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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是你 ...

  •   八是你
      经常害人的人,他的敌人往往很多。就在火狐拒绝刺杀苍月银血后的不久,他又在幽暗洞穴里迎来了一个气度华贵的锦衣男子,张口报出五倍的酬金,击杀对象正是月国的三王爷。
      撇开别的不谈,当年月族剿灭幻族的征讨中三王爷居功至伟。民族大义一类的东西向来跟火狐沾不上边,但他不甚喜欢这位三王爷,总是不争的事实。他于是爽快的收下定金,言定一个月内必有行动。
      火狐准备妥当,择日出发,才踏进了久违的月华古都便听到另一则有趣消息。当今太子、月王的独子幽溟因为不愿迎娶指腹为婚的丹莹公主,在数月前逃婚去了苦境。月王派出人马搜寻不得,气得数日不朝;月后更是因此一病不起。月后染病之后,月王心急如焚无心理政,将朝中大小事务全权托给了大将军苍月银血。
      这一番前因后果,最终引出了令火狐最感兴趣的事实。——为了让苍月银血名正言顺的接管朝政,月王下令将他封为摄政王。封王典礼就在两日之后,月华古都内的摄政王府已经修缮完毕。这是月国数百年来第一位加封的异姓王,再加上年轻有为,背景神秘,自然成了街头巷尾的最佳谈资。
      火狐本打算进城当夜下手。若在城中逗留太久,便难免留下行动痕迹,成为日后供官兵追查的线索。他一路上听到的大多是对封王礼的议论,本来没有太过在意。后来他与两名少女擦肩而过,听到其中一名粉色衣衫的女子娇声向同伴低语道:“真想知道银血将军长的什么样子。”
      “听说英俊的很。”她年纪较长的女伴道:“等下次他出宫时候,正好仔细瞧瞧。”
      说完她们互看一眼,用手掩着嘴轻笑起来。火狐步伐一顿,这才想起按照月国的规矩,凡是亲王以上品级,平日即以真面目示人,以示其尊贵不凡。苍月银血封王之后,便会摘下面具,那两名满怀好奇的女子自然就能瞧见他的容貌。
      火狐在面具下勾起一个微笑,打消了原本的计划,找了客栈投宿。
      ——所谓暗杀,便应当做的无声无息,然而火狐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顾念旧情临时起意,决定在苍月银血的封王典礼上,送他一份大礼。
      两日后摄政王的加封典礼如期举行。按照月族习俗,典礼由日落时分开始,在雅乐声中一直持续到凉月东升。月王穿着绣满金线的黑色长袍,披着一件黑狐裘坐在上首。他的脸色苍白,墨黑的长发中已经夹杂了明显的银丝,然而面容依然俊秀非凡,看来竟不过而立年纪。他身旁的空位属于因为抱病而无法出席的月后;而在他下首,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都坐了齐全。三王爷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没有面具的遮掩,眉宇间的怨愤不满一览无余。
      等到明月中天,便是吉时。沉闷的钟声错落敲响,戴着面具的苍月银血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踩着月色从容走向高高端坐着的月王。月族以玄紫为尊,银色次之,苍月银血平日惯着银甲,今日封王,穿的是黑色的阔袖长袍,稍掩去了武将的戾气,看来儒雅翩然。他身材颀长,腰板挺得笔直,步伐敏捷轻灵,在一群年近半百的王族中间,尤其显得年轻矜傲。即便他一如既往的谦恭的微垂着头颅,举手投足间也依旧散发出难以忽视的锐气。
      他走到月王跟前,屈膝跪倒。月光温柔的落上他的膝盖,发出“叩”的一记轻响。月王俯视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封摄政王,赠三世皆王爵,妣皆封王夫人。”
      司礼官上前,大声重复一遍:“封摄政王,赠三世皆王爵,妣皆封王夫人!”
      喊声混合着钟鼓齐鸣响彻云霄,似乎连月色都为之黯淡。众人不由自主的收起面上的各色表情,屏住了呼吸。没有人知道苍月银血听到“妣皆封王夫人”这一句时,面具下冷漠的神情微微一变。
      司礼官紧接着上前,动手解开苍月银血的面具,就在这是人群中传出一记惊呼,是有人在大叫:“三王爷!”
