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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祝怀瑾连拉带拽着舒允竹出了门。走到电梯口时,抬手摁了一下电梯。舒允竹见状赶紧拉了他一把,“别让人看见!”

      电梯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见到舒允竹进来,眼睛倏地亮了一下,礼貌地对着他打了个招呼,舒允竹却只点了点头表示回应,随后便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举动。姑娘见他这冷淡的模样,心里多少有点儿发怵,脸皮也薄,估摸自己应该要不到眼前这位高冷冰山帅哥的联系方式,也就背过脸去,不再和他套近乎了。

      “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祝怀瑾撇着嘴,小声抱怨道。可电梯里人少,又没人说话,所以这声抱怨很清晰地传到电梯中每个人的耳朵里。姑娘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瞟了一眼四周,对这突然传来的陌生声音有点儿害怕。舒允竹在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这姑娘发现点儿什么端倪。他尴尬地拿出手机向姑娘晃了晃,姑娘一看,原来只是一条短视频——原来刚才的声音大概只是视频的原声罢了。只是这视频……

      姑娘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嗷嗷嗷!!!”她突然激动地攥着双拳,脸也“腾”地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嘴角恨不得以光速飞到太阳上去。姑娘突如其来的反应显然比祝怀瑾的声音更刺激,舒允竹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里的两个男人正……

      他尴尬地将手机转了过来,挡住了那一片模糊的马赛克……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每一次的改动都变得越来越难熬。舒允竹背对着这小姑娘,但他知道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他讨厌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很容易让他想起十几年前,他带着一身青紫伤痕罚站的时候,男人审视他的神情。

      男人的脸隐在阴影里看得模糊,手里的铁棍却在森白的冷色灯光下流转着阴冷清晰的光。

      回想起这些来,舒允竹手心沁出些冷汗来,心里有点儿不舒服,还有点儿想吐。

      还有,还有来自身体深处的,一阵阵的,解释不清的疼痛。

      他妈的,痛死了。

      都怪祝怀瑾这个混蛋。

      大概是电梯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舒允竹感觉有些窒息,胸口也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厉害。

      突然的,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手的主人微微用了些力,将他向自己这边带去。

      从小姑娘这个角度看去,眼前的帅哥身体有点儿歪斜,似乎是向某一个方向倒去。但并不影响他本人整体的美感,嗯,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违反人类生理结构的姿势,是个人就能做到。所以她并没有去细致地观察下,再深入地想想,她就会开始思考,为什么——

      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按压痕迹,像是……

      像是那里有人在按着他的脖子。

      宽大的手掌堪堪握住了大半个他的纤细柔弱如辛夷花般的脖颈。冰冷的指尖开始只是轻触在滚烫的大动脉上,后来便逐渐地加重了力道。身体里原本欢快流动的血液此刻因为按压而变得滞缓——舒允竹此刻浑身的血液仿佛已经被冻结住了,那些久久缠绕不绝的噩梦好像又要苏醒过来,是蛰伏在黑暗中的黑色蝙蝠,突然见了光——然后,扑棱棱地掠过他的心头,盘旋在上空,再也挥之不去。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不断张合,一直在做着同一个口型。

      “撒手。”

      冷汗已经从手心蔓延到后背上来了。再这样下去——

      会死的。

      祝怀瑾突然撒了手。

      眼前已经泛起白雾的景象忽地清明起来,舒允竹一阵头重脚轻的眩晕之后,这才感到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叮。”电梯到了一楼。

      小姑娘带着满脸的笑意,冲他摆了摆手,蹦蹦哒哒地走了。

      看着小姑娘离得远了,舒允竹才颤巍巍地扶着电梯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很慢,且虚浮——他听见了身后祝怀瑾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但他不想和他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

