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综艺节目在装神弄鬼[无限流]》树泽爻

3、老么高

　　别的丢手绢游戏费体力。
　　这个丢手绢不行，费命。
　　小男孩又重新把头按上，然后顶着后脑勺说：“到你了。”
　　“……”徐兴晨真的很想提醒他，这位小朋友你头装反了。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他愁眉苦脸站在正中间，突然听身边的人“哦”了一声。
　　他转头看去，池影帝抬起手像唤小狗似的朝后脑勺小男孩勾了勾手。
　　“……”徐兴晨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池影帝背后也长了眼睛似的不满轻斥：“回来。”
　　“……噢。”
　　于是池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不是，左手牵过小男孩，右手拉过徐兴晨。然后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扯着徐兴晨的手，把小男孩儿的头掰了下来。
　　小男孩：“……”
　　徐兴晨：“……”
　　池巷垂着眼，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头对视，问：“行了？”
　　规则又没说不让掰别人的头。
　　又不是非得断自己的首。
　　没有头的小男孩跑过去捡起自己的头麻利安上，瞪着两个大眼睛不说话。赌气似的，鼓着两个腮帮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池巷转过头哼笑一声，对于小男孩的反应格外满意。
　　似乎挑战规则看NPC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能使他感到尤为愉快。
　　丢手绢仍在继续，短跑运动员将手绢又重新扔给了徐兴晨。
　　徐兴晨：“……”大哥手下留情？
　　他正要起身，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接着池巷的声音传过来：“待会扔给我。”
　　徐兴晨愣了愣：“好。”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小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们垂着嘴角像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徐兴晨不明所以，池巷却全都看在眼里。
　　太久不带小孩子们玩了。
　　他们开始不高兴了。
　　等到徐兴晨把手绢放在池巷背后时，他们扁了嘴，眼里有泪光划过。
　　张宁这时候的位置就在徐兴晨旁边，她挪了挪凑过去，想寻一些安全感：“我怎么感觉他们快要哭了？”
　　被折腾许久的徐兴晨木着脸回道：“恭喜你，感觉对了。”
　　张宁：“……”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不过有池巷在，即使他们卯足了劲儿也哭不出来。
　　在池巷把手绢放在其中一个小女孩背后的时候，他们又兴奋地笑了起来。
　　如铃声的笑声响起，遭受磨难的众人觉得这就是一群神经病。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也不怕面瘫。
　　若是小朋友们知道了他们的想法，肯定当场会怼回去：
　　你们才是神经病！你们全家都是神经病！
　　让我们又哭又笑的罪魁祸首是谁？你们心里没点儿AC数吗？
　　趁着这个时间，某位池姓影帝不仅不跑，反而蹲在原地朝人家打招呼。在小女孩转过连笑脸相迎时开口就说：“来抓我。”
　　小女孩：“……”
　　小女孩的笑脸当场就维持不下去了。
　　她在这里装小女孩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过这么嚣张的MC。
　　小孩子们被欺负得狠了，才想起回头去找在树下乘凉的爷爷奶奶们告状。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自家爷爷奶奶被叠罗汉似的扔在树底下。
　　小孩子们：“……”
　　那位之前跟爷爷奶奶们谈笑风生的盛同志正拍了拍手扔下最后一个，抱歉地说着“迫不得已使用了一些强制手段，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各位见谅”。
　　小孩子们：“……”
　　这么多年没见几个这么野的，今天一次性来俩……哎不对。
　　前几年好像也碰到过……小孩们的记忆不是很好，他们又齐齐抬头瞅了一眼池巷，越发觉得眼熟——直到池巷与他们目光对上，略一皱眉。
　　好他妈的眼熟！
　　小孩子们：“…………”
　　小孩子们：“！！！”
　　草！这不就是前几年把他们放锅里煮的那个神经病吗！
　　他们瞬间作鸟兽散，临走前还扛上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小身板力气奇大，在池巷目光注视下跑得格外起劲儿。
　　转眼间没了踪影。
　　众人：“……”
　　什么情况？
　　就，就挺突然的。
　　池巷淡淡的目光又落在树底下站着的人身上。
　　某个人一点也没有尊老的自觉，刚才把老人们折腾成那样不自知，在池巷看过来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盛希扯着一张纸走过来，伸到池巷面前，嘴角上扬，带着一抹邀功的意味。
　　池巷深深地看着他，然后把纸接了过来。
　　他几年前其实来过这里。
　　一样的丢手绢，一样的小朋友，一样的老人。
　　不过当时的表演节目不是断头。
　　是烹饪。
