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花》落叶悲笳

29、二十九、满庭芳

　　杏花、烟雨、江南。
　　伶贝贝和倪锦锦踏上江南这片土地的时候，杏花早就开败了，只有那绵绵的细雨，不知为何总是下个不停，缠缠绵绵的，一如江南少年人的爱情。
　　她们赶到满庭芳避雨的时候，雨已经下了三天了。
　　“见鬼的天气，这雨下个不停了。”
　　倪锦锦刚想开口，已是有人说了她想说的话了，不由好奇地向那人望去。
　　只见那人一袭青衫，正捧着一只小黑匣子细细把玩，满面的风尘也掩饰不住他俊逸的容颜，反倒更有种说不出的疏狂潇洒，如此气度，绝非等闲人物。
　　倪锦锦把赤兔拴好，喂好草料，和伶贝贝一同进店。
　　“掌柜的，还有没有客房？”倪锦锦走向柜台。
　　满庭芳的掌柜是个年轻女子，眉眼之间竟和方盼儿有些相像，声音却是这个年纪的女子少有的沉稳与淡定。
　　“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前方的山石滑坡，所有赶路的旅人都挤到我这小店了，客房确实是没有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小店还有一件柴房，价格要便宜一些。”
　　“这……”倪锦锦望向伶贝贝，“前辈，您看呢？”
　　“既然没有客房，柴房也无妨。”伶贝贝一如既往的柔声细语。
　　伶贝贝出声，倪锦锦觉着刚刚那个青衫中年人直向自己这边看来，再向那青衫中年人望去，只见他仍旧摆弄着他的那只小黑匣子。
　　倪锦锦也不再理那人，对着掌柜道：“柴房就柴房吧，但是一定要干净。”
　　“客官放心，小店的柴房是我亲自打扫过的，保证干净。”掌柜说着，对着店小二喊道，“小二，带这两位客官去柴房暂住。”
　　“好嘞”小二哥毛巾往肩上一甩，对着伶、倪二人道，“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倪锦锦随小二哥去柴房时，又觉得那青衫中年人目光朝自己这边望来，心中更是奇怪，也再一次向那人望去，那人还是在摆弄着他的小黑匣子。这次因为离得近了，倪锦锦看清那小黑匣子上刻了三朵梅花，呈一个品字形，却也无甚特别。
　　伶、倪二人安顿好住处，便点了一碟豆腐干、一碟爆花生、一碟红烧茄子，就当是晚饭了。
　　满庭芳屋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时候尚早，天却已经暗了。
　　伶贝贝望了望屋外的雨，伸手抚上竹笛的铝坠子，原来这竹笛，她是随身携带的。
　　倪锦锦见伶贝贝对那竹笛上的闻莺柳如此重视，心中疑惑，几次三番想问个缘由，却因着伶贝贝那过于清冷的性子，未敢开口。
　　“伶姑娘好雅兴啊，吃饭还带个笛子。”
　　倪锦锦还在想着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却看见那青衫中年人已是大摇大摆地坐到自己这桌来了。
　　“闻莺柳”，那人恨恨道，“十七年了，你居然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那又与你何干？”伶贝贝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她是吕氏山庄的罪人……”青衫中年人脱口而出，随即省起这话他本不该说的。
　　果然，伶贝贝听得这话，竟是“刷”地站了起来，手中竹笛下意识地一转，闻莺柳发出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怒目视向那人，又看了看倪锦锦，却又坐了下来，竟是冲着倪锦锦笑了笑，倪锦锦被伶贝贝如此动作弄得莫名其妙。
　　“她不是罪人，你才是吕氏山庄的仇人”，伶贝贝说这话时，已是有了怒意。倪锦锦听得出她是在强压怒气。
　　“我上吕氏山庄，只是为了那铸剑的产业，可并未做任何杀人的勾当。”
　　“那么七叶花呢？”
　　“那七叶紫花还是她亲手给我的，‘七叶花开，武林浩劫’，你以为我很想拿那七叶花吗？我这次去台湾，就是找这‘三梅文玉’之花来压制七叶紫花的生长的。”那青衫中年人摇了摇手中的黑匣子。
　　伶贝贝未料到吕氏山庄灭门之事，还另有内情，一时不知该怎样答话，又是低下头去拨弄那闻莺柳。
　　青衫中年人见伶贝贝又去拨弄那铝坠子，心中恼怒，趁伶贝贝一个不留神，竟是劈手夺过那竹笛，恨恨道：“别忘了，就是她害得你武功被废的。”
　　“那又与你何干？”伶贝贝说着，竟是空手入白刃，把那竹笛又给抢了回来。
　　青衫中年人见伶贝贝露了一手，大是惊骇，“你什么时候恢复武功的？”
　　“与你何干？”伶贝贝这次竟是连头也不抬了。
　　青衫中年人见讨不到便宜，“哼”了一声，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伶贝贝目送他回座位，对着倪锦锦温和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想知问她是谁？”
　　倪锦锦点了点头，道：“若是前辈不愿告知，晚辈绝不敢强求。”
　　伶贝贝笑了笑，“今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十七年前的故事。”
　　伶贝贝说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

作者有话说

　　伶贝贝——陈辉玲，吕派花旦，浙江小百花越剧团
倪锦锦——倪锦锦，吕派花旦，嵊州市越剧团青年演员
店小二——越剧F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