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协奏曲》林紫绪

37、番外一

　　大都会，2019。
　　这个星期连周末共有三天的公共假期，很多人计划做短途旅行，去离岛是个好选择。离岛距离香岛市约三十海里，是个环境优美的观光岛，亦是香岛市民度周末的好去处。在这里可以尽情品尝美食、踏浪拾贝、扬帆出海，也可以租住船屋享受渔家之乐。
　　去年，万凯公司旗下的一间子公司买下了离岛上的一家酒店式海滨度假山庄。不久之前酒店重新装修过，在旅游季到来之时开门迎客。做为万凯老总的周明义借此机会邀约好友金则泰，带同他们的恋人一起去酒店度假。
　　遗憾的是星期四的时候周明义发现他没有假期了，公司里有很重要的工作会议，不仅是他，尚有若干位万凯的高层需参加会议而不能度假。最后成行的就只是两个人。尹安然没有跟着金则泰和楚靖走，他留下来陪伴仍然需要工作的周明义。

　　才刚上到岛上金则泰就察觉气氛不对。做为万凯的顾问律师，同时也是公司的高级决策层之一，他的此行被当成了“钦差大臣”的视察，刚住进酒店就被安排了一系列的“节目”，搞得金则泰有点哭笑不得。
　　楚靖非常明白情况，他独自在房间整理行李，然后自己打发晚上的时间。
　　等到金则泰终于结束酒店替他安排的应酬脱身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回到房间他看到楚靖已经睡了。他不欲惊动，带着歉疚的心情悄悄在楚靖身边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醒来，金则泰带楚靖去看日出，站在沙滩上一边享受海浪拍打脚面的清凉感一边欣赏天边的朝霞。原本两个人计划吃过早餐之后一起去游泳，酒店有潜水教练可以教习，他们还打算一起学习徒手潜水。结果，金则泰又被人“发现”了。
　　万凯公司的高层统统秉承周明义低调实干的作风，除了负责公共关系和市场宣传的人之外，其他的高级管理层除了工作方面的会议和谈判之外甚少参加酒会派对，也统统不爱抛头露招摇亮相，外人等闲见他们不着。这一次金大律师在度假酒店出现，而这里也算是一个联络感情的好地点，他被同来此地的万凯公司生意上的伙伴们逮到，场面上的应酬再所难免。
　　金则泰无法陪伴恋人，楚靖便自己活动。
　　岛上游客很多，海边非常热闹，在人群中楚靖并没有觉得不自在。
　　中午的时候金则泰打电话来，用抱歉的语气告诉楚靖他尚有一场饭局，恐怕无法陪他一起午餐。楚靖体贴地表示谅解。
　　下午的时候，金则泰仍然无法从生意场上的应酬当中脱身，前来寒喧、问候和邀约喝茶吃饭喝酒打球的人一拨接一拨，金大律师在无奈之余又不得不笑颜以对，客套一番。
　　楚靖独自在酒店里活动，他逛到沙滩排球场，被这里的活力吸引住了。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也去小试身手。他的排球技术称不上好，胜在年轻有活力，游客们多半是外行，两两组对进行比赛，都是图个开心痛快。楚靖越打越觉得有趣，非常投入。
　　楚靖个性孤傲，不太合群，这是由于他年幼时的经历所致。周围的朋友们都希望他能开朗些，多和人接触，金则泰更是常鼓励他和陌生人交谈，敞开心扉。能这样地融入陌生人当中，产生短暂的默契与信任，参与感让楚靖自己都觉得开心。
　　晚上的时候，金则泰翻看了一下电子记事簿，仅仅是晚餐就有五方人马来约过他了，都是与万凯有生意往来的银行和公司的高层，实在不便拒绝，他索性将这五拨人约到一起。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彼此也都认识，相信他们也不会介意一起吃个饭。
　　金则泰忍不住私下打电话向周明义抱怨，“我说老周啊，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真正度假，受不了了。”
　　“怎么？这才半天过去你就这样？”
　　“昨天晚上就应酬，今天已经应酬了一整天了，晚上还有饭局。恐怕这顿饭吃完接着还有下文。我这样走不脱，小靖要生气了。”
　　“被逮到了？”周明义笑问道。
　　“是啊，老周。被逮到了。我可是个游客啊，游客。”金则泰向周明义强调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好啦，那就顺便看看经营情况嘛。”周明义笑着劝慰道。
　　“酒店的经营情况你让市场部的人来看，不要随便就拉夫。现在我在假期，就算有什么法律方面的问题，等到假期结束再说。那帮生意场上的人，他们逮不到你，就抓着我不放，旁敲侧击，问东问西。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场面还是你比较应付得来。”
　　周明义笑笑，“我开会呢，脱不开身。”
　　“少来。”
　　“则泰，以你的口才，大律师还有摆不平的场面吗？你一定搞得定，我相信你。”周明义笑道。
　　“哼。你呢？你在做什么？”
　　“开会啰。”
　　“真是，自己开会不说，还连带安然不能度假。”
　　周明义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遗憾道：“是啊。”
　　“安然懂事，不埋怨，还愿意留下来陪你。”
　　“有他陪在身边，工作结束之后看到他，心里比较自在。”
　　“安然就是你的药。也就是安然能忍受你的工作狂态度了。”
　　周明义言有所感，“是，安然。”
　　“安然多么乖，多么自律。”
　　“是啊，安然……安然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理解我，甚至是纵容我。他不会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要求我陪伴他；永远准时、守时；从不做任何的无理要求，亦不会痴缠。他懂得安排自己的空闲时间，一个人时有他自己的娱乐，而和我在一起则有两个人的娱乐。每当我工作累了，停下来的时候，回过头，安然总在我身边。”
　　“知足吧你。”
　　“当然知足。”

