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一梦》清澈阳光

23、年度大戏

　　剑穗不见了？！我愣了一下，看着薇燕急得都快哭出来的样子，知道这剑穗对薇燕是极重要的。她这两天的休息时间全都用来做剑穗了，就连晚上睡的也比平时要晚了许多。那一根根的丝绦都是薇燕亲手纺出来的。想到这，我立即柔声安慰道：“燕姐姐，先别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掉到哪里了？”
　　原来这天下午薇燕不当值，她见外边阳光极好便拿了未完工的剑穗来到荷花池边。待到做完之后，薇燕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剑穗就不见了。
　　我边安慰着薇燕边思考：区区一个剑穗，就算再精细华美也不至于惹来他人对其的窥伺之心，况且这府中也没有几个人能看出这剑穗的妙处来。那么这剑穗又会去哪里呢？正在思索之际，一声惊呼道：“小雪你在吃什么？快吐出来！”
　　我与薇燕对视了一下，立刻向那惊呼的来源跑去。只见一侍女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无一根杂毛的小猫。那侍女正抓着什么试图远离小猫，却惹来小猫挥舞着爪子争抢。定睛一看，那侍女正是大夫人身边的迎春，而那小猫也与我初见大夫人时被她活活踢死的那只极为相似。
　　小雪？！它也被唤作小雪吗？希望这一只能活的长久些。正在我愣神之际，薇燕已冲上前去夺了迎春手里的东西。我仔细一看，竟是薇燕做的剑穗！
　　这剑穗本是洁白如羊脂玉，质如丝绸。可此刻却被小雪玩弄的有些脏，而且许多绦被猫爪钩的抽了丝。薇燕见此心情低落，默默地转身欲走，却被迎春叫住：
　　“哟！这不是大少爷身边的薇燕吗？怎么，今儿个这么有空来逛园子了？”
　　我见迎春语气不善，知她平素与薇燕有些过节，便忙开口道：“迎春姐姐这可是说笑了。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小丫环平时清闲得很。这不最近桃花开的好，我和燕姐姐来采些花瓣回去做些点心尝尝。”我一脸娇憨的对着迎春笑，眼角的余光到过薇燕，知道她脸色现在定是难看之极，便赶快拉着薇燕准备离开。
　　“小丫头，你是谁呀？怎么觉得眼生得很？”迎春放下小雪，傲慢的问道。
　　“迎春姐姐真会说笑，我一小小的丫环怎能入得了您的眼。我叫怡宁，很少出这苑子的。”
　　“呵呵！我说是谁呢。原来你就是二少爷身边的怡宁啊，我也略有耳闻。怎么二少爷每天来请安都不见你在身边伺候着，想必也是个不讨喜的小蹄子。这么多年了始终不知道长进啊。”说罢，迎春啧啧出声，又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大夫人跟前儿伺候了。”我不予理睬，微微颔首，做出恭送迎春的姿态。
　　“迎春姐姐请留步！莫要忘了带上小雪。”薇燕突然出声，我心里暗叫不好，但还没来得及阻止，薇燕继而提高音量道：“小雪，大夫人喜欢可是喜欢得紧呢，可千万别有些什么闪失。小雪贪玩，姐姐你要时时注意，一定不能让它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万一它病了，大夫人可是会很伤心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再精贵也不过是只猫而已，现在有了大夫人的宠爱自然就无法无天，对着别人呼来喝去的，姐姐辛苦，平时总要多担待些。这两日也不知是怎的了，我总能听到小雪的叫声，你可要好好劝劝它，这叫的太多惹大夫人厌烦了，保不准就受冷落了呢。这一不受宠，什么身份呀、地位啦可就都没了。所以，还是趁得宠的时候积点口德的好。”
　　其实薇燕不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很多事她觉得无所谓便不会去理会。但薇燕也绝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她要是爆发了，惹到她的人的确够倒霉。这几年在大少爷身边磨砺，薇燕成熟了不少，听到她把迎春拐弯抹角的数落了一遍我也暗呼过瘾。但我却忘了迎春本就高傲，哪能受得了这份气。
　　“薇燕说得对极。听了你这番话，我也有忠告给你。”迎春很快调整了情绪，冰冷的回敬道：“做奴婢的要懂得守本分，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要分清楚。懂得规矩才能在府里留的长久些。啊，还有件事我忘了，不要做麻雀变山鸡的白日梦，这样才能在这府里活的舒坦些，你说是吗？”
