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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五章 爱屋及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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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乱说,让人听见了,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独孤家主多会做人,承央宫里谁没有收过她交给陈公公派发的打赏?那个杨大人靠着一张脸爬上高位,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还敢颐指气使,呸!谁比谁高贵?”
“你说的也是。皇上要是宠爱独孤家主还好,要是那位,我们以后可真是有气受了!”
“可是这样一来,独孤家主岂不是要和一个男人争宠了?”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不干活在这儿闲磕牙,嫌命长了?”
陈德贵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小太监的议论。小太监手一抖,赶紧站起来行礼:“孩儿向干爹请安!”
陈德贵疾步走来,不理小太监,对着我拱手堆起满脸笑容:“呀哟哟,什么风把独孤家主吹来了?多日不见,独孤家主风采依旧!”又瞪了两个小太监一眼,低声叱道,“还不快滚!”
那两个小太监转身看到我,像看到鬼似的,膝盖一软,齐齐扑到在地,又听到陈德贵的话,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笑了笑,道:“陈公公的精神也一如往日般健朗。”
陈德贵道:“奴才御下无方,让那些小杂种污了独孤家主的耳朵,实在该死!”
我眉头一皱,道:“陈公公,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两小公公所言,究竟真相如何,相信没有比皇上身边的红人陈公公更清楚的了。”
陈德贵为难地道:“独孤家主就不必为难奴才了。奴才只是个服侍主人的,哪敢乱说主人的是非?”
我听出了言外之意,想起了皇帝听说杨奇来了时那一脸惊喜,脸色一寒,道:“那便是真有其事了!”
陈德贵赶紧打躬作揖道:“独孤家主,奴才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
“陈公公不说,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我冷冷一笑,想起小太监那句和男人争宠的话,心中杀气顿生,不禁捏紧了手中的纱巾。
“事情不是独孤家主想的那样啊!”陈德贵气急地顿足,拉着我的衣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道,“皇上是让杨大人留宿在承央宫,且同床共塌了几晚,可是秉烛夜谈不是时下雅士都爱做的事情么?皇上虽然封了杨大人尚书一职,可那是为了在禁商一事上和苏家所做的妥协,绝不是流言所说的那样!是那些心怀妒忌之人见杨大人受到如此恩宠,又跃居高位,才不惜流言中伤,独孤家主才是皇上心之所系,千万勿要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啊!”
我闻言,才终于舒服了些,对陈德贵最后那满嘴胡言也不放在心上了,遂道:“陈公公,独孤澜知道了。多谢告知。”
出了宫,坐上马车,想起禁商一事归户部所管,现在杨奇又做了户部尚书,真是屋漏兼逢连夜雨。我感到一丝疲惫,闭目养神起来。
“小姐,遇到萍夫人了。”书画轻轻叫唤了我一声。
我睁开眼,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书画掀起门帘,我探出身子,只见绿萍带着侍女坐在对面一辆马车之上,对我微微点头致意。
要是以往,我是很乐意和绿萍交谈的,可是知晓自己的心的现在,多看她一眼,便觉浑身不自在。我堆起一脸笑容,道:“看来姐姐最近身子好很多了,能坐着马车出门了。”
绿萍道:“我也只是出门逛一会,马上就回去了。听王爷说妹妹已经回来,刚刚派人送了请帖到府上,想不到就见到妹妹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近日我事情多,可怕要等迟一会才能到姐姐府上拜访了。”我下意识地推辞。
“是这样么?你看,我倒是忘了妹妹贵为一家之主,怎么能像我这么空闲呢?”绿萍一脸黯然,“整个京城,姐姐就妹妹一个能陪我谈心,倒是姐姐强人所难了。”
我歉然地道:“抱歉,过几天忙完了一定亲自拜访姐姐。”
绿萍不再说话,点点头放下车帘,隔绝了我的视线。车帘落下的瞬间,我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有王爷的照顾和呵护,谁能让绿萍如此憔悴?
我心不在焉地吩咐重新上路,思绪翻滚。罢了罢了,去看看她!
不知为何,一点我怎么也无法说得明白的爱屋及乌的心理,绵绵密密地缠绕在我的心头。如果说往日我对绿萍的示好出于对家族利益的考虑,现在完全是因为她是四王爷所爱之人。
回到行府,叫来木子澹。思虑再三,我还是觉得天石矿道一事必须交给木子澹才放心。两人商量了个半天,不知不觉已到亥时,木子澹正要告退,下人便来禀报:“家主,门外有人送来了拜帖。”
我不禁疑惑,是谁这么晚来见我?接过拜帖一看,只有一行小字:“杨奇无礼,深夜拜访,望乞赐见。”
杨奇?眉头一皱,猜不透对方的意图,我斜靠着贵妃椅,笑了笑对木子澹道:“木总管就和我一起见见贵客吧。”
“是。”木子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恭敬地回道。
不一会,一身蓑衣的杨奇跟随着下人来了。屋外飘着小雨,杨奇脱掉了蓑衣,抖掉了衣服上的雨珠,被雨水滋润过的手纤细雪白,面如傅粉,唇似涂朱,一双醒目顾盼生辉,当真是艳若桃李,明艳照人。
我们是老对手了,我也不与他客气,禁不住笑道:“杨大人如此容貌,真是令独孤澜自惭形秽,不敢说自己是女儿身了。”
杨奇大窘,眼神中闪过一丝压抑着恼意和杀气的复杂神色,随即恢复冷漠,脸无表情地对我拱手道:“独孤家主,今天杨奇前来可不是为了和你斗嘴!”
“哦?那是为何?”我一挑柳叶眉,“我可不记得和杨大人交情好到能够秉烛夜谈。”
说到秉烛夜谈,我自然想起那两个小太监的话,再联想到别人眼中和一个男人争宠的自己,心情顿时崩坏,好不容易才忍着没失仪,却仍不住反唇相讥。
杨奇显然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弯嘴讥诮地笑了笑,道:“独孤家主大可不必着恼,杨奇和皇上并非外面所传那样。虽然我不得不把自己陷入如斯境地。”说到这里,他的嘴边泛起了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
我听出了一些味道,站起身疑惑地问:“不得不?为何?”
“杨奇是什么人,难道独孤家主不知道么?”杨奇背负着手站在窗前,逐渐激昂的语气之中带着十二分的自负和傲气,“想我杨奇三岁学诗,四岁习武,五岁读经,六岁出口成章,十岁扬名江宁,十五岁名动翰林,满腹学问谁人不知!未想到因为这副长相落得个媚惑君上的污名!”
我也颇觉可惜,却不动声色地问:“难道杨大人今天到来是为了向我吐苦水?我可帮不了你。”
杨奇一时语塞,气闷地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媚惑君上,又有何目的?”
终于到正题了!我来了兴趣,换了称呼欣然道:“杨二公子愿意说,独孤澜当然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