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蛮不讲理 ...
-
第16章
段长逸修长的身姿倒在青砖石板上,他的唇瓣血色尽失,即便是在昏迷的状态,他的眉头仍然是微微蹙起,像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
那小童见此顿时慌了神,招呼着仆人把段长逸扶起,看着屋檐下摆着的几幅画卷,他难得犯了难,纠结着在原地踌躇片刻,这小童咬了咬牙,朝着花满楼的大堂跑去。
气喘吁吁,那小童终于紧赶慢赶跑到后院,姜绛虞置身在一片芍药花丛中,她今日穿着一袭粉色纱裙,身处在大红色的芍药丛中,并不显得黯然无光,反而越发显得眉眼灼灼,许是今日心情格外好,她很是闲适地拿着剪子修建枝桠。
抬头看见这童子气喘吁吁,姜绛虞声音柔和道:“今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等呼吸平稳,再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这小童站在原地喘着气,好不容易等到呼吸平稳,这才急急忙忙开口道:“姑娘,段公子方才昏倒在大街上了。”
话音刚落,姜绛虞原先姿态闲适地修建枝桠,听见这话,手下一个用力,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便从枝桠坠落,她朝着这小童责备道:“怎么紧急的事情怎么不早说?”说完,她便提着裙摆朝着院外匆匆忙忙爬去。
走到那小童身边时,她将手中的剪子放置在他手中,好看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这小童呆呆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银质剪子,深情很是茫然无辜,心中疑惑,姑娘方才不是让他呼吸顺畅后再禀报,如今他照做了,姑娘却又嫌弃他不及时禀报。
姜绛虞看着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段长逸,一瞬间,她眼眸中的情绪很是复杂,片刻后,她差遣奴仆把他扶到后院的偏房中,然后派别枝去为他找一位大夫。
段长逸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眼皮宛如千斤重,他费了许多力气,终于勉强睁开眼眸,一位容貌昳丽的姑娘便出现在眼眸中。
见此,段长逸连忙慌慌张张想要翻身下床,可是他如今身体虚弱,勉力靠在床头,便再无多余的力气,他唇色苍白、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话,可是还未开口,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带着薄茧的右手紧紧捂着嘴巴,一阵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忽而面前出现一个淡青色陶瓷杯盏。
段长逸抬眸,只见姜绛虞神色淡淡、冲着他道:“段公子,先喝些水吧。”
接过她手中的杯盏,潺潺的水滋润过喉咙,段长逸语带歉意开口道:“姜姑娘,在下今日给你添麻烦了。”说完这话,他便挣扎着想要翻身下床。
见此,姜绛虞语气淡淡道:“段公子,无碍,我吩咐别枝去给公子煎药了,若是公子不介意,可以等喝完药后再离开。”
听见这话,段长逸面色苍白,语气柔和道:“姑娘,前几日在下抱病在身,因此无法日日给姑娘送画,还请姑娘见谅。”
姜绛虞坐在四四方方的木桌子身边,她的脸色平静如初,不曾回答。
别枝此刻刚刚从小厨房熬好药,端着一个灰褐色的陶瓷碗百急急忙忙走到屋内,语气恭敬道:“姑娘,药熬好了,方才在小厨房用冰水镇了片刻,如今温度刚好。”
姜绛虞这才淡淡开口道:“别枝辛苦了,那就把这药端给公子吧。”
别枝向来伶俐,察觉到这屋内诡异的气氛,料想这公子是跟姑娘闹了别扭,虽说有心帮忙,但是姑娘的事情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插手。
见段长逸一饮而尽陶瓷碗中的中药,她便顺势接过陶瓷碗走出屋子。
段长逸休息一阵子后身上力气恢复大半,他挣扎着下床,走过姜绛虞身边的时候,他的眸子倒映出她昳丽的面容,他纤长的睫羽颤抖两下,嗓音晦涩开口道:“这段日子,是在下给姑娘惹麻烦了,从此以后,在下不会再来打扰姑娘了。”
她从未开口说过喜欢他,如此一来,这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若是这分喜欢是来自怜悯,他宁愿不要。
只是段长逸心中愈发晦涩,他觉得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屋外的风呼啸而过,他缓步走到门外。
“段公子,我答应你,若是你愿意娶我,我便一直都在。”
她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只是一双桃花眼中带着朦胧的笑意,她身穿着淡粉色纱裙、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像是一朵艳丽的桃花。
段长逸顿时喜难自禁,他原本暗淡的面容取而代之一抹笑容,语无伦次开口道:“姑娘,这是真的吗?”
