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漫游》迷途小羊羔

13、第 13 章

　　给刘放打电话。

　　关机了。

　　他狂奔着向马路跑去，沿着马路两边都跑了一公里，哪里都没有。

　　方寅决定守株待兔，与其这样没有方向的寻找，不如在路口等她，刘放也不是没有理智乱跑的人。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方寅腿要蹲麻了，一屁股坐在路边，对着天自言自语。

　　“放放，出来好不好......”

　　“我真的错了，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啊——”方寅朝天大喊，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突然听见斜后方有人在喊他名字。
　　不断，重复。

　　他转头，看见公共厕所门口拽着门的刘放，眼睛肿肿的。

　　谢天谢地，还好没出事。

　　方寅决定了，回去他就学驾照。

　　“方寅......方寅......你快过来。”她声音里含着哭腔。

　　方寅看四周无人，朝女厕门口跑去。

　　“怎么了放放？”

　　他喘着气站在门边，看到哭的脸通红的刘放穿着薄薄的白t冷的直哆嗦，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流浪猫。

　　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等她慢慢停下抽泣，方寅便扶着她往之前的烧烤店走。

　　老板见是之前问他打车的男人，又看了看边上埋头不讲话的女人，看着像是不情不愿的一脸冷样。

　　虽然不想说，可事实就是：“只有一间房了。”

　　继续补充道：“跟你们一样的外地游客太多了，你们啊，以后去外地玩多做做攻略。”

　　方寅不好意思，忙说这间我要了，给老板出示身份证和银行卡。

　　老板瞧瞧边上的人，“还有她的。”

　　刘放把身份证递给方寅，他把卡递给老板。

　　“头抬起来，看摄像头。”

　　她尴尬的抬头，认证。

　　老板没再多说话，把房卡递给方寅，给他指路。

　　二人快步走到沙滩上那辆房车刷卡开了门钻进去，打开空调。

　　温度升起，渐渐有了暖意。

　　方寅洗漱了便叫刘放去洗漱。

　　她看到洗脸镜前那张脸，素面朝天不说，眼睛还红红的，甚至有点肿。

　　洗漱完出来，看到方寅在餐桌的长座上铺了床品，正坐在那里。

　　“快去睡吧，放放。”

　　她轻声应下，躺上床。

　　方寅望着窗帘，她偷偷望着方寅。

　　每每要睡着，就会突然醒来，方寅还在......他还没有睡。

　　“方寅。”她轻轻唤他名字，看到他转头过来。“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我怕。”

　　方寅估量了一下距离，最多不过五步，房车本来也不会太大，但他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脚，靠着墙。

　　“睡不着么？”他看着她在黑暗中莹润的眼睛。

　　“你知道吗方寅，我今晚，差一点就......”她说着忍不住又低泣。

　　方寅连忙移到床边，拍拍她的后背。

　　“我在我在，别怕，慢慢讲。”

　　*
　　当她负气离开时，遇到的情况与方寅一样，叫不到车。

　　她便一直站在那里等会不会有出租车经过。

　　没等到出租车，却等到了喝醉的男人。

　　一开始那个男人只是坐在路边用眼神盯着她，刘放用余光估测了下，应该没有她高，但是绝对比她壮。

　　慢慢的，拿着酒瓶的男人向她的位置移动，她在原地用冷眼威慑他，但或许酒壮怂人胆，男人还是一步步朝她走来。

　　刘放终于开始慌了。
　　她手里的武器能算的只有手中沉重的马丁靴，但她清楚的知道男女力量悬殊，慌张的看向四周。

　　在她的右侧，公共厕所。

　　没有别的选择，她加速冲进女卫生间，迅速把门关住。

　　反锁......怎么反锁。
　　刘放的神智在夜晚一片寂静无人的路边丧失，外面强劲的力道推着门，木门一开一合。她使出全身力气去合住，终于找到了反锁的旋钮，外面的人推不动了，疯狂拍打着门。

　　她瘫坐在地上，听见门终于不响了。
　　当她的心终于从嗓子眼放下来，却看到正对着她的窗子大开着，她慌不择路冲到窗边想要关窗。

　　一只手使劲握住了她抓着窗沿的手，她看到对面狰狞的笑脸。

　　她挣扎着大叫，将男人的手借着力向外推，对面的男人没站稳，被她猛的推倒在地上，又要爬起来，带着怒气。

　　刘放拿起拖把，抓住杆，远距离捅向对方的脆弱部位，男人哀嚎一声，捂住，在地上打滚。

　　刘放神色慌张，趁机关住窗子，反锁。

　　任窗外狠戾的叫嚣，她像是被吓傻了，不住抽泣，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再后来，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着声音越来越远，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直到方寅那声大喊，刘放确认是他，才敢开出门缝叫他。

　　“放放别怕，我在这儿呢。”

　　方寅隔着被子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抵着她额头。

　　“你以后......不能再惹我生气，你知道吗......”

