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猫九言

17、上元节

　　此次上元节为避免发生混乱，陆年便让镇妖司中的青年除妖师们分成五人一小队守着东西南北四长街，封左五人守着东长街，亦是给他们几人一个歇着的时候。

　　齐谨还不知道长老已经知道了，一回到镇妖司便有句话在他耳边响起，仿佛在脑子里炸开：“齐小子，你上来三层一下。”

　　齐谨瞬间僵硬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几个人。

　　身后几人包括他哥齐齐往后退了一步，齐谨陷入一阵沉默：“真不仗义。”

　　“此事我们就不便分担了，走好，会为你诵经的。”卲禅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晃了晃手上的那串佛珠。

　　齐谨一时无言，所谓祸从口出在他这里落了个实实在在。

　　眼瞧着齐谨离开，四人直接去了陆迟的屋里。

　　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齐湛看着他们反倒是松了口气：“上元节都城可热闹了，虽是有些混乱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麻烦，终于可以歇一下了。”

　　闻言，就是卲禅也往后稍稍一靠，笑了一声：“跟着你们我可是长了不少见识，连上古凶兽都见过了。”

　　陆迟幽幽的瞥了他一眼，心想：你可能还跟上古凶兽坐在同一桌喝茶聊天！

　　封左没说话，掀了眼皮看着陆迟几眼。

　　近日异象频出，陆迟也不想此时出事，咕哝了一句：“现在怎么上古凶兽都这么廉价，大妖都抓到好几只，这只可别又来只上古大妖。”

　　这话一落他就见齐湛和卲禅连小十二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古怪，陆迟忍不住往封左边上凑了一下，“怎、怎么了？”

　　“陆迟！祖宗！要不您别说话了吧？”卲禅看着他，数着佛珠的手都快了。

　　陆迟似乎也想起了身上还有着被人称为乌鸦嘴，心虚的摸了摸耳朵：“我只是觉得这些时日来我们碰到的事太多，这不祈祷一下上头的神发个善心别放那些凶兽出来扰人吗？”他的话越来越小声，因为他看到封左也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别，你只要不说话一切都好。”他们可是怕了这活祖宗了。

　　半晌，封左看着他说：“你还信神灵？”他这个神族的最后独苗苗就坐在这里，就算是祈求也只有他收到。

　　如今的人族有了修行者的护佑，总想着成仙成神好去上界。有了修行者的护佑亦不再那般弱，于神灵早就不如以前那般相信，也就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还塑着神像拜着罢了。

　　兴许是神从未帮过忙。

　　陆迟点点头：“爹爹说，人族大运不管如何，若是诚心祈求，兴许会有好心的神愿意帮一下小忙。”

　　封左转动着手中没了热气的茶杯，眉梢微微上扬。

　　外面的天逐渐暗了下来，陆迟的屋里只剩下封左一人。

　　两人都没说话，陆迟看着自己心口因灵力而牵动的细细金线，问道：“为什么这些时日大妖凶兽都那么常见？连魔物也复苏了？是因为人族的运道撑不住了吗？”

　　魔物善蛊惑人心，单论这点连陆年等也暂时无更好的办法。

　　封左垂眸，捏着指节，说：“各族有各族的运道，总会从旺走向衰，若是好好把握兴许有所转机。”

　　封左抬头看着陆迟，他忽然想起天道，半眯着眼也浮现了不解，天道究竟为什么要将陆迟的运道与人族绑在一起？莫不是想让他承了下来？

　　“怎么了？”陆迟看着他问道。

　　封左摇了摇头，是非如何他暂时也不想让陆迟知道。

　　过了片刻封左才回了自己的屋里。

　　神的本源若是撑不住了便归于天地了，他阖眸关闭五识，令神识陷入宁静。直到此刻他方才能够看到那些微弱的祈求，信念。

　　神纪末年，神族没落，诸神几乎都归于天地，如今这微弱的祈愿他若是受了，必是得护佑。

　　天道公平的让各族都有了起落兴衰，唯有从万物的恶念诞生而出的魔物不在掌控之中。

　　他能够收得到人族的祈愿，却收不到凶兽的祈愿。

　　——

　　一夜时间恍然而过，天色大亮，封左站在窗边，神识扫过整个都城。人族每日既枯燥又在枯燥中寻些趣味，仿佛不知疲倦的做着每日该做的事，开始了每日该有的热闹，将这人间染成一片繁华之色，比他那混沌神界可是有趣的多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封左开了门就见陆迟穿着一袭天青色锦衣就站在门口，眉目飞扬，那双眼闪着灿烂的神色夺了他的目光，隽秀的脸上慢慢都是笑意。今日的陆迟像是个世家小公子，兴奋的来告诉封左，上元节已经开始了：“反正也该去守着，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这热闹，我也没见过几次呢。”

