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猫九言

4、虚像

　　次日，被闹得萎靡不振的三人瞧着从中间出来的陆迟两人，忍不住问：“你们昨晚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陆迟反问回去：“昨晚有什么声音吗？”

　　封左面不改色回了一句，丝毫不顾其他三人怀疑的目光：“没有。”

　　因为昨夜安置几个村民的缘故，他们三人正好在一个屋，被猛烈拍打窗的声音闹得一夜没睡，连凝神都做不到，闭了眼便是噩梦。

　　见陆迟确实不知道，几人也就将昨夜的奇怪归于村里的诡异。

　　有了昨日从村民那里了解到的东西，今日便分了三波前去查探这村里的情况。

　　卲禅这半吊子既不敢跟着封左，只能死死拽着齐谨，最后便齐湛独自一人，齐谨与卲禅一处，封左自然而然的和陆迟一起。

　　便是有了重新认知，齐湛还是皱了下眉，让二人沿着昨天的路去了北面，他则往雾气最浓的方位去。

　　陆迟与封左一路沿着北走，他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北面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气，“我们是不是被忽悠了？”

　　这边明显最危险，他们两个最不能打的走这里真的靠谱吗？

　　封左抬眸扫了一眼，倒是难得为齐湛解释一句：“也许他们也不知道。”

　　从雾气出现之后，几人下意识的便觉得那雾气最是危险，而这方向雾气最少，便是除妖师也并非能够肉眼看到那冲天的黑气，自然以为这个方位最是安全。

　　这话陆迟听着更古怪了，指着前面张狂的黑气，说：“可是那不是很明显吗？我都看得到。”他们其他人可都比他厉害。

　　封左余光睨了陆迟一眼，倒也没去反驳，点头附和一句。

　　封左沉着眸子，此地虽是他的手笔，便是那几千年前落下这小空间做封印时也未曾想过有一日他还会再次回到这里。

　　这长临村是他落下封印的第一个却也是如今后世滋生魔物的第一个源头。

　　随着封左二人的靠近，映入眼帘的是满眼令人厌恶的黑。

　　脚步刚一停下来，便听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炸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被劈开，他眉心一跳，眼中划过一抹惊讶的神色。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一声轻喝，封左顺着陆迟的目光看去，那逐渐覆盖的浓雾灰蒙蒙的一片忽然从中间出现了裂痕，细微的呢喃声往耳朵里钻，两人都听得出那是卲禅念经的声音。

　　“他们好像先打起来了。”陆迟说。

　　“别怀疑！那就是打起来了！”一直装死的挂件鸟神神叨叨：“那雾能够迷惑人心，那两除妖师倒也不是个花架子。”

　　“既是不被迷惑顶多受些轻伤。”封左将目光挪回前方，这黑气慢慢凝聚成了一个虚像，与碎了的神像一模一样，只是看着封左时那张神像的脸显得十分狰狞。

　　陆迟回头猛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心口，脱口而出：“好、好丑！”

　　这神像两只眼睛因狰狞的神情显得过于凸出，咧着一张冒着黑气的大嘴，并不好看的五官堆在了一起，猛地一看这脸还有些糊，像是拼凑起来的神像！

　　听到陆迟脱口而出的心里话，他气笑了，咬着牙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陆迟：“你说什么？”

　　陆迟缓了缓：“你长得丑就别那么凶了，更难看了！”

　　“……”

　　封左唇畔扬了扬，半眯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

　　诡异危险的气息就这么被破了！

　　虚像冷笑两声，不再看着陆迟，转而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封左：“又是你！”他回回一出世就碰到这个人！回回都倒霉！

　　封左抬了下眼，拉着陆迟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嫌弃：“借神之名为祸！这代价今日你也得还！”

　　他周身的气息猛地凝滞，随之以更猛烈的威压反扑回去。脸色冷了下来，抬手五指轻轻一收，四周稀薄的灵气忽然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直接封锁此片空间迫使他不得不用那狂妄的黑气去抵挡！

　　陆迟眯着眼，封左眸色一沉，手往下一压，淡淡金色的灵力裹挟着灵力化成的利刃荡开撞向那黑气，四周灰尘乍起，接二连三的响起炸裂声。

　　疯狂的声音从炸裂声透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回回我一出现便要被扼杀！！”

　　“你身边那个人不也是......”话还没说完，封左蹙着眉心，凭空打了一巴掌，正落在那虚像之上，手中凝聚出鞭子，狠狠抽了过去，没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黑气缓缓散开，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一声声回响落在封左耳边：“原来你也有偏心的时候。”

　　“天道真是不公！太不公了！”

　　“我偏要他们和我一起不得安生！”

　　陆迟被卷在这黑气正中心，听不到那声音，满耳朵都被灌进这世间一切怨憎，不甘，不舍，求而不得的声音，交杂的响在他的耳朵里，隐隐约约挑起他心底里始终被压着的兴奋以及兴奋之下的烦躁，让他忍不住皱起眉。

　　“来吧，别压着......”