　　刘放说话还是不利索，头埋在他颈肩。

　　“嗯。”他抱紧刘放，“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处在危险里了。”

　　很久，方寅以为她睡着了，打算起身回到餐桌睡觉，刚移动了身体。

　　“方寅。”刘放缓缓睁眼，轻轻伸出胳膊揽住他。“不要走。”

　　“我不走......”他再次躺回去。

　　“方寅。”她再次开口。
　　“之前我说你的事情，也有我的不好。我知道的，你是为了我......为了大家。”

　　“但是方寅，如果你不能在这件事上得到快乐了，咱们这个乐队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她真的不希望，连这一点自己的热爱也都没有了。真要这样，她还不如回去考博士。

　　方寅一直沉默，她继续讲。

　　“我......虽然不看好，但是只要你想，我就去做。肖杰、咩子，谁都不是让你怀疑自己的理由。”

　　“方寅要是怀疑自己了，那他就不是方寅了。”

　　他一直没说话，感受到刘放的等待，抚了抚她的发。

　　“睡吧。”

　　静待天亮。

　　最后，天蒙蒙亮时，方寅终于没忍住困倦进入睡眠。

　　刘放清晨被缓慢的海浪拍打声吵醒，没惊动旁边的男人，蹑手蹑脚出门买了早餐回来。

　　开门声还是吵醒了方寅，刘放进门看到揉眼睛的男人，提起手中的袋子，朝他晃晃。

　　“醒了去洗脸吧，我买了早饭。”

　　看见他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她便一个个打开粥盒和生煎，摆放好。

　　“你先吃，不用等我。”方寅在里面向她喊。

　　她便拆开筷子夹了一块煎至金黄的生煎，还冒着热气，小口撕开，一点点吸着汤汁。

　　他终于出来坐在刘放对面，脸颊干净清爽。

　　“这么早一个人出门，万一又遇见坏人怎么办？”

　　刘放白他一眼，“大哥，你瞧瞧外面那人声鼎沸的，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日夜颠倒的啊。”

　　她好像一觉醒来完全忘记昨晚的困境一样，恢复以往的表情，小口喝粥。

　　“昨晚给你说的你听进去没有，节奏还改不改了？”

　　方寅看她较真的表情，“不改了。”笑笑伸手要摸她的头顶。

　　刘放端着粥盒的嫌弃的躲闪，“吃你的饭。”伸筷子给他夹了一个生煎。

　　两人吃完便回了酒店，跟大家打了招呼，回了房间洗澡。

　　中午三人聚集在方寅的房间，咩子得到再次令人崩溃的消息：节奏不改了，他昨晚记了一晚上谱子，白记了。

　　“得，我上辈子欠你们俩的。”
　　咩子掌心合十，给他俩拜了拜。

　　刘放向他承诺：“演完带你去吃昨晚那家烧烤。”
　　反正演完在不在东城还难说，先给他画个饼。

　　继续昨天的版本，三人又磨合了几遍。

　　方寅拿起手机，肖杰发了消息，让他们三点前去场地彩排。还给他发了自己的表情包：“等你们哦～”

　　他皱眉移开辣眼的屏幕。
　　打电话让司机师傅帮忙抬设备，驱车去往音乐节场地。

　　进入后台，肖杰眼疾手快帮他们抬行李，伸出食指贴在琴箱边沿。

　　刘放无语，侧眼看了看他。

　　“肖老板什么时候来的啊？”

　　“就刚刚啊，才从机场赶来的，专门为了你们啊！”肖杰声情并茂的倾诉。

　　来的正巧，导演通知他们去彩排，于是便直接把设备抬到舞台上去。

　　肖杰走下台看着他们。

　　刘放见方寅要把两架鼓往后移，形成一个倒三角，制止他。

　　“别这样，把鼓移到前面吧，这场我站后边。”她拍拍方寅的肩膀，对他表示信任。大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此时她觉得自己酷极了，淡淡笑出声。

　　方寅的心绪被安抚下来，导播喊了开始。刘放向他使眼色，轻轻扭动旋钮。

　　拟声鼓点像落地的弹珠密密麻麻散开，他挥动第一下鼓槌，随着热烈的节奏点头，刘放站在后面带动气氛，恍若台下有密集的听众。

　　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这是他们在《草地派对》综艺的舞台上未表现过的，真正的他们自己的风格，独属后朋克的气息。

　　刘放的手中不停，间歇换着乐器采样，调动投入。台下的工作人员也被吸引，小幅的晃动身体，被拉入气氛当中。

　　台下的肖杰也没想到这手歌在台上的魅力这样大，隐隐觉得自己签下他们，是赌对了。

　　一曲完毕，台下的人只觉得看了一场大戏，头皮发麻。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国内有这样风格的音乐，至少在现在国内的音乐节上，很少。

　　下了台，咩子也觉得效果出奇的不错，搂着方寅的肩膀。

　　肖杰眯着眼睛笑笑，“确实不错啊，方寅，你明天可要给我争口气啊。”万一这把输了，也就说明了现在国内市场后朋克没有机会。

　　他做了这么多年音乐节和演出，也难以把握。东城是摇滚乐听众密集的城市，包容度相对要高，选这个城市，最具有典型。
　　赢了，就是后朋克的春天，输了......流放银河的歌就注定只能在livehouse演给爱好者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