      刚才差点儿就他妈死了。

      因为祝怀瑾。

      舒允竹此刻还抖得像个筛子,同时,他心中的疑惑也渐渐清晰起来——祝怀瑾,他怎么知道自己害怕这……

      “怎么了?”舒允竹头脑中的眩晕尚未结束,却很清楚地听到了祝怀瑾的这一句看似是关心的疑问。

      这混蛋,他妈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装你大爷。

      舒允竹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微笑来,没说话。

      他现在很累,很累,像脱离黑暗后坠入一个,亮着昏黄色的灯光的,暖色调的蜜罐里——累得让他很想睡觉。

      祝怀瑾在舒允竹看不到的地方眯了眯眼,随后真的眨了眨眼做出思考状来,尽管他知道舒允竹看不见他,“让我自己猜?我猜啊……”他歪了歪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和语气都显得无辜一些,“是因为我刚才碰了你脖子吧……"

      可随后,他又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我也不是故意了啦,只是看你身体那么不舒服,怕你摔倒哦。”

      “您撒谎这语气,也未免太假了。”舒允竹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他,“麻烦下次诚恳点儿。”

      舒允竹扭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他知道,祝怀瑾就在他身后。

      祝怀瑾,既然能看见三维的一切……

      想必也能看见那本相册。

      所以,他看了吗?

      他想说什么吗?

      没话可说?

      还是说,他没看见?

      但愿……

      但愿什么啊?

      但愿他看见?但愿他知道点儿什么?但愿他能看看一个疯子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但愿他……

      但愿他能,像那个人手里的打火机一样,然后,然后烧掉深渊——自己心里的,看不见的,也一望无际的漆黑深渊。

      可他凭什么啊?

      自己又凭什么啊?

      他刚才碰了我的脖子,他刚才碰了我的脖子……舒允竹心里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

      为什么啊?!

      试探自己吗?

      刚才他是不是撒谎了?

      我应该诈他吗?

      我,我……

      舒允竹的脑子几乎要爆掉了。

      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但当他回过头向身后望去,没有一个人影。

      “我说,你跟外人说话,也会有走神的时候?”祝怀瑾不满地抓住舒允竹上衣的衣摆晃了又晃,妄想把人拽到自己身侧,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并荣获一等奖——来自舒允竹的“爱的一脚”。

      舒允竹看不见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踹的这一脚正中红心,只听见祝怀瑾闷哼一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舒允竹以为他会有什么别的反应,结果哼哼了一声后就是一片寂静。这让他不禁有点儿担心:虽说自己练过巴西柔术,但总不至于一脚就把人踢死了吧?

      祝怀瑾耳边似乎响起了蛋碎的声音……

      舒允竹半蹲在地上,用手向大致方向摸索了几下,却始终只摸到一团空气。正当他皱着秀气的眉疑惑时,一股巨大且无形的拉力将他拽住,身子失了衡,自然向一边倒去。舒允竹只感觉自己似乎是扑倒在一个人的身上了,而且胳膊肘也好像硌到了什么东西……

      舒允竹的身侧又传来一阵惨叫声。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摸了一把,果然,祝怀瑾就像条已经上了餐桌的咸鱼一般生无可恋,整个人仰躺在地上。舒允竹扶着地板慢慢站了起来,又气不过似的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居然还搞偷袭,他心中想。

      同时,他心中又浮现出一抹不知道应不应该存在的忧虑来。祝怀瑾总是表现一副活跃,乐群,积极的态度来。但有时候,舒允竹真的看不透他的心底,到底是獠牙交错还是荆棘纵横或是别的。因为他仿佛乐于看透别人想法——从他的高维度世界里,表皮上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可能已经索然无味,只有埋藏在深处的,才是最有探究价值的。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就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也就一定会有人去不倦地追求。

      哪怕献出时间,精力,金钱,甚至是只有一次的生命。

      那,祝怀瑾想要深处里的什么呢?

      他三番五次地暗示自己,极有可能是知道了我的秘密,他想要干什么呢?

      或者是他想多了?祝怀瑾仅仅是一个和这里有些人一样的,只会打打嘴炮撩撩骚的坏家伙,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心思深沉?

      不不,他一定知道什么——那暗示太过明显。

      一定。

      是要伤害自己吗?

      那他图什么呢?

      舒允竹正这般想着,思路一下子被祝怀瑾突如其来的哭泣声打断了。“嘤,我要告你,你家庭暴力……”祝怀瑾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大宝贝,几乎要泣不成声。

      舒允竹只是冷漠地向他的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咱们两个人哪来的家庭?”

