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天遇喜了吗》鱼元鱼

4、通敌叛国

　　刚进屋，陈姨娘就拉着苏衍前后左右仔细打量。苏衍有些不明所以。
　　“王爷对你可好？”陈姨娘焦急地问，又压低声音补充道，“没有打你吧？”
　　“没有，没有......”苏衍忙摆手否认，“您放心，王爷对我......还成。”苏衍回想这两日与君宸翊的相处时光，他也没对自己哪里不好，可苏衍真实的体验感受绝对算不上一个“好”字。
　　两人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今天是第二次。说起来，君宸翊压根就不愿意搭理自己，可苏衍总是提心吊胆的，面对君宸翊就像老鼠见了猫，唯恐避之不及。
　　陈姨娘对苏衍的话半信半疑，忧心忡忡地劝他：“你喜爱男子，可王爷就未必了。这几年王爷遭难，婚娶之事恐怕有些麻烦，传言便说他有断袖之癖。可几年前王爷还是战神的时候，我可是听说他求取过南疆的静和公主啊.......”
　　“你莫要因着喜欢王爷就总在他眼前晃，盼着他有朝一日也能喜欢上你。你把分内之事做好便罢了。我就是怕.......万一他烦了你，要了你的命怎么办.......”
　　陈姨娘伤心至及，掩面拭泪。
　　看着她哭，苏衍也着急了，忙解释道：“我懂的，进府至今我们不过见过两面，我不会惹他烦的，您放心......”
　　“再说了，看爹的样子，王爷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就算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我如何的。”
　　“将军与王爷一同征战多年，将军信任他，可谁知他对房里人如何呢......况且他身患残疾，性情大变也说不准，外人说他暴戾无常......”
　　“娘，我知道该怎么做,”苏衍被陈姨娘的话扰得心烦，打断道，“您知传言不可信，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儿子自己会看的......日久见人心。”
　　太阳落山前，苏衍和君宸翊乘上了回府的马车。
　　陈姨娘担心儿子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给他带了许多小点心和一包银子，装了整整一个包袱。苏衍推辞不过，亲手抱着上了马车。
　　“你这带的什么东西？”君宸翊对着那包袱观望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啊......”苏衍大大方方把怀里的包袱打开，露出装着各式各样点心的纸包来。
　　他打开其中一个，问君宸翊：“吃吗？”
　　君宸翊瞥了一眼：“我不喜欢吃甜的。”话没说完，手里已经被人塞了一块点心。
　　“不喜欢吃甜的，还不喜欢吃青椒，您有点挑食啊王爷。”想起午饭的情形，苏衍忍不住笑着调侃。
　　对面那人说话时身子前倾，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君宸翊别过头，“切”。
　　“是栗子糕，”这点心的口感比现代的糕点浓郁清香得多，苏衍有些惊讶地感叹，“哇。这么好吃。”
　　“将军府虐待你吗？”君宸翊抿了一小口，觉得这糕点味道尚可，但也没苏衍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看他把眼睛瞪得老大，简直像个傻子。
　　“啊？”对上君宸翊满眼的嫌弃，苏衍不在意地把君宸翊手里剩下的糕点拿过来塞进嘴里，“这么好的东西浪费可惜。”
　　“你......”君宸翊面红耳赤，急忙搜索二十几年来积累的贬义词汇，终于找到两个合适的，“胆大包天、不知羞耻！”
　　“嗯哼。”苏衍并不生气，还笑着把另一块羊奶糕塞进嘴里，想着或许自己以后面对君宸翊或许还能再放肆些。