　　封左还没应声就被陆迟拉着走。

　　此刻正是卯正，长街上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

　　镇妖司今日随着这人族的上元节倒不那么冷清，齐湛三人正在一层大门口等着，这么一瞧见二人牵着手下来，镇妖司中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居然还真有敢靠近陆迟那么近还活的好好的，大部分皆是好奇。

　　齐湛三人却将那目光落到二人的手上，脸色古怪，他们两人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直到两人到了跟前，陆迟松开封左的手，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走吧。”

　　封左并未注意其他人目光，此事在他看来也很是平常，陆迟作为小崽子的时候经常喜欢往他背上爬，亦或是将他扔到自己的背上闹。

　　他看着陆迟的神色，脸上难得多了些笑意。

　　这人族的上元节他只看过却也没参与过，此刻正好去感受一番。

　　齐湛等人收回眼神，轻咳提醒一句：“师傅虽说只是要我们守着，没什么大事。但你可别玩忘了，若是出事可是难办。”

　　陆迟摆了摆手，“知道了。”

　　五人直奔着东长街去了，往热闹的人群中穿过，听着小摊上的吆喝声，陆迟手上左一串糖葫芦，右一个小糖人，满嘴都是甜味。他喜甜，吃着糖人眯起眼，被封左往里头推了推。

　　长街上挂满了花灯，琳琅满目，确实比冷清的混沌神界热闹的多，封左想着。

　　逛够了，陆迟和封左二人便找了个茶馆在外面坐了下来等着齐湛三人，听着这茶馆中的说话声，那里头还有说书人敲着醒木唾沫纷飞的声音。

　　封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出了神，陆迟恍然回头要说话，瞧着这一幕忽然顿了下，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似曾相识。

　　——

　　此刻的妖族之内，妖王正传唤这狐族的族长到跟前。

　　此前听说他狐族有一小辈曾见过消失的蜃妖一族，也曾与几个人族见过。

　　他之前在荒地上见到镇妖司那些人时，只敏锐的感觉得到最后角落里的那人族少年身上似乎有些奇怪，隐隐透着一股子不属于人族的气息。

　　六尾红狐稀里糊涂的被族长叫过来见妖王，断尾之痛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又受了一场惊吓如今都还是一副蔫蔫的模样。

　　“小妖见过王上！”

　　妖王抬了抬手，“伤可好些了？”

　　红狐有些受恐若惊，连忙道：“伤好些了，不劳王上挂心。”

　　妖王看了一眼，也不多废话：“先前听说你见过已经被灭族的蜃妖？”

　　“是。”红狐将那日之事又细细的说了一遍。

　　妖王若有所思，他将那日见到的二人画像扔到了红狐面前，她一看便点头：“就是他们，另外还有三个人族青年一道。”

　　妖王：“你说那日除了蜃妖还有魔物？”

　　红狐：“是，蜃妖被魔物所控失去了理智。”

　　闻言，妖王想起之前的北城一战，脸色不大好看，莫非不止凶兽苏醒连魔物也复苏了？

　　魔物与凶兽一般都出于六界之外，凶兽虽看起来也属于他们妖族一族，却也非妖族。不管是人族妖族亦或是六界皆对这些出于六界之外生于恶念的异族有所忌惮，那可是脱于天道的眼皮底下。

　　妖王只觉那个人族少年必然是个变数，他再次看向红狐，道：“吾要你去接近那几个人族，你可愿？”

　　红狐瞪大眼，“我？”她连耳朵都没藏住，惊得竖了起来：“我不行。”

　　接近那几个人族也太危险了！她断尾之处还隐隐作痛。

　　妖王脸上有不悦，红狐撇了撇嘴，免得拖累狐族只好先应了下来：“是。”

　　妖族向来以武力为尊，虽各族也有着想取代妖王的妖，奈何都打不过如今的妖王，也只能屈居之下。

　　红狐想到那几个人族就觉得自己的尾巴疼的更厉害了。

　　——

　　天齐都城中，天色暗了下来，整条长街倒是更亮，四处都是花灯，河畔更有着男男女女拿着红绸写着心愿挂上去，那岸边更有着许多放河灯之人，亦或者抱着小孩嘴里碎碎念着。

　　封左与陆迟此刻就站在桥边，望着那倒映在水面上的繁华景象被河灯随着细流荡起波纹。淡淡一缕缕的祈愿化作光芒汇到了封左身上。封印逐渐薄弱，这一幕站在他旁边的陆迟也看到了，他眼里有些惊讶，却又觉得这一幕不该被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