      “哎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祝怀瑾见他终于愿意搭理自己,眼中一直在滴溜滴溜转的泪水像变戏法似的,迅速被他收了起来,连一点儿雾气都不带。“咱们两个既然住在一个房檐下,就应该是一家人啦。”

      “歪理。”舒允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看有些进了一家门的,也未见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的,也并非没有可能成为家人。”

      “嗯……说的有道理。”祝怀瑾装模作样地捋着几绺不存在的胡子,“进了一家门的,也有可能是小偷。”

      这几乎是个千百年前的老梗了,祝怀瑾却在说完这句俏皮话后乐得不行。他抬头瞟了一眼舒允竹,想看看他什么反应。但舒允竹似乎对“小偷”这个词语很反感,眉毛蹙到一起,在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也有可能是觉得祝怀瑾一直叭叭烦得不行,耐心开始一点点地被消耗直至彻底殆尽,“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起来。”

      祝怀瑾死鸭子嘴硬,一边扶着地爬起来,一边嘴里仍嘟囔个不停,“不行,我讹上你了,不亲一个好不了……”

      舒允竹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此刻祝怀瑾的表情有多么欠揍。但又担心这混球再次捣乱,也不好再揍他一顿。舒允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某种不明的焦虑与烦躁①,“走吧。”

      祝怀瑾仍旧坐在原地。这里离单元楼出口刚好是不远不近的距离,阳光又刚好不多不少地洒在舒允竹的肩上。光不刺眼,柔和,金色,却包含着某种炽烈的情怀。流金样的光芒将他的身形轮廓勾勒出来,用的是世间最美好的颜色。而金色的线形里却是黑色的剪影,是空洞的黑,给人带来关于未知的恐惧与惶恐。他的面容也与这黑色融为一体,雾蒙蒙,看不清。祝怀瑾此刻突然冒出一种奇妙的想法——他想让这阴影走到光下来。

      跟自己没关系。祝怀瑾对自己说。

      无论他是不是个疯子、傻子、精神病,都和自己没关系。

      “你走不走!?”舒允竹身上已经被刚才的焦虑情绪折磨地出了一身的薄汗,鼻尖都渗出一些水珠来,透出点点的粉红色。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加上来自祝怀瑾本身给他带来的不安,更令他感到很不舒服。另外他也本就不是有耐心的好脾气,不想在等人这件事儿上磨磨唧唧。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作祟,原本一直表现得温和有礼的自己突然变得时而暴躁时而抑郁,情绪转变的原因有时候甚至只是一朵枯萎的花或是一株新生的草。看见那枯黄的花瓣,又能想起他盛开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勃勃生机的样子,仿佛是苍穹坠落在绿茵上的星星②,却身陷囹圄,成了陶土盆中的囚,但即使在那里他也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众人的宠爱与尊崇,连白昼天空上的那团火焰也大睁着独眼遥遥地凝望着他③。其中有只怪物,他是花最丑陋的爱恋者,但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是个怪物了。他见花笑便以为自己得到了上帝的宽恕,见花哭泣时便如同受到天使的鞭挞一般痛苦。他同他喜,他同他乐,他同他悲,他同他苦。他们的情感好像形成了单方面的相通——但怪物心里的“兽”对他说,“这样不够。”

      对,这样不够。怪物心想。

      毕竟我这么爱他。

      他用锋利的刀斧砍去自己令人战悚的犄角与獠牙,他扮做人的模样才敢去爱他。他兴致勃勃又忐忑不安,像初次见到恋人的怀春少年一般,他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啧啧称赞,表示很满意——很像个人类。他去见他了,后来发生了什么,舒允竹不知道,或者说,已经忘记了。再看那花此刻落寞孤寂的样子,透着股孤芳自赏的凄楚。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灭顶似的灾难才能打碎一个人原本的骄傲——其实这种事,说难也挺难,说容易倒也容易,就和感冒一样的,看个人体质。

      花旁边还有草呢,草从石头缝里钻出来,见到太阳和雨露了,可以说重获新生了。但他想用这些把花换回来。

      舒允竹想到这些,险些落下泪来。怕祝怀瑾看见,赶紧把身子转向楼梯口。转而又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地在胡思乱想这些东西,便又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蓬松的头发,不满地“嘶”了一声。他这才把还躺在地上的祝怀瑾想起来,“起来了没?”

