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的奇妙冒险[西幻]》红叶蝶

212、冰封之城(13)

　　莱欧逃离城堡的举动，被一个人从暗中看在了眼里。

　　那个人，是诗心。

　　皮皮展翅飞向高空，在空中滑翔了一个大圈后，降落在了一个高高的缆车架子上。

　　罗曼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看到皮皮载着蕾拉和莱欧过来，他立刻启动了手下的缆车装置，然后朝着他们招手：“快进来！”

　　蕾拉和皮皮一人一边，搀扶着莱欧走进了缆车里。罗曼关好了缆车的门，而后在不绝于耳的吱嘎声中，缆车开始向下运行。

　　“罗曼，你快看看莱欧怎么了！”缆车刚一启动，蕾拉就急切地对罗曼说道，“他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唔，我看看。”罗曼伸出颀长的手指，轻轻抵在了莱欧的额头上。

　　对于面前这个扮相有些古怪的人，莱欧也感觉有些抵触，不过并没有面对伊丽莎白时那般强烈的反感。

　　“他的记忆，被……”罗曼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话头。他微微垂下了眼眸，蕾拉和皮皮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他。

　　罗曼很快就发现了莱欧的记忆被封印，因为这和他从前对蕾拉所做的事情一模一样。虽然施加在莱欧脑中的封印覆盖范围比较广，但仍然是可以被破解的，只不过可能会多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但是……既然莱欧现在已经失忆了，罗曼忍不住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他谎称莱欧的记忆无法恢复，是不是就能让他们放弃那个所谓的S级任务，然后他就可以带蕾拉走……

　　不，还是不行。在脑海中稍稍一推演，罗曼就放弃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莱欧是蕾拉的朋友，如果他处于失忆状态，蕾拉一定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说不定会要求一直陪着他。再说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魔族的掌控……

　　“他的记忆被封印了。”罗曼说道，“我可以帮助他破除封印，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你们两个帮我望一下风。”

　　“好！”蕾拉和皮皮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摇晃欲坠的缆车中，蕾拉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强迫自己站直身子，透过脏兮兮的窗户警惕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而罗曼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破除记忆封印上。

　　等到缆车差不多来到雪山底部时，封印的破除也完成了。

　　莱欧睁开了眼睛。此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他的眼眸也不再是平淡茫然，而重新变得犀利有神。

　　“蕾拉……”

　　“太好了！”蕾拉一下子扑到了莱欧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我们终于把你救出来了！”

　　突然，缆车传来咣当一声巨响，车厢也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的终点处了。

　　但是，蕾拉一抬头，却突然发现莱欧有些不对劲。

　　莱欧垂着头，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在他的脖子上、背上、胳膊上，插满了粗壮的箭柄，箭尖深深地扎到了她的皮肤里。

　　“莱欧？莱欧，你怎么了？”蕾拉带着哭腔不停地摇晃着面前的莱欧，可是莱欧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莱欧，你快醒醒呀，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在蕾拉的摇晃之下，莱欧突然张口，呕出了一摊血液。

　　“呀啊啊啊啊啊！！！”

　　“……”

　　在缆车外的雪地中，诗心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车内陷入了恐惧幻术的几人。

　　同一根缆绳上的缆车是联动的。所以诗心在发现他们几个要坐缆车逃跑后，就进入了他们之后的一辆缆车，没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他们。

　　今天的天气十分恶劣，山脚下也下着暴风雪。此刻，诗心的斗篷上已经沾满了沉甸甸的雪花。

　　在这四个人当中，有一位造诣不浅的魔法师。不过，他此刻也完全沉浸在了恐惧幻术当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这下就好办了。等他们完完全全地接受完恐惧幻术的刺激之后，就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深睡。到时，诗心只要重新启动缆车，就可以把他们几个重新带回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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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曼在刚中了幻术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毕竟，他可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而且，这次他所看到的幻象的形式有些特殊，连场景都变化了，很难让人不意识到其中的违和感。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幻象形式非常特殊，罗曼反而没有去立刻破除幻术。他被这幻象所代表的涵义所吸引了。他很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此刻，他正在天空中飞翔。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足以称得上让他感到恐惧的事情呢？