　　深夜时分，周明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想起金则泰，便打个电话给他。
　　“如何？应酬完了？”
　　“嗯。”
　　“回去好好休息。”
　　金则泰无奈地笑笑，“明天我要躲出去。”
　　“去吧。”
　　“你呢？会开完了？”
　　“完了。好累。”周明义眉头略皱，轻轻咳了一声。他觉得今天喝多了咖啡，喉咙甜腻腻的。
　　“你也早点休息。”

　　这一边，看到周明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手捏着眉心，尹安然忙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周明义喝了几口水，咳了一声，“好像喝多了咖啡，人不太舒服。我果然不适合咖啡。现在觉得头有点疼，太阳穴这里发紧。”
　　尹安然伸手抱住周明义，扶着他的肩让他躺下来，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手指轻轻按揉着周明义的太阳穴，问道：“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替你叫医生来看看。”
　　“不，没事。大概是注意力太集中，人太紧张了。”
　　“很重要的工作啊。”尹安然试探着问道。
　　“还好。现在只是前期阶段，”说着周明义笑了笑：“也许开会的时候我们都讨论的太投入了。突然一结束，有点刹不住车的感觉。”
　　“你们啊，忙起来不分早晚时辰。”尹安然忍不住说着，手指仍然轻轻地揉动着。
　　周明义枕在尹安然的腿上，舒服地动了一下脖子，“有些东西放不下来。”说着他伸手握住尹安然的手臂，用歉意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没办法跟你度假。
　　“没关系。我愿意留在家里陪你。”尹安然并不介意，“你啊，工作归工作，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我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让你失望的事情了。”周明义愧疚地说道。
　　“我不介意，真的。”
　　周明义露出略带疲惫的笑容，“呵，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安。”
　　尹安然一边替周明义按摩肩膀，一边微笑着说起了别的：“前一阵我去你公司等你下班一起回家，看到安娜姐。你那时在开会，安娜姐让我等等你。哗，都那个钟数了她还忙成那样，好像团团转的小蜜蜂。安娜姐有一只耳机式的电话，她戴着它工作，双手腾出来打字、翻阅文件、做记录。”
　　“待到安娜姐不那么忙的时候，我向她道辛苦。她看起来并不抱怨，相反精神还很愉快。工作上的压力并没有压倒她。我说我很佩服她，她就笑了。”
　　周明义“嗯”一声，听着尹安然的讲述。
　　“我以为安娜姐会说累，结果她都没有。她说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公司能这样忙，业务开展得很好，忙点也开心。她说你更忙，事情更多。你处理的很好，气定神闲。你的镇静和准确影响了她们，所以她们也能定下心来好好做事。”
　　周明义笑了，“安娜这丫头……”
