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云扬的秘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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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星月的清辉，鸣虫的低吟，草木的馨香都被揉碎在这阵阵夜风中伴人入梦。云府花园内树影斑驳的小径上，一个孤单的身影正急速的走着。那身影刚刚消失在花园的拐角，这边又闯进一个小小的人儿追随那抹孤影而去。
竹屋内，烛光温柔的照亮了云扬的脸庞，他轻轻的将我绣的栀子花荷包系在了二夫人的腰间。我最近好像养成了偷窥的坏习惯，喜欢窥伺云扬幸福的样子和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的笑颜。我喜欢这样褪尽铅华的云扬。看到荷包送给了二夫人，我的目的达到了，转身悄悄地离开竹屋，却不知云扬的眼睛早已瞟向窗外，淡淡的笑意扩散开来。
离开竹屋后，我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回住所，而是静静的立在荷塘边等待云扬的归来。望着那一池荷花安静的睡颜，娇嫩的仿佛出生的婴儿般甜美无暇。夜色深沉，在这黑暗中又会隐藏着多少秘密？
脚步声若隐若现的临近了，我轻轻的转身，笑意盈盈的轻唤道：“云扬。”脚步声一顿，熟悉的人影从黑暗中踱出。斑驳的树影划过年轻英俊的脸庞，一双闪亮的墨色眼眸里透出丝丝的温柔取代了原先的惊愕。他走近后我才发现，现在云扬足足比我高出一头，身材也愈发的修长了。是啊，四年的时间里我们都该变了许多。
“喂，小丫头。你大晚上的跑出来等我，就为了看着我发呆？看来本少爷的魅力越来越大了。”某男对着月亮抚脸感叹道。
我突然就被这句话唤回了神游的意识，作呕吐状道：“是呀，瞧这风吹的我们二少爷头脑发热，净说些胡话呢。”
云扬看着我微笑不语，那笑容依然是那么温暖而耀眼，直直的撞进我的心田。我愣愣的看着他，不得不承认，我对云扬的笑容是没有免疫力的。早在初见时的震撼到如今的无法逃避，这样的笑容早就一点一滴渗入到心田，随着每一次的跳动融入到我的血液中。
“喂！你这是带我去哪啊？”回过神才发现云扬已牵着我的手走向花园的深处。
“嘘！”云扬伸出食指轻抵在我的唇上，轻声道：“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帮你解疑。”
我的脸瞬时就红透了，低下头，任由云扬牵着。刚才的话和着夜的清冷有着说不出的魅惑，怎么感觉今天的云扬色诱我的成分居多。色诱？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慌忙的抬头看着云扬的背影，又不自觉的笑了。
来到假山的凉亭上，我笑着问：“你也喜欢这儿吗？这很安静，风景也不错。”
“嗯。怡宁，想问什么就问吧。”
呃！有够直白。我扁扁嘴道：“我哪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吗？那是谁大晚上的在荷塘边等我也不睡觉，还有某人总在半夜跟着我意欲为何呀？”云扬一脸偷揶的笑。
“那我还不是怕你有梦游的毛病才跟着你的，万一出事了……”惨了惨了！自己说漏嘴了。
“行了，你也甭装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我挫败的叹了口气，随即正色道：“云扬，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你能告诉我吗？或者说，我可以让你信任吗？”
我从未唤过他云扬，今日听我唤他的名字，着实让云扬一愣。他看着我真诚的眼睛和挂在嘴角鼓励的笑容好像在斟酌如何开口。我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终于云扬缓缓开口道：“我娘叫蓝水盈，赵大娘告诉我她是茂国的公主。”
赵大娘？杂役房的赵大娘？云扬看出了我的疑问，笑了笑道：“不错，正是对你很好，杂役房的管事赵大娘。她是我娘的贴身侍婢。”
云扬转头，望着星空缓缓道：“元昭九年，也就是当今圣上登基的第九个年头，日焱开始了它的扩张之路。当时父亲不过十七八岁，随祖父征战茂国。当时我娘和赵大娘从皇宫中逃出来混迹在流民中。逃亡的途中，她们受到土匪的袭击，是父亲恰巧经过出手相助。后来我娘因为懂些医理就留在了军中帮忙。其实娘她本想借机行刺祖父的，可是被父亲发现后不但没杀她，还帮娘把这件事瞒了下去。可能是在日后父亲与娘的接触中，二人逐渐萌生爱意。于是娘她追随父亲回到了日焱。祖父知道娘的身份，但他愿意成全父亲和娘亲。可是父亲与大娘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来的，所以娘亲就成了二夫人。”
讲到这，云扬回首，自豪的说：“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娘亲总是对我说：‘扬儿，不论你长大以后能否功成名就、保家卫国，你都要成为像你爹那样光明磊落的真汉子。’”
“是啊，听说云伯父临危不惧，战术指挥灵活多变。他赏罚分明，军纪严明而不苛刻，他不侮辱俘虏，不欺压难民……”我滔滔不绝地说着。对于云伯父我自是十分敬重的。
