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的奇妙冒险[西幻]》红叶蝶

88、蔷薇国(20)

　　罗曼坐到床边，轻轻地替格蕾娅拍背。

　　“格蕾娅……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格蕾娅没有回答，而是顺从地往罗曼的怀里缩了缩。

　　罗曼抱紧格蕾娅，闭上眼睛，想象着从书上所见过的龙尾山的样子。

　　下一秒钟，他们就来到了龙尾山。

　　这里是位于蔷薇王国北方的一座山脉，是已经灭绝了的龙族的遗址。

　　传说，他们饲养的最后一条巨龙就在这附近出没。

　　罗曼背着格蕾娅，在粗糙的岩石上慢慢地行走着。

　　“我们要去哪儿？”格蕾娅虚弱地问。

　　“不用担心，有我在呢。”罗曼并没有正面回答格蕾娅的问题，只是一味地闷头向前走着。

　　格蕾娅听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安心。

　　她放松地趴在罗曼的肩头，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罗曼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他在这里放下了格蕾娅，让她轻轻倚靠在了巨岩上面。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声。我会回来的，一定要等着我！”罗曼按着格蕾娅的肩膀，表情严肃地说。

　　格蕾娅乖巧地点了点头。

　　罗曼走了。格蕾娅闭上眼睛，疲倦地把头靠在了岩石上。

　　这里的山脉表面由火山岩组成，摸上去仿佛像是有生命一般，很温暖。

　　如果将身体贴上去仔细感受的话，还能感觉到一下又一下、若有若无的跳动感，仿佛是某个巨物的心跳通过地面传了过来。

　　罗曼踏上了龙尾山，寻找巨龙出没的痕迹。

　　但是，如何寻找、能不能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的心里也没底，纯粹是碰运气。

　　运气好的话，可能很快就能找到了。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好几天。

　　不过，格蕾娅肯定等不到那个时候……

　　所以，他一定要运气好才行……

　　罗曼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装着的时间法杖。实在不行，就先让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

　　即使会消耗再大的魔力，即使是燃烧自己的生命，罗曼也在所不惜。只要格蕾娅能活下去……

　　不过，那是自然是下下策了。最理想的情况还是罗曼能顺利靠着线索寻找到巨龙的踪迹。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想自己所看过的关于巨龙的知识。

　　由于龙族早已灭绝，龙尾山上的巨龙也只剩下最后一条，因此，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其实并不算多。

　　罗曼有些后悔来得太匆忙了，应该先去藏书阁补习一下的。

　　巨龙喜欢居住在富有安全感的温暖潮湿的洞穴里。它们喜欢吃肉……喜欢亮晶晶的物品……

　　亮晶晶……？

　　罗曼猛地停下脚步。在脚下的岩石上，有一条微弱的闪着亮晶晶的道路。

　　不会……真的有这么好运吧？

　　罗曼顺着亮晶晶的小路，一路走了过去。

　　天空中开始下起细密的小雨。光线变暗，导致这条路越来越难以辨认了。

　　好在，随着罗曼逐渐接近一处岩壁，脚下岩石中的亮晶晶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终于，罗曼来到了道路的尽头。

　　这里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门外堵着一颗巨石，几乎与周围的岩壁融为了一体。

　　罗曼侧着身子，顺着巨石的缝隙钻了进去。

　　下一秒钟，他就震惊得无法呼吸——

　　他真的找到了，巨龙的洞穴！

　　巨龙被惊醒了。它的翅膀一下子展开，原本蜷缩的身体瞬间伸展成了几倍那么大，将整个山洞填得满满当当。

　　罗曼立刻顺着石缝钻了回去。巨龙发出一阵可怕的咆哮，伸出巨大的爪子，将巨石打了个粉碎。

　　罗曼用手臂护着脸颊，倒在地上翻滚，躲过了冲击而来的石浪。

　　烟尘中，巨龙又对着罗曼，抬起了另外一只爪子。

　　罗曼的手对着天空用力一挥，空中的雨丝全都结成了冰丝。

　　冰丝噼里啪啦地落下，遮住了巨龙的视线，罗曼趁机躲过了巨大的爪子打下的致命一击。

　　先把它引到山洞外面，空旷的地方……

　　……

　　格蕾娅安心地闭着眼睛，等着罗曼回来，直到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将她惊醒。

　　她抬眼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天空，然后继续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久违的甘霖。

　　不知过了多久，岩石后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罗曼？”

　　格蕾娅想回头看看岩石后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上却没有力气，只得焦急地等待着。

　　巨龙和龙族一样，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因此一定要速战速决！

　　先通过时间魔法让龙的动作停止……

　　然后用空间魔法，撕裂它的喉咙……

　　时空魔法的使用非常耗费魔力。罗曼已经筋疲力竭，连自己的一半身体不小心沾染上了龙血都丝毫未觉。

　　还差最后一击……要尽快把巨龙引到格蕾娅附近……

　　格蕾娅感觉咆哮声越来越近了。

　　一个巨大的阴影扫过她的头顶，紧接着，从上方泼下来一片滚烫的黏糊糊的东西，浇得她满身都是。

　　“咳……咳咳……好烫……”