　　“安娜姐说，为了公司你付出很多。现在公司规模增大不少，成立了好几间分公司，经营项目越来越多元化。你做为决策者承受着更多的压力。可是你从来不将任何压力转嫁给下属。还有，她说，你在公司的动员会上向员工承诺，如果今年效益好，每一位员工将获得相当于他六个月薪水总和的奖金，不管是前台接待还是保洁员，每一位普通员工都有份，但是不包括公司的高管层。高管们要想获得花红，必须业绩更好才可以。”
　　“安娜姐说公司的利润你会拿来做三件事。第一、给员工多多地发薪水，发奖金；第二，扩大投资规模；第三；捐出去做慈善事业。她说她最喜欢这个。你不是赚了钱自己拿去挥霍而对员工吝啬的人，你对员工最大方。”
　　周明义无声地笑了笑，没说话。
　　尹安然继续说道：“安娜姐告诉我，对她们来说，这份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公司经营的好比什么都重要。稳定的、丰厚的薪水，家人亦会因此而受益，这是家庭稳定的因素。”
　　“嗯，是这样吗？”周明义轻笑着说道。
　　“我想是。谁的太太都不愿意数着有限的钞票安排家用开支。不一定要过得多么奢华，手头宽裕点总是好的，也能买好东西孝敬父母。”
　　“我们应该算宽裕吧。”周明义转而说道。
　　尹安然“啪”地拍了周明义的肩膀一下，“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好，好，正经的。”
　　“安娜姐说的，我都知道，我完全明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介意你在不停地开会，工作到很晚，常常在城市间飞来飞去。你不是为了你一个人在工作，你也不是为了你自己在赚钱。你要对你全部的员工负责，而且他们信赖你。”
　　周明义又笑了，“安然，你认真的样子好可爱。”
　　尹安然一心希望营造的严肃的职场气氛被周明义的话破坏了，他瞪他，“你最不认真。”
　　周明义不吭声，反手握住尹安然的手，用无声的动作表示他对尹安然能理解他的感谢。
　　“不过，上一次我们一起在黄昏散步好像也是蛮久之前的事情了。”周明义遗憾地说道。
　　“因为你说夏天太热不想出门。”尹安然忍不住吐嘈他。
　　“是有点热。”周明义想了想，说道：“安然，那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不管是什么。”
　　尹安然刚想说“没有”，又停住了，黑亮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忍住笑提高了声音说道：“切，你自己想去。”
　　“哦，哈哈……”听到这句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周明义忍不住笑出声来，尹安然不由也笑了。
　　“头不疼了吗？还笑。”
　　“还是有点疼。”周明义立时收敛了笑容，做出委屈的表情，“你会照顾我吧。”周明义向上仰起脸看着尹安然。
　　看到周明义仿佛在撒娇，尹安然笑了，这个人每当有点头疼脑热的时候就爱这样，以期得到更多的关心。偶尔流露出些微脆弱的他，更让尹安然忍不住想要好好爱他。
　　“要么我替你掏掏耳朵，如何？”尹安然突然提议到。
　　“咦，嗯，好主意。”
　　尹安然去取来药用棉签，开始服务。周明义只觉得耳朵酥酥痒痒，忍不住又笑起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看到他恢复轻松愉快的表情，尹安然心里暗暗高兴。

