶忠有心想说自己都二十好几,不再是少年郎了,却突兀地联想到眼前人褪下“安乐长公主”的封号,其实不过才将将十八,正是花儿一样的美好年纪,却已经守了寡,昨夜又疑似跳湖自尽?
她岂非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委屈与伤心事?
“嗯?叶侍卫,你怎么不说话?你喜欢武器吗?”
“喜欢,属下自然是喜欢武器的。”叶忠不觉生出了几分怜惜之心,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那我们快去找吧。”
李彤儿带着叶忠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在库房的一处角落里寻到几柄快落灰的刀剑。
叶忠也不辜负她的一番美意,不必她赘言,便自发地寻了一柄自己最中意的长剑。
李彤儿了却一桩心事,回程时更是难将视线从这些珍宝里移开,尤其是路过钗环首饰之时,几乎走不动道,恨不得一一抚摸感受。
叶忠见了忍俊不禁,只不知单单是长公主这样,还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子都这样?
他其实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只是顺应心意地站到她的侧后方,指着她手中的一对白玉镯道:“属下也觉得这对玉镯最漂亮,殿下戴了一定好看。”
二人离得不过半步远,李彤儿闻言回头看他,欢喜道:“手镯里我最喜欢玉镯了,尤其是这种颜色的。”
她本就长得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如此近距离地欣赏极具冲击力,仿佛有星辰落进她的眼眸里,叶忠简直沉溺在她的美色当中,连带着整颗心都柔软起来,“既然殿下喜欢,不如现在戴上?”
李彤儿刚要说好,又想起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刚刚死了丈夫,大约也正因为如此,长公主才将这么多的衣服首饰放在库房里落灰。
“哎,算了,不合适,等以后吧。”既然占了安乐长公主的身体,为她做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叶忠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公主为驸马守丧,甚至为驸马守身如玉,都是天经地义。可是无论他怎么想,心里都不是滋味。
李彤儿做了决定,便不再留恋,径自出门。才踏出门槛,便听到一阵哀乐,她一阵胆寒,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几乎撞进后方叶忠的怀里。
“殿下当心。”
李彤儿一声不吭地拉着叶忠的袖子重新走进库房,甚至迫不及待地关上大门,留下库房外的仆人们面面相觑:殿下虽然前尘尽忘,但是疯起来还是跟从前一个样,行事出人意表。
李彤儿背靠大门,一阵心虚。
“殿下,怎么了?”叶忠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十分不解。
李彤儿摇摇头,无法说出实情,只能捏着青年的衣袖一角,恳求道:“叶侍卫,你就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吧?”
“好。”叶忠自是无有不应。
李彤儿沿着大门门框蹲下身,不安地抱紧膝盖。
叶忠不卑不亢地与她并排蹲在一处,试探地问:“殿下在想什么?是在想驸马吗?”
“没有。”李彤儿控制不住地哽咽道:“我想回家,只想回家。”
“可是这儿便是殿下的家呀。”
“这里不是我的家。”李彤儿拼命地摇头。
“殿下的意思是想进宫吗?”
李彤儿只是摇头。
叶忠细细一想:安乐长公主父母皆亡,如今又死了丈夫,称得上无家可归,实在是可怜人。这当口他竟生出“给她一个家”的念头。他当真吃了一惊,莫非自己得了什么癔症?
纵然安乐长公主再招驸马成家,又与他何干?
良久,他平复了心绪,恢复一贯的洒脱,“殿下从未出过京都吧?不如让属下为你讲讲江湖中事?”
“……好。”李彤儿自知伤心无用,便努力地转移注意力。
“当今江湖的武林盟主姓叶,出身昆仑派。”
李彤儿兴奋起来,“原来真的有江湖?那你不是跟叶盟主五百年前是一家?”
“自然是一家了。”叶忠笑得别有深意,“如今的江湖,因叶盟主的关系,昆仑派一家独大……”
另一边,下朝不久的皇帝收到钱德茂调查回来的消息:长公主府里的侍卫叶忠竟是当今武林盟主的次子,今二十三岁,无妻无妾,一向行事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