　　“一起呀！你甘心吗？”

　　“你怎么那么废物！”

　　陆迟脸色难看，他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了镇妖司那所谓的各种传言，猛地被拉入自己幼年之时误入镇妖司被挑起满身戾气的模样，漂亮的桃花眼中逐渐泛起丝丝红色，他下意识的猛抓了一把右手手腕。

　　眯着的眼里只看得到一双手撕开这黑气，在他的眉心轻敲了一下，抓着他的肩将他拉出去，耳边的声音慢慢散去，他无意识散出的戾气被收了回去，整个人显得有些空茫。

　　封左将陆迟推到自己身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那四面八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含着一丝可惜。

　　封左看着这被劈成两半的虚像，绕在掌心的鞭子慢悠悠的散开，眸色沉沉，脸上摆明了三个字“你完了”。

　　眼见着他的动作，虚空中的神像也有些急了：“你不顾那几个除妖师了？”

　　“你怎么可能不顾他们！”

　　“我若消失了！他们可就跟我一起消失，给我做了陪葬！”

　　封左余光扫了一眼陆迟手腕处被抓出的一抹血色，那笼着淡淡金色的鞭子已然落地：“这代价，你现在就一起还回来！”

　　声音一落，一抬手鞭子猛地朝着他抽了过去。神识覆盖整个长临村，精准的找到了齐湛三人所在的位置，鞭子缠过虚像朝着那后面的浓雾狠狠一抽，直接贯穿破开一个出口，淡淡的金色往四周扩散开，消融了那雾气，露出其中苍白着脸色的三人。

　　封左立于半空与虚像面对面，他狰狞的神色有些维持不住了，极力掩盖住自己的惊慌：“你、怎么可能？你明明......”明明身上还有天道下的压制！

　　封左冷笑一声，兴许他也受了些影响，已然收了身上那点温和，毫无顾忌的放出压制的锋芒，在他的神识覆盖之下，整个村里的动静他都一清二楚，“怎么？你莫非忘了此地可是我落成的，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与神相提并论？”

　　他眉梢一挑，手中鞭子轻飘飘的打了过去，却带着不容躲避的气势，强行将其压制在他面前任他揍。

　　待齐湛三人缓过来的时候，走到陆迟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他们眼里弱势的人压倒性的将对面那黑布隆冬看不出什么东西的东西抽的四分五裂，还晃晃悠悠的等他拼凑起来继续抽！

　　“让你借神之名行祸事！你也配？”

　　“有了神像也是个丑东西！”

　　“谁让你将这神像塑得那么难看！”

　　“谁允许你破坏神的形象！”

　　齐湛，齐谨，卲禅三人顾不得身上还在痛的地方，满脸麻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许久觉得眼有些酸，眨了一下相互对视，齐谨忍不住出声：“他是会阵法吧？”

　　齐湛点头：“嗯。”

　　齐谨：“但他也没说他这么...这么厉害吧？”

　　齐湛有些一言难尽，“但他也没说他除了阵法什么都弱。”他终于明白了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

　　从进了村开始，他们便下意识的跟着封左走。

　　甚至于此前他的气息便让人不敢靠近，仅仅只有陆迟能够接近。

　　这么一想，齐湛两兄弟以及卲禅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陆迟身上，当初是谁使得他们误解了这位身娇体弱动不得手的？

　　陆迟抹去手腕上的血色，感觉到旁边投来的目光，转头无辜的看着他们，显然不知道发生什么？

　　他方才的那一点露出的凶又被收敛了回去显得无害，肩上的挂件跟着也看了过去，一人一鸟都是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齐湛指着踏于半空的封左，便瞧见他刚把那一团黑气揉搓成一团，挤成在一起的五官显得更扭曲，他嘴角抽了一下收回了手，在封左落地看过来的目光里，颇有些牙疼的将话咽了过去：“没什么。”

　　封左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在他逮住这丑东西的时候，村里的雾气便散开，显露出了整个长临村的完整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