　　那一边，当金则泰终于应酬完，大家满意地分手道别之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乘电梯上楼，回到入住的酒店房间。推门进屋之后他不由感动地叹气。终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套房的客厅亮着小灯，电视已经关上，看样子楚靖是睡了，金则泰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床头柜上的灯亮着，温色调的黄色灯光让卧室显得格外舒适恰人。
　　楚靖在床上侧躺着，雪白的被单斜盖在他身上，遮住了腿，肩膀和大半的背部裸露在外面。晒成浅古铜色的肌肤衬着雪白的被单，仿佛少年那样的纤细身段，平滑柔美的背部曲线，很性感也很美，很诱人。楚靖闭着眼睛，长而浓重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道暗影。他的睡颜很平静，好像小baby一样。
　　如果要说有什么破坏了眼前的画面，那就是楚靖背上的伤疤。那是旧伤，面积比手掌略大。随着时间的推移疤痕在渐渐的缩小和平复，现在已经比刚受伤时小了一些，但是它永远也不会消失。那是楚靖被虐待过的证据。现在，楚靖已经不介意疤痕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中，因为那不是他的错。
　　在外人看来也许这伤疤狰狞的怪吓人，不过金则泰不这么想。每每看到这块伤疤，金则泰的心就会被牵动。他必须要更疼惜他，绝不再让他有受伤的机会。
　　不想惊醒恋人，金则泰无声地走过来，刚走到床边，仿佛是有心电感应一样，楚靖睁开了眼睛。
　　水盈盈的黑亮眼眸，仿佛会说话，眼神中的惊喜与温柔让金则泰心动不起。
　　楚靖拥着被单翻身，脚从被单下面伸了出来，他好像慵懒的猫咪那样伸懒腰，然后坐了起来。看到楚靖孩子气地揉眼睛的模样，金则泰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头发。
　　“你回来了……”
　　“嗯。”
　　“还有应酬吗？”
　　“没有了。”
　　“时间都是我的了？”
　　撒娇的语气让金则泰心软，他点头，“是。”
　　“那……要是再有人呢？”楚靖犹豫地问道。
　　“让他们找老周那厮去，我不陪客了。”
　　这个回答让楚靖想笑。
　　第二天的天气特别好，凉爽的晨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雪白的窗纱在风中摆动。金则泰拥着楚靖，直睡到十点多才醒过来。
　　楚靖睁开眼睛就看到金则泰坐在他身旁。他见他醒了，伸出手用手指碰碰他的脸。
　　“醒了？”
　　“嗯。”
　　在床上享用过丰盛的早餐，楚靖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愿意陪我去钓鱼吗？”
　　“当然愿意。”
　　金则泰喜欢钓鱼，这是一项被他的朋友们戏称为“老人游戏”的活动。以前，别人都不肯跟他一块去，嫌这项活动太静，他常常一个人去海边。现在有楚靖，他会陪他。
　　金则泰一早已经租好一艘游艇。他带着楚靖来到码头，扬帆出海。船一直向前行驶，直到看不到陆地，四周围都是茫茫大海，水天一色。
　　“天气真好。”
　　楚靖站在船舷边，海风迎面而来，船身在海浪中微微起伏。蓝天，白云，金色的阳光。清爽的海风仿佛把所有的烦恼都吹走了，辽阔的大海让人心胸开阔。
　　金则泰取出渔具开始钓鱼。楚靖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身子倚着他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上。楚靖是个能静得下心来的人，他会陪伴他。
　　钓了一会之后，金则泰问道：“会闷吗？”
　　“一点也不会。”
　　第一条鱼上钩之后，楚靖把鱼装进船上一个盛着海水的桶里。
　　“战利品如何处置？”
　　“晚上拿来烧烤。”
　　金则泰视钓鱼为休闲，总是高速运转的大脑在这一时刻完全放松，他在这项活动当中得到休息和快乐。
　　时间慢慢过去。楚靖拿了带来的水果给金则泰吃，又倒冰茶给他喝。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二人世界的温馨，听着熟悉的铃音，金则泰忍不住笑骂道：“老周这厮，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做甚。”嘴里这样说，金则泰出海时仍带着手机就是担心周明义会有事情要找他，如果耽误了公事那就不好了。
　　把鱼杆交给楚靖，金则泰站起来去接电话。
　　“明义，有什么事？”
　　“打扰你了。方便吗？”
　　“你打都打了，现在还问。有话就说。”
　　“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月的一单合同，就是……其中的一项附加条款……”周明义谈起公事，金则泰嘻笑的表情渐渐改变，郑重起来，按照记忆将合约中的细则条目一一说出。
　　见金则泰讲起公事，楚靖便替他钓起鱼来。感觉到手中的鱼线越绷越紧，楚靖发现有鱼上钩，他急忙回头，用目光向金则泰寻求帮助。
　　金则泰示意楚靖稍安勿燥，他以手势告诉楚靖要他按照他曾经教过他的办法来。楚靖握着鱼杆慢慢往回拖，顺着鱼游动的姿势，突然猛一扬手，一条大鱼被拉出了水面
　　金则泰露出赞赏的目光，冲楚靖伸手比出大姆指。
　　待到公事说完，周明义问道：“在做什么，出海钓鱼吗？”
　　“是啊。”
　　“没有耽误大鱼上钩吧。”
　　“没有。小靖钓上来了。”
　　“好好度假。”
　　“哼。”
　　收了线，金则泰到水桶边看鱼。
　　“哗，好大一条，今晚不愁没菜了。”
　　楚靖嘻嘻地笑，把鱼食装上钓钩。