姜绛虞冲着他含笑点头,段长逸心跳声越发慌乱,他手足无措开口道:“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考取功名,然后明媒正娶姑娘入门。”
呆呆愣愣站在原地,他看着她柔美的面容,一瞬间只觉得心中思绪万千,平日里的儒雅公子,今日倒是难得多了分无措。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姜绛虞含笑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戏谑道:“如今天色渐晚,公子还不离开,莫不是想要在这里过夜。”
听见这戏谑的话语,段长逸这才回过神来,面容上挂着笑容,一时间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一步三回头朝着门外走去,冷不丁一下子撞到木门上,吃痛这才逐渐回神。
察觉到自己方才干了什么蠢事后,他的面容涨的通红,心中止不住地忐忑,若是这姑娘觉得他太过愚钝可怎么办,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匆匆离开。
因为他从来不曾回头,所以并未看见身后姜绛虞的笑意并不达眼底,面上虽然是言笑晏晏,可是她眼眸深处却始终是一片冰冷。
“姜姑娘,世间美玉才最是与姑娘相衬。”
“姜姑娘,若是你愿意,在下会一直陪着姑娘。”
......
轻描淡写整理了下衣摆,姜绛虞踩着粉色绣花鞋、娉娉袅袅走回自己的房间,离开房间前,看着屋内的几幅画卷,她眼眸中的冷意越发明显。
穿过郁郁葱葱的芍药花,刚刚走到屋中,她的鼻尖便再次嗅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
姜绛虞抬眸,只见一位身穿着白衣的贵公子模样闲适坐在黄梨木椅子上,他右手的拇指戴着一枚血色扳指、不紧不慢端着手中的白瓷杯盏,他的三千青丝尽数被一顶白玉冠挽在身后,衣袍虽说是白色、衣摆却用银线勾勒出繁琐的纹案。
明月高悬、星子稀疏,清泠泠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衣袂,银色的丝线折射出几道一闪而过的光亮,他从容不迫坐在黄梨木椅子上,看见她进来,屈尊降贵般抬眸看向她、言辞飘忽道:“倒是还知晓回来?”
他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朝着她看来,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矜贵的感觉。
姜绛虞本来觉得自己坦坦荡荡,可是听见这话,不知为何心中还是出现一阵子心虚,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片刻后,她这才回过神来,稳住心神,语气淡定反问道:“陛下,今日怎么又来了,莫不是朝中事务这么清闲吗?”
闻言,容瑜不急不慢放下手中的杯盏,眸色意味不明在她身上打量着,半响后嗓音淡淡开口道:“若是再不来,只怕你就要跟旁人跑了。”
姜绛虞站立在原地,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莫名的她心中很是心虚,就像她曾经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春山空濛、杏花飘摇,她似乎也曾遇见这么一个少年。
滚滚红尘、雨水倾泄,他身姿清淡斜斜倚在树干、抬眸望向她。
只是她为何不记得?
思索片刻,姜绛虞的指尖颇为心虚缠绕着粉色衣带,柔软的烟云纱在她手中像是一团轻飘飘的云朵,她心绪弯弯绕绕、缠绵悱恻,片刻后,语气犹豫岔开话题道:“如今天色渐晚,陛下是不是应该回宫了?”
闻言,他抬眸不咸不淡看她一眼,修长的身姿从黄梨木椅子上站起,腰间的龙纹玉佩小幅度晃动,他缓步走到姜绛虞身前,弯腰望着她,而后右手食指弯曲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嗓音淡淡道:“先记着,看你以后怎么解释。”
顿时,姜绛虞更是觉得心虚,她眼巴巴抬眸望着他,片刻后手指不自觉来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道:“陛下,也没这个必要吧,陛下平日里便是日理万机,怎么能够为这种俗物缠身?”
看着容瑜微微动容的神色,她心中微微一喜,眼眸中泛着柔润的涟漪,像是只可怜兮兮的小犬儿,再接再厉道:“陛下,若是耽误政务可怎么办?”
或许姜绛虞没有意识到,她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熟练,仿佛从前做过无数次,她如今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斟酌,这个动作就如此轻易的出现。
她甚至没有时间思索,眼前这个人是执掌天下人生死的铁血帝王,她的生死俱在他的一念之间。
她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熟练,熟练到她根本无需担忧自己的生死。
甚至,她根本意识不到眼前这个人是帝王,年少登基、平定天下的帝王。
容瑜低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神色,他骨节分明的右手带着熹微的凉意、轻轻拍落她的手指,声音冷淡拒绝道:“不行,朕都记着。”
姜绛虞神色微微僵硬,这人怎么回事?!
堂堂帝王,怎么如此小气!
传出去成何体统!
![note](//static.jjwxc.net/images/icon/note.png?ver=0307)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蛮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