　　格蕾娅拼命咳嗽。这充满着血腥味的液体散发着巨大的热量，灼伤了她的皮肤，渗入了她的身体。

　　刚开始，格蕾娅感觉自己的皮肤像炸裂一般地灼痛。但很快，灼痛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细细痒痒的感觉。

　　她还感觉有一股热血直冲向自己的大脑，引发了强烈的耳鸣，让她无法思考。

　　眼前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格蕾娅拼命用手背揉眼睛，可是手背上也沾满了这黏稠的液体，根本揉不干净。

　　迷迷糊糊之中，格蕾娅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

　　“罗曼？”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罗曼的嘴唇封住了。

　　嘴里满是滚烫的血腥味。一个又软又韧的、还在微微颤动的东西被送入了她的口内。

　　“！？”

　　格蕾娅本能地想抗拒，但罗曼却紧紧地压着她的头，毫不松口。

　　他用舌头把这滚烫的东西往格蕾娅的口中压迫，直到她最后忍不住将喉咙一松，把这东西生吞了下去。

　　格蕾娅感觉那东西是活的，顺着自己的食道一路来到了胃里，最后停在了胃中不断地跳动。

　　几秒钟过后，她身上的灼热感慢慢消退了。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耳鸣声也渐渐消失了。

　　“呼……呼……”罗曼喘着粗气跪坐在她面前。他的低着头，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热气腾腾的鲜血。

　　“罗曼！你没事吧？”

　　罗曼缓缓抬起头，沾满鲜血的脸对着格蕾娅笑了一下。

　　“格蕾娅……”

　　“罗曼！你怎么了？”

　　格蕾娅惊恐地看到，罗曼皮肤上开始冒出一些黑黑硬硬的东西，像是鳞片一般……

　　“罗曼，你……”

　　罗曼突然把脸凑了过来，距离格蕾娅很近很近，让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对不起……格蕾娅……我不能遵守约定了……”

　　“怎么……？”

　　“对不起……把我忘了吧……”

　　罗曼看起来痛不欲生，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滑落。格蕾娅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罗曼……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罗曼伸出左手，手指轻轻点到了格蕾娅的额头上。

　　他要取走格蕾娅脑中，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他搞砸了，不小心也让自己的身体沾上了龙血。

　　然而，龙萃却只有一颗……

　　能活下去的人，只有格蕾娅。

　　希望她在忘掉自己后，还能重回平静快乐的生活……

　　“快回蔷薇国吧……即使没有了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

　　格蕾娅感觉到一阵冰凉的东西顺着罗曼的手指，从额头渗入了她的肌肤，很快便充斥了她的整个大脑。

　　冰凉感在大脑中停留了片刻后，又像潮水一般顺着原路快速退去，只留下了一股难以言状的虚无感。

　　格蕾娅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在龙血的烧灼下，她脖子上的项链突然断裂了。

　　祖母绿吊坠一头扎进了地上的血泊中，被灼热的龙血迅速溶解，只剩下一丝白色的水汽升向了天空。

　　罗曼久久地低着头，深情地望着格蕾娅。

　　然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的血液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格蕾娅，对不起，我得走了……”

　　罗曼踉跄着起身，朝着西方一步一步走去。

　　龙尾山下，就是林仙所在之地——翡翠之庭的边界。

　　他感觉体内翻涌着一股灼热的冲动，想要爆发出来，而头脑越来越不清晰。

　　如果屠龙者只是淋到龙血，而没有吃下龙萃，自身就会慢慢变成巨龙，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坚硬的鳞片开始在罗曼的右手、右臂向上蔓延。罗曼的眼眸开始变得血红。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悬崖，悬崖下是茂密葱郁的森林。

　　罗曼脚下一滑，顺着悬崖一路滚了下去。

　　罗曼昏迷了许久。期间他曾变身成了巨龙，当中又犯下了可怕的罪孽，但他对此一无所知。

　　当罗曼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身上已经被深紫色的藤蔓绑了个严严实实。

　　朦胧中，他看到了前方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清泠悦耳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

　　“屠龙者变身成巨龙后犯下重罪，我代表翡翠之庭将你封印，期限为永久。”

　　“让我解脱吧……”罗曼喃喃地说。

　　林仙伸出纤长的手臂，在空中划了大大的一圈。

　　紫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填满了整个山洞。

　　罗曼眼睁睁地看着面带怜悯表情的美丽的林仙，伴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一同消失在了藤蔓的缝隙中。

　　他与世界就此相隔。

　　期限为……永久。

　　他嘴唇轻启，吐露出了最后两个字：“谢谢……”

　　对不起，格蕾娅。最终，我还是没有信守承诺……

　　被紫血藤封印住巨龙之力的罗曼，就此陷入了漫长的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