　　眼见天色渐晚，金则泰收了渔具，问道：“回去吗？”
　　“嗯，”楚靖顾左右而言它，“你急着回去？”
　　“没有。”
　　“饿吗？”楚靖问道。
　　“不，吃了不少水果。”
　　“那么再多耽一会再回去吧。”想到回去之后或许金则泰又要被人请去应酬，楚靖想多同他在这里呆一会，享受二人时光。
　　“嗯，那晚点再走。”
　　两个人拉着手并排躺在躺椅上。

　　船回到码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金则泰直接带着楚靖去了酒店附设的自助烧烤区。场地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吃海鲜听音乐好不快活。
　　吃过晚餐，两个人又一起去酒吧听音乐。看到台球，楚靖忍不住去打了一局。金则泰就一直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两个人时不时的目光交汇带着浓浓的缠绵味道。
　　一直玩到临近午夜，金则泰带着楚靖出来。看到停车场里放着供游客使用的双人自行车，楚靖高兴地跑过去。
　　时值近午夜，滨海大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车通过，天与地都很静，耳畔只余海浪声，两个人同骑一辆车，悠然地在清凉的海风中穿行。
　　“啊，感觉好舒服。”
　　楚靖抬头看，黑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有如钻石。这里较少霓虹灯，和都市里灯火辉煌的夜色相比又别有一番风味。
　　“星星好漂亮。”楚靖感叹道。
　　“是，明天是晴天。”
　　“你认得星座吗？”仰头看着夜空，楚靖问道。
　　“哦，想考我？”
　　“说说。”
　　“星星很多，那是因为我们所处的北半球夏季时正对着银河系的中心位置，所以夜晚可以看到更多的恒星。现在能看到的星座主要有大熊、小熊、天鹰、天琴、天鹅、天蝎。”
　　“夏天也能看到天蝎座？”楚靖不禁问道。天蝎是金则泰的星座，所以他格外感兴趣。楚靖以为这十一月的星座只有在冬季才能看得到。
　　“可以啊。来，往南方的天空看。”
　　楚靖凝聚目力，在星河中寻找着。
　　“有一颗星，星光呈红色，试试看找不找得到。那是天蝎座内的‘心宿二’，也就是所谓的‘蝎子心’。看到它就找到了天蝎座。在古时，这颗星因其颜色赤红而被称之为‘大火’。”
　　“看不到……”
　　“呵，没关系，慢慢来。”
　　相处中楚靖常常听到金则泰说这句话。他从不他压力，帮助他建立信心，给予他许多独立空间。

　　星期日的上午，金则泰带着楚靖到岛上四处游玩。当看到一家海产店里出售的干贝和江瑶柱特别好时，金则泰买了不少，又买了不少鲜虾。
　　“买这样多？”
　　“嗯，带回去送人，这样大个又鲜，很好吃，很多朋友都喜欢。虽然走得很近，不过也算是度假，当是手信。”
　　回到香岛之后，晚上，金则泰带着楚靖去了周明义的家。
　　“金大哥，小靖！”看到楚靖来尹安然顿时雀跃。
　　见尹安然系着围裙，金则泰问道：“在做晚饭，那我们可来着了。明义呢？”
　　“他在书房。”
　　“留下晚餐好不好？”尹安然拉着楚靖说道。
　　“好啊。”
　　楚靖送上带回来的海味，进厨房去帮忙。
　　金则泰径直往书房走去，靠在书房的门框上看着书桌边的周明义，毫不客气地笑嘲起来。
　　周明义坐在书桌边直挥手，“你有这笑话我的功夫，不如下厨去。”
　　“咄，老周，我到你家做客，你让我下厨。”
　　“好啦好啦，你厨艺好，你厨艺好。”
　　金则泰转身去了厨房，看了看之后，将里面的两个人撵了出来。
　　“你们还是省省吧。”
　　“金大哥，不带用这种方式笑话人的。”尹安然皱着眉说道。
　　“你们看电视去吧。”金则泰挥手。
　　尹安然和楚靖并没有去看电视，而是在厨房门口看了起来。
　　“金大哥厨艺这么好，以前可没想到。”
　　“是很好，非常非常好。”
　　楚靖毫不掩饰他对金则泰的爱慕、欣赏和崇拜。他以他为骄傲。对外人很冷漠的楚靖在金则泰的面前会很热情，好像小太阳。

　　吃过晚餐已是傍晚时分，尹安然走到窗边看晚霞，他突然注意到阳台上有人。是金则泰，他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
　　略看了一会之后，尹安然意欲走开，正在这时，他看到楚靖从客厅出来，走到了金则泰身边。大概是以为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的缘故，楚靖走到金则泰面前，弯下腰和他说话。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海中，天际是红色和紫色的晚霞。在这片瑰丽霞光的背景下，金则泰和楚靖身形有如黑色的剪影，旁边还有一株凤尾竹做为映衬，画面美得就好像一张明信片。他们脸靠得很近地在说话，两个人之间有份无言地脉脉温情在流动。虽然并不似那些四肢交缠火花四溢的情侣，别样的温馨却更加动人。
　　尹安然正在看着，周明义走了过来，他探头看了看，露出微笑，然后转身去取了尹安然的数码相机来，站在窗边，举起相机拍下了眼前的画面。
　　“哎……”尹安然忍不住出声。
　　周明义笑了笑，把相机拿给尹安然看。
　　果然，真是一张非常好的照片。
　　不久之后，尹安然去金则泰家做客，看到数码照片已经被打印出来装在镜框里，摆在书房里的办公桌上。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