　　“燕姐姐！”我见薇燕与迎春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赶紧拉了拉薇燕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结果薇燕不知中了什么邪，理都不理我，继续道：“这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的道理自然是我们做奴婢应该恪守的。有些捕风捉影，莫须有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以免哪天不小心闪了舌头。”
　　“你！好你个薇燕！那你告诉我，你手里现在拿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剑穗子用的是上好的冰蚕丝，编织的工艺也不俗。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是不是手脚不干净，从哪个房里牵出来的？”迎春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迎春姐姐，我们是小小的婢女没错，像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有主子赏的。如果是手脚不干净的话，这云府大宅怕是早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大夫人还等着姐姐说说知心话呢，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平静的说完，拉起薇燕就走，再不走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可事情哪像我想得那样简单。迎春快步拦住我们的去路，厉声问道：“怎么?事情还没察清楚就想逃？”
　　薇燕不理睬迎春的挑衅，绕过她就走。迎春哪受过这样的对待，气急了，抬手向薇燕的脸挥来。我身形一闪，伸手握住了迎春的手腕。迎春一愣，随即冷笑道：“这临风苑的规矩该重新立立了。”说罢嫌恶的甩开我的手，仿佛急于摆脱令人恶心的苍蝇。迎春这一系列动作彻底激怒了薇燕，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人已迅速扭打在一起了。
　　这两人都打红了眼，哪能劝得住。可迎春的爪子是出了名的狠，许多被她教训过的婢女都被她划伤了脸。薇燕虽然以前在我面前拍着胸膛口水横飞的讲述她小时候是如何与男孩子们打架的，但谁知关键时刻她能不能挺得住啊。不管了，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薇燕受欺负！于是我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只见小雪隐藏在小树丛中假寐，好一副慵懒自在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对不起啦，祸因你而起，你也得跟着搅合搅合才是啊。我突然抓住小雪，把它抛向空中，一道优美的弧线滑向迎春的后背。小雪本能的收紧爪子，“刺啦——”棉帛撕裂的声音伴着迎春的惊呼响彻整个花园。小雪的杰作由迎春的左肩胛处向右下至腰部，抓痕翻出的白色里衣里隐隐泛红。而我们的当事人小雪此刻正一脸无辜，依旧慵懒的抬头，微眯着双眼“喵喵”的叫了两声。之后像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暗潮涌动，慢悠悠的溜之大吉。
　　我赶快来到薇燕身边，检查她的伤势。还好只是挂了点小彩，无伤大雅。迎春此刻把目标移向了我，挥舞着爪子扑来。薇燕想要扑过来保护我，却被迎春推倒，我本能的抱住薇燕却不想成了她的肉垫。还没发芽的干枯的树枝在我们的身上增添了好多细小的伤口，更糟的是我的左脚扭了一下。
　　“哟！宁丫头，你们玩什么呢？刚才在武场还没玩够呀？”我刚在心底大呼狼狈，就听见云扬戏谑的声音。啊！真是天亡我也！
　　云扬走近了，发现情况不对，而且是很不对。薇燕迅速从我身上爬起来，反身询问：“怡宁！你有没有伤到？有没有？”
　　我想说没事，但用眼角扫了迎春一眼，顿时装作虚弱状抽泣道：“燕姐姐，我真的没有偷东西！迎春姐姐为什么不想信我？为什么还要打我骂我？都是怡宁没用，还连累了你。”我本想再编造的凄惨些，不经意与云扬饱含关切的双眸撞个正着，不免有些心虚。于是我只好装作还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气息不畅一时哽住，嘎——晕了过去。我如愿的倒在了一个有着清风般清新气息的怀抱里，嘴角爬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这样，一场年度大戏在我的晕倒中华丽丽的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