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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陆川 ...

  •   碰见这人真的就跟碰见鬼一样,她简直一个头比两个大。

      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只见他曲腿坐在藩篱花台上,怀里躺着只白猫,正惬意享受抚摸。
      他也没看她,嗓音清淡如流:“没身份证?”

      说实话,要紧事在身,她不是很想搭理。

      筋骨虬结的指骨顺过柔软细密的猫毛,他终于抬眸,似笑非笑道:“是黑、户啊。”
      她没耐心:“和你没关系。”
      说着要走,被他长臂拦住:“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救了你一命,换句话说…你只要活着就和我有关系。”

      祝星扫了他一眼,他又好整以暇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按理…你应该报答我。”
      她冷冷道:“我可没求着你帮我。”
      “啧。”他挑起眉,“白眼狼。”
      “……”

      陆川微顿片刻,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游走。那目光十分无礼,她却意外地忍住了这种不适。

      最后落进她眼里,他问:“你多大了?16?17?”

      莫名回想起黄毛那张猥琐的嘴脸,她憋着口气生硬道:“我成年了。”
      他笑了下,拖腔带调地说:“顶着这张小白脸,谁信啊。”

      祝星:“……”
      你才是小白脸。

      “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没身份证?”
      “你查户口吗?”
      “嗯。”
      “……”

      祝星想了想,不答反问道:“…办身份证…你能行?”
      他短促地轻笑了一声,眼里携着浓厚的玩味:“能不能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听出字义里的微妙古怪,祝星有些恼羞成怒:“不行就算了,别浪费我时间,我要回去了。”
      “等等,”他拉住她,“急什么,我又没说我不能行。”

      “多少钱?”
      “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要你记住。”少年从郁郁葱葱的藩篱花台上跳下来,在她跟前站定,一双眼沉而不驯,半垂着看她,嗓音里有独特的质感。

      “我叫陆川,我会成为你的救世主的。”

      *

      躺在绿布桌上的台球被利落生猛的一杆打散,瞬时三三两两地掉进球网。
      大嘴吹了声口哨,得意洋洋道:“好球。”

      陆川俯下身,笔直的一杆却意外擦偏了,台球在网口晃悠一圈便滑到了角落。
      他轻轻啧了一声。

      大嘴幸灾乐祸道:“手不好使了?叫你三心二意的想东想西…这局八成你得输给我,输了请喝酒啊。”

      他舌尖抵着腮帮笑,未置一词。
      他时常是阴晴不定的,这会看着却像是心情格外美丽,优哉游哉的,输球被调侃也不恼。

      大嘴正想问点什么,被一道临面拂来的娇俏嗓音打断。

      “想什么呢?想我吗?”

      大嘴扫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一眼,先搭腔笑道:“你脸咋化地这么吓人?跟车祸现场似的,去到阴曹地府阎王爷见了你都害怕。”
      静怡立即叉腰怒瞪:“你给我滚一边去!老娘长得美若天仙妆化地出淤泥而不染,你眼珠子长残了在这瞎唧歪!”

      大嘴哈哈笑。

      骂他胡说八道不假,因为姑娘一张脸浓艳归浓艳,但眼鼻嘴都很正,不难看出是个靓美人儿。
      美人与他们差不多的青葱年纪,穿着惹火的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活脱脱的性感辣妹。

      辣妹往陆川跟前蹭了蹭,嬉笑道:“你来判定,我妆化地怎么样?”
      他眼也不抬道:“嗯,还行。”
      静怡:“……”

      静怡不气馁,亮晶晶的眼珠子转一圈又道:“阿陆,下个礼拜五是我生日,我们出海玩去好不好?”

      话音一落,大嘴和他两人脸色皆微变。大嘴拼命用眼神示意静怡别再逼叨下去,可她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导致她丁点儿眼色都没留意到。

      “我问了我爸,他答应把船借给我们玩一天,我还准备了好多——”

      他随手扔掉球杆,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陆!”
      “……”

      静怡怔在原地茫茫然的,满头问号,也不知道哪里惹他不快活了。
      直到大嘴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戳着她脑门骂道:“傻啊你!你忘了下个礼拜天是什么日子了?!”

      她眼睛一瞪,这才猛地明白过来。
      “我…诶…”静怡懊恼极了,臊眉耷眼的,“一时半会没想那么多…怎么办?他不会不理我了吧?”
      大嘴简直恨铁不成钢:“你活该他不理你!天天就想着吃喝玩乐,怎么的,你要在人老娘忌日的时候陪你出海兜风?”

      “我——”
      确实是她理亏,因此挨了骂,她也无话反驳,凶都凶不起来。

      *

      他时常想着那张脸。

      从始至今,那张脸在无数个梦里反反复复地出现过好多回,总是愁容密布的,一双眼凹陷在眼眶里,干瘪又枯涩。

      那么孤苦无依地望着他时,就好像在求救,在哀怜,很多他当时还读不懂的万千情绪,黑藤般缠绕,密密麻麻,将她眼中仅剩的微光都给熄灭了。

      他想她该是万分痛苦的,以至于后来才那么毅然决绝,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

      回忆从深海里浮出庞大的形影,鬼魅似的盘踞在心头,他闭了闭眼,只能用尼古丁去抵抗去消散。

      神经也没有轻松很多,他眸光微抬时,却在摩肩接踵的人海里捕捉到一枚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轻盈灵巧地很,游走在人来人往里宛若行云流水穿花绕树,一个不经意的擦肩而过,纤细的尾指就勾走了人口袋里的钱夹。

      堪称精妙。
      若不是定眼跟着去瞧,还真发现不了。

      他缓缓吐了口烟,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

      *

      球馆里鱼龙混杂,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嬉笑吆喝与老虎机的叮当作响接连成串,喧嚣地刺耳。

      但混杂有混杂的好处。
      比如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手头上的活计,不易被察觉,比如可接触范围很广,再比如,这群放纵玩乐的夜猫子们口袋里都有现钱。

      她瞥了眼老旧的摄像头,侧身滑到视线盲区,朝玩梭、哈的桌看热闹似的围观上前,手正要有动作,却倏然被一只掌心握住。

      那掌心捏紧了紧,顺着小臂搂住她胳膊,她心下一惊,未有反应,整个人又被强行拐着走,含笑的嗓音飘旋于顶:“胆儿挺肥的啊,偷东西偷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

      “……”
      听出这独特的懒腔懒调,祝星的受惊情绪立刻就成了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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