      这一声凄惶叫喊打破了肃穆气氛,现场立时乱成一圈,仿佛蜜蜂归巢时候那样嗡鸣作响。苍月银血本是垂首跪地,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正想起身查看,忽听“啊”的一声,站在他面前的司礼官被人甩到了一旁。他正要出手自卫,忽觉眼前一亮,方才已经松开的面具被人揭了下来。
      与此同时苍月银血站直了身体,本能的一拳挥出。揭他面具的人就在几尺之遥,而他拳风未至,已经停下了动作,面上现出不甚明显的惊讶神色:“是你。”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带着诡异的深蓝面具,一手滴下滚烫鲜红的血,一手在指尖上挑着刚解下的面具。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苍月银血也知道他此时是笑着的:“原来你生的这般模样——果然是苍月的样子。”
      “果然是苍月的样子”,这一句说的莫名其妙,苍月银血却能听的明白。他看着眼前人,本以为重逢会是百感交集,结果心中想的却是多年不见,火狐又拔高了一寸,如今已完全长成了大人,只是下巴似乎更削尖了些。这些念头以及其他的许多言语都在他心里打转,轻声说出口的反只有短短两个字:“快走。”
      这一刻在他两人看来漫长,其实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苍月银血说完这句话,周围侍从才慌乱的大叫起“有刺客”。火狐退后一步,拉起披风,貌似不经意的弹了弹手指,目光驻留在苍月银血脸上,不曾移开片刻。苍月银血此时踏前一步,作势要追,无数磷火霎时从天而降将他二人团团包围,转眼间火狐已消失无踪。
      苍月银血定睛再看眼前,三王爷仰面躺在血泊之中,周围聚集着惊吓过度的皇族官员。他回过头去,看到月王稳如泰山的坐在龙椅上,遥望着眼前闹剧,思绪似乎飘去了别的地方,俊美如画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哀切之色。
      “王上,”他跪进道:“王上受惊了。那刺客……”
      “不用追了。那是幻族的法术,追也追不到。”他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月王打断。月王走下龙座,疲惫地挥了挥手,对现场的骚乱视而不见:“摄政王,从明日起,你就替朕临朝听政。”
      相对于苍月银血不了了之的加封典礼,火狐的这次任务可谓执行的漂亮至极;不仅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得手顺利脱身,还有其他更为宝贵的收获。“原来他的眼睛是黯淡的深金颜色。”火狐在回鬼牙峰的路上想:“有一点像月亮的颜色,也有一点像太阳。”
      回到鬼牙峰下,他才发现手里还攥着苍月的面具,顶在指尖上晃了几个圈,就把它放去了角落,再回想起苍月的那句“快走”,觉得他心里毕竟还是向着自己,就好象自己不肯为了三王爷去杀他一样。他们已经分道扬镳,彼此却都还念着对方,想到这里火狐一下子觉得这几年来不时的想念和回忆都很值得。他跟苍月原来是扯平了,好像当年的那两个包子一样,一人一个,谁也不算亏。
      “不过,他还真长的挺好看。”火狐在绳上躺平,最后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三天后雇主就付清了这笔生意的剩余佣金。他显然听说了三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难堪死亡,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送钱来的不是当初与火狐接洽之人,从衣着打扮来看地位稍低。他放下银票正要离开,火狐突然蹿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微微发颤:“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吓了一大跳,回答的结结巴巴:“杀,杀手不问雇主身份,这,这,这是行规。”
      “你的动作语气,我记得!”火狐将他抓得更紧,“咯咯”的几乎捏碎那人的手骨:“二十年前,幻族尚未灭族。你每月都会坐着马车,去幻村东面看望一个重病的女人和她的儿子。就这样延续了半年时间,可等到那个女人快死的时候,你就消失了,是不是?”
      “……”那人瞪大眼睛,嘴巴张成半圆形,好像岸上将死的鱼,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怎么会知道?……难道,难道你……”
      “我就是那个孩子。”火狐冷笑一声,掐住他的脖子:“你是我父亲派来的?”
      “不,不……”那人急忙否认,挣扎着摇头:“我只是看你们母子无依无靠,很是可怜……”
      “撒谎。”火狐将手又掐紧了一点:“我偷听到你跟娘亲的谈话,说主人总有一天会来接她回去。那时候你就撒谎骗我的娘亲,现在还敢来骗我!”
      “不……”那人仍旧徒劳否认,这次却是为自家主人辩解:“主人的确是想接你们母子团聚,可中途被事耽搁……等再去找你们的时候,你母亲已经病逝,而你也不知所踪。”
      “我没有问你这个。”火狐的手指逐渐缩紧,声音更加冰冷:“你是问你,你的主人是谁?”
      “我……我……”那人被提离了地面,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几个音节,痛苦的握住了火狐的手拼命摇头。火狐目光一闪,“咔”的一声掐断了他的咽喉。
      眼看尸体软软的倒下去,火狐还觉得不解气,又上去踢了几脚。他接着撕开那人的衣服,就着烛火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终于在腰带一角发现一个用紫金丝线绣成细小的“月”字。
      紫金色的月字,是月王宫中御用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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