　　......
　　用晚膳时，住东院的君宸翊对着一桌子的菜肴陷入沉思，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决心，“杜风。”
　　“王爷有何吩咐。”
　　“明天早上去给我办件事。”杜风一听要执行任务，神色愈发严肃起来。
　　“去......去买些青椒送到厨房，府里的厨房都送。”
　　杜风竭力维持着庄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您不是不吃青椒吗？”
　　感受到君宸翊冷冽的眼风，杜风讪讪闭了嘴。
　　作为一名合格干练的精英随从，是善于从主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主人的本意的。
　　府里一共就西院和东院两个厨房，王爷又不吃这玩意，显然给西院那位了。杜风又一次感叹自己智商超群，轻松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住西院的这位由于下午肚子里塞了太多点心，晚膳只喝了几盏茶水。
　　“曼曼，”苏衍摸着自己鼓胀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我去荷花池边逛逛，消消食。”
　　西院和东院之间是一座极大的荷花池。苏衍慢悠悠地绕着荷花池踱步。
　　今晚的月色格外得好。月亮挂在天边又亮又圆。
　　一座拱桥搭在池子上。苏衍立在拱桥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月亮，他有些能理解睹月思乡的情感了......
　　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那个世界里还有一个叫“苏衍”的人吗？父亲不待见自己，可儿子没了，他也会难过的吧。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要是当初没喝那些酒就好了，可这世上哪里去买后悔药呢？
　　满池的荷花被风吹得翻起了波浪，苏衍也因着这阵凉风从落寞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最关键的是得在这里生存下来......
　　苏衍满腹心事，梦里也纷乱难解。
　　还是他在那个世界最后一天去的酒吧，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地围着灌他酒，苏衍极力地挥着胳膊挣扎，可还是制止不了她们......
　　“谁让你又喝这么多的!”父亲虽没苏衍高，但气势有两米八，指着他的鼻子骂。苏衍醉了，父亲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声音虽不大清晰，只隐约听见几个词：“一事无成”“败家子”。
　　可不是吗......我就是没本事，就是个败家子.......
　　转眼间，苏衍又回到了中午的饭桌上。
　　不是吃过了吗？怎么还吃.......
　　苏衍不解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君宸翊，却被他这一碗翠绿的青椒惊呆了。他不是不吃青椒吗，自己是疯了竟然给他夹了这么多！
　　梦里的苏衍默默把一口黑锅扣在了自己头上。
　　苏衍拿着筷子急忙把青椒都扒到自己碗里来，他低着头，丝毫不敢看那人的脸色。三口两口把青椒都塞进了嘴里，苏衍悄咪咪地转头，不出意料君宸翊也正看着自己。
　　不过奇怪的是，他怎么没生气呢？
　　面前的人嘴唇微弯，一双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这么温柔，这么温暖，像阳光一样和煦的君宸翊苏衍第一次见。
　　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了，苏衍忍不住红了脸。
　　君宸翊却毫无察觉，主动往他面前凑了凑，声音轻缓地道了声：谢谢。
　　说完这句，君宸翊没了动作，还是那样微笑地，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这样近的距离，两个人的鼻尖都在碰在一起，苏衍脸红得要滴血，心脏砰砰砰地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与那人对视，那人的目光好像透过眼睛被苏衍看在了心里。一种异样的情愫在空气里蔓延，苏衍轻轻闭上了眼。
　　.......
　　那个人亲自己了吗？大脑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可嘴巴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然而梦里的苏衍并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翻了个身，“嘿嘿嘿”笑了起来。
　　苏衍不知怎的跑到了大街上，街两边的人挤挤攘攘，欢呼声不绝于耳。
　　战神！西凉战神！
　　苏衍眼前莫名浮现出了君宸翊的脸。是他吗？虽然只是猜测苏衍心里却有几分肯定。
　　军队行进至不远处，君宸翊在队伍的最前方，快马疾驰。
　　真的是他！
　　君宸翊身披铠甲，身姿挺拔，威武不凡。不少姑娘看直了眼，激动地小声说：梁王好帅！
　　苏衍对这样的评价深以为然，心里美滋滋地感叹自己命真好，嫁了这样一个好夫婿。
　　苏衍最后还是回到了梁王府里。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跪满了人，整个梁王府的家眷都在。
　　他正准备找个人问问，听见有人用尖细的嗓音捏了一句：“呦，王爷您来了。”
　　苏衍这才注意到面前站了个人，手里拿了一卷明黄色的东西，应是个公公，来宣旨的。
　　君宸翊靠在轮椅上被人推过来，苏衍看见吓了一跳，扑到他面前问：“你怎么了？”那人眼睛半睁不睁，看着像是只剩下一口气。
　　君宸翊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微微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阉人。
　　苏衍不解，君宸翊都到了，怎么不宣圣旨呢？
　　轮椅里的人缓缓有了动作，苏衍懂了，这是要君宸翊跪下。他急忙去扶着他，可是来不及了，君宸翊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拿着圣旨的人看了一眼地下的情形，得逞地笑了。苏衍感觉自己被气得发抖。
　　苏衍只听见宦官阴阳怪气的吐出四个字：“满门抄斩”，之后就扬着手里的拂尘走了。
　　君宸翊已经没法直起身子接旨了，圣旨被宦官轻飘飘扔在地上，上面只有四个大字：“通敌叛国”！
　　苏衍大为惊骇，但这种情绪尚不能维持，他的注意力全转在身边的人身上。君宸翊跪伏在地上，眼睛闭着，一动不动，苏衍不知如何是好，只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