　　罗曼在飞翔……在他的身下，出现了成片的村庄和城镇。不远处的前方，还有一座美丽的城市。看到城市红色的砖墙、碧绿的草坪和点缀其中的花朵，罗曼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奇怪的兴奋感。

　　他用力张大了嘴巴，张得有下巴都快脱臼那么大。

　　之后，喉咙中传来一阵发痒的灼热感。

　　罗曼忍不住咳嗽了两下。从他的喉咙中，骤然蹿出了一股巨大的火柱。

　　火柱仿佛有生命一般，旋转咆哮着扑向了那座美丽的城市。

　　之后，罗曼四下里转了转脑袋。口中的火柱跟随他的动作四下扫射，瞬间，城市周围的村庄也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呼……呼……”罗曼猛然从幻术中惊醒，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头发和后背。

　　这不是幻象，这一定是真的！

　　刚才他看到的，是蔷薇国被毁灭的景象！

　　罗曼从龙尾山中的封印醒来后，就发现蔷薇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毁灭了。

　　没想到，毁灭这个国家的人正是自己！

　　在幻象中，罗曼是一条会喷火的巨龙，只几秒钟的功夫，就喷出灼热的火柱烧光了蔷薇国和附近所有的村镇。

　　这一定不是幻象，而是掩埋在自己潜意识中的真实。从他刚刚感染龙血到被林仙封印中间，他一定是因为失控而变成巨龙，进而发狂开始了大破坏。

　　怎么会这样……罗曼一只手紧紧按住了自己欲裂的额头，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干呕出来。

　　这么说来，是我毁灭了蔷薇国……毁了蕾拉的家乡，还害死了这么多人……

　　罗曼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回复平静。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缆车的车厢中。剩下的几个人都被困在了幻术中还未苏醒。

　　“莱欧……”蕾拉双目紧闭，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口中喃喃念叨着莱欧的名字。

　　罗曼心中一阵发紧。这次，蕾拉在恐惧幻象中看到的人莱欧吗？

　　不，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罗曼伸出手指，像蜻蜓点水一般快速点了点他们的额头。

　　幻象被破除了。但是，由于精神受到了伤害，他们还暂时处于沉睡状态。

　　罗曼感觉现在的他再也无颜直面蕾拉。他拿出之前找到放在衣兜里的冰封之城王印，塞到了蕾拉的手中，而后打开了车门，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雪地里。

　　一旁的诗心看到幻象被解除后，就默默地离去了。她可不想也没有余力跟这位魔法师起正面冲突，既然留不下，也就不强求了。

　　不过，罗曼并没有发现诗心。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头脑中反反复复地播放着蔷薇国在大火中倒塌的样子。

　　他的脚漫无目的地在雪中行走。不知要走多久，亦不知将要前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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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从何时开始，暴风雪已经停了。

　　和煦的阳光透过乌云照射下来，将白皑皑的雪地映照得闪闪发光。

　　但是，罗曼的内心仍然布满了阴霾。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双腿早已被冻得麻木，连罗曼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摔倒在雪地里的。

　　罗曼用胳膊强撑着，让自己的脸离开了冰冷的雪地。但是，他的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他就这么四肢着地，半跪在雪地当中。

　　蔷薇国……是被我摧毁的……

　　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蕾拉……

　　格蕾娅……

　　这就相当于，我以全国人的性命，换下了她的命？

　　这，是值得的吗？

　　呵呵呵呵呵，我在想什么呢？

　　罗曼突然嘿嘿嘿地笑出了声，在空旷的雪地中听上去是如此的诡异。

　　当然值得……格蕾娅就是我的唯一……

　　可是……

　　自从那时以来，蕾拉又重新结识了那么多朋友，艾尔维斯，西蒙，莱欧……

　　她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新的追求。

　　而罗曼，一直是跟在她的后面一路追随。但是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原地踏步，距离蕾拉越来越远……

　　多年压抑的感情，多年积累的痛苦，在一时之间全部涌上了罗曼的心头。

　　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要不就稍稍哭一下吧？

　　“呜……呜呜……”

　　滚烫的泪珠从罗曼的脸颊上滑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到了雪地中，在雪白蓬松的地面上砸出了数个湿润的小洞，朝着上方冒着蒸腾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