“没想到，我爹又多了一个忠实的追随者。看来是本少爷熏陶得好啊。”说罢云扬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笑的自然而又放松。
“呀！跑题了！继续讲故事呀。后来呢？”我捂着鼻子抗议道。
“是啊，故事……”云扬又转头望着星空，这一次是长久的沉默。我仔细的分辨着黑暗中那阳刚而又略微稚气的轮廓，云扬此刻的情绪侵入到空气里，吸进我的身体，心是隐隐的疼。“欢喜开头，悲伤收尾，这样的故事不适合你。”
手紧紧的握住云扬的手道：“经历了这些，你我都不再是孩子了。那种只是一味幸福欢乐的故事已经不适合我了。云扬，我想知道你的快乐，你的悲伤。告诉我，除非你不愿。”字字清晰而执着，眼睛灼热的对视，我不允许眼前的人有任何退缩。手一松，云扬把手抽回，迎风而立，背对着我，苦涩的讲诉着。
大夫人与云伯父虽是青梅竹马，但云伯父喜欢的始终是二夫人。成亲后，云飞和云扬的出生给云府带来了不少欢乐。但自云飞出生后大夫人再无所出，而此时二夫人怀孕了，生下了云家唯一的女孩——云婷。虽然云婷是个女孩，大夫人依然视他们母子为眼中钉。
云婷一岁时，云伯父带兵出征。那一年云婷发高烧又出了疹子，大夫人以传染为由，将二夫人和云婷禁足在一间小屋里。请了大夫随便开了个方子便没人再理会了。就这样二夫人眼睁睁的看着云婷在自己的怀里一天比一天虚弱却没有办法救治，直到死亡降临。随后大夫人又剥夺了云扬的抚养权，将他们母子隔离起来。就这样，二夫人一夜之间疯了。大夫人将其秘密的关押起来便有了今天的竹屋。而世人所见的不过是二夫人的衣冠冢罢了。
听完了云扬的故事，一时之间有太多情绪涌上心头。此时的云扬背对着我仰头望着星空，凉风习习，扯动他的衣角和半披在肩上的黑发。收敛了嬉笑，隐去了温暖，我仿佛只身一人坐在刚散了场的剧院，看着台上只有落寞的云扬。心痛了，那如野草般疯长的痛使我窒息，使我毁灭。我想都没想便扑到云扬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他。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衣服里，独属于云扬的清风般的气息包围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断的重复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云扬道歉，只是觉得这样做我会安心一点。
“傻丫头，你道的是哪门子歉呀？”云扬的身体一僵，因为我的眼泪已打湿了他的衣服，灼热了他的背。
其实二夫人的故事对于我来说并不新奇，但我一直在想，当时的蓝水盈是如何徘徊在爱与恨之间的，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会是心痛的吧。而有着这样过往的云扬却拥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和令人炫目的笑容。他永远那么笔挺的站在人前，仿佛他拥有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令他骄傲。他带着这样的面具生活了多少年，又欺骗了多少人。与他相处多年的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意识到云扬是天生的演员。他每天都在演戏，演好孝顺的儿子，演好嬉皮笑脸的少爷。他演戏，别人看戏，时间长了便相信云扬就是这种人。可是灯火熄灭，帷幕落下后的云扬又该扮演着怎样的自己？
“云扬，以后不要笑了，不要这样笑了好不好？你不想笑的时候不要勉强自己，你不开心的时候要说给我听，好不好？”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盯着云扬的背影呢喃道。
“呵呵，果然是个傻丫头。我不笑难道还要哭不成？其实笑也是种习惯。习惯了，嘴角就会不自觉的扬城那个弧度，即使不想笑的时候也会如此自然。”云扬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寂寥。
“不要！你少骗人了。你不是我认识的云扬！我认识的云扬不论欢笑还是生气都会真诚待人，不会把自己裹在一层又一层的壳里。我认识的云扬每一次对我笑都会让我感觉到温暖，而你现在让我感觉到落寞。你不是云扬！你不是！你不是！”我猛力将他推开，激动地剧烈喘息着。
云扬仿佛石化般站在那，静谧的夜色中只余我的喘息声。许久，云扬缓缓转身，微笑着走近我。直到多年后，在那痛苦煎熬的岁月中我依然记得月光下的云扬一身清辉，笑容若隐若现，仿佛天神般降临在我面前。他轻轻的拥住我，叹息道：“怡宁，我的笑容并不是我的伪装。正如你所说，我会真诚对待我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我的敌人。但是我要习惯欢笑，因为我怕我会失去欢笑的能力，我的心会变得僵硬，我的血会变得冰冷，我的头脑会被仇恨所麻痹。怡宁，笑是我的渴望而不是我的围墙。”
听到此番话语，我重重的舒了口气，轻轻的回抱他，感觉此时的云扬散发着温暖解救我流浪的心灵。真好！这样的云扬真好！原来真实的云扬温暖依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云扬的秘密（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