      祝怀瑾收回刚才一直游离在舒允竹身上的类似于审视的目光,嘿嘿一笑,“起来啦起来啦,” 敷衍地应了一句后,他又无意似的地问了一句,“你刚才又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舒允竹已经收拾好自己狼狈不堪的情绪,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外套,转了过来。身子一甩,他的脖颈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被甩了出来,经太阳一照,闪着刺眼的白光。祝怀瑾不得不眯着眼睛,白光在他眼前分散出彩虹样的光束。

      明知舒允竹看不见自己,祝怀瑾却总有一种错觉,他的眼睛,正与那双始终平静的琥珀色眼睛,四目相对。

      两人之间的空间,是海与沙滩的界限。

      舒允竹只是大致估摸下祝怀瑾的方向,没想到竟然还歪打正着。他背对着光,将一大片阴影洒了下来。他的余光能清晰的看到身旁,在阳光下扬起又落下的灰尘。它们没有思想,没有疾病,没有烦恼,单纯得像一朵花,一棵树,一株草,一座灯塔。仿佛只需要挥挥手,就能让它们唱起歌来。舒允竹天天经过时,本没觉得这不对,但现在……

      灰尘遇见了光,才知道自己本是灰尘之一。

      周围都是灰尘,自己也是灰尘吗?舒允竹想。

      他也想唱歌,他也想没有思想,没有疾病,没有烦恼,他也想纯粹一回。

      ——舒允竹的思想一向这么转换得这么快。

      想到这里,刚才对祝怀瑾那点儿不满顿时被舒允竹塞到大脑中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头了,对他的猜忌和腹诽也暂时放到肚子里——他就想疯一把,管他是谁,管他有什么目的还是怎样,都他妈狗屁。

      被舒允竹当做“狗屁”的祝怀瑾同志终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中途还不忘“娇弱”地倒在舒允竹怀里。舒允竹刚被自己的想法激得斗志昂扬,心里才燃起点儿小火苗,就被祝怀瑾这十分有技术含量的一倒弄得忽悠一下,差点儿灭掉。他又愤愤不平地给了祝怀瑾一拳,这一拳他还特意收敛了力道,怕祝怀瑾又装模作样倒地不起,给完这一拳后舒允竹就后悔了,原因无他,祝怀瑾这样的作精,哪怕是蚊子叮他一口,只要他想作,就能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马蜂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那里——高维度空间里有没有蚊子和马蜂。

      出乎他意料的是,祝怀瑾破天荒的没有再发神经。“哎呀,讨厌~打人家干什么?”祝怀瑾捏着嗓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让舒允竹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在自己身边的,是只正被掐着脖子的绿头鸭。

      果然,作精的“作”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突然,一阵没由来的心悸,让舒允竹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说啊,你以后不要戴那种闪亮亮的项链啊之类的东西,晃人眼,知道吗?”祝怀瑾收起刚才那一副贱兮兮的嘴脸,正色道,“现在你们这光污染多严重!”

      一条项链和光污染有什么关系……

      舒允竹叹口气,压下心口处的不适。并表示出自己对这个傻b的包容与慈爱,“再不走就不带你去了啊。”

      “啧,”祝怀瑾立即恢复正常,不再作怪,“你看你,说你两句你还急眼了。我走我走,咱们一起走,好不好,别丢下我。”

      舒允竹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他最后一句话似乎还有点儿在意。

      “行,走吧。”舒允竹摆出一副“你随意”的态度,很轻松的语气,随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咱们走吧。”

      祝怀瑾半睁着眼,这太阳太刺眼了,太热烈了,晃得他心慌。

      他简直要招架不住了。

      就一上午。

      只有这一上午的时间,他只是祝怀瑾,不是谁谁,不是其他的身份。

      我只是祝怀瑾。他对自己说。

      他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个十字。

      祝怀瑾一句话默念了好几次,恨不得把它掰开了揉碎了融进骨血里。

      “走吧。”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咱们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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