　　『孩子们饿极了，爷爷奶奶只顾乘凉下棋，完全忘了做饭。请各位嘉宾在一小时内让孩子们吃上一顿饱饭。』
　　说的是孩子们又不是全部的孩子们，要的是们又不是全。
　　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池巷格外喜欢玩。
　　于是他去村里劫了口大锅。
　　浇上热水。
　　把闹得最凶的一个小男孩扔进了锅里。
　　他倚在墙上开口道：“小孩子肉嫩，待会儿大家都吃点。”
　　一群mc以及NPC当场就傻了眼。
　　想到这池巷嗤笑了一声，这节目升级是升级了，不过是把煮小孩儿的节目换成了断小孩儿头的节目而已。
　　有区别吗？没有。
　　盛希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盛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盯着他手上的纸条纳闷地念出声：“老么高？”
　　什么玩意儿？
　　池巷回过神来，淡声道：“可能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或者传说。”
　　有人陆陆续续围过来。
　　徐兴晨在外围勉强看清了纸条上的字，顿时兴奋起来：“是山东！山东小地方的一个传说！”
　　人群散开，池巷在中间扯着纸条递过去。
　　盛希在旁边友情提示：“徐兴晨是山东人。”
　　老么高是山东一处地方的方言，就是老妖怪的意思。
　　老人们总爱拿老么高的传说去吓唬小孩子：不好好吃饭的，不老实睡觉的，总爱闯祸的，不爱学习的……总之徐兴晨小时候被爷爷奶奶用这东西吓唬过好多遍。
　　一句话概括：就是不听话的小孩子会被老么高抓去。
　　吃掉你的心，肝，肺，再把你的皮剥掉，然后咬你。
　　盛希思索了一下：“村里来的怪物是这个？”
　　池巷：“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线索。
　　池巷知道，这节目组会随机到mc中某一个人的老家，并且会因此整出各种奇奇怪怪的谣言传说。
　　如今的徐兴晨正是解题的关键。
　　不过因为节目组不干人事，净挑些年代久远模糊且有待考证的事，这位关键挠了挠头，出了一些bug：“小时候被吓唬多了，具体应该怎么对付，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用火烧？用刀捅？还是什么来着……”
　　毕竟是20多年前听的故事。
　　若不是在这见到“老么高”这个词，徐兴晨几乎要忘了。
　　这不，刚有了点眉目，线索又断了。
　　众人面露失望，皆分散开，四处溜达，想要找点别的什么线索。
　　徐兴晨折了个树枝在地上划拉，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池巷的目光动了动，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
　　三个人很快转到了村长家。
　　村子里其他人家是红砖白瓦，村长家却是典型的海草房，阳光洒下来时，罩在上面的渔网便闪闪发亮，在一片暗沉的建筑中非常显眼。就坐落在村子的正中央。
　　门前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
　　“这深山老林又不沿海，整什么海草房。”徐兴晨随口嘟囔，一时没注意脚下一不留神差点被绊倒，“什么东……”
　　是一个骷髅头。
　　空洞的黑眼眶里还有一小撮红虫子。
　　徐兴晨：“……”
　　他“嗷”地一嗓子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池巷身边，惊魂未定。
　　这不沿海的深山老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奇奇怪怪的鬼玩意儿。
　　盛希比他们走得快一点，此时正敲着村长家的门。
　　“笃笃”两声，没有动静。
　　村长的门前很干净，起码看起来没有什么鬼东西。徐兴晨也跟上前扒在门板上喊：“有人吗？”
　　屋里有没有人不知道，反正从茂密的山林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林中，空落落的，格外陌生遥远。
　　是村长。
　　他个子矮小，拄着拐杖，身下的长袍拖在地上，边角上粘满了灰尘泥土。干裂的皮肤暗沉，上面沟壑很深，纵横遍布了他整张脸。
　　池巷皱眉。
　　这老人家脸上有尸斑？
　　徐兴晨正准备过去，站在旁边的盛希突然说：“别动。”
　　他转脸望过去，见盛希拧了拧村长家的门把手。
　　可惜上锁了打不开。
　　盛希扶着门框发问：“有听到海浪声吗？”
　　海浪？徐兴晨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贴到门板上去。
　　门外是深山老林。
　　门内似乎是一片辽阔的大海。
　　海浪声由远及近而来，伴着天空之中海鸥的鸣叫与翅膀拍打声。它们似乎正掠过海面带起点点水花，然后又猛的俯冲上天。风声呼啸而过，带起一片海浪。
　　门内若是大海，未免太过荒谬。徐兴晨下意识问：“里面是不是有收音机？”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先不说这里信号不好，光是海风扑在门板上带来的轻微晃荡，就可以说明这绝对不是收音机的效果。
　　盛希望了远方正在跟村长交谈的池巷一眼，迈开长腿往那边去。
　　他招呼徐兴晨：“走了。”
　　凑近了看，村长这张脸真的太有冲击力，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尤其当那皱巴巴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里面尖尖细细整整齐齐的白牙时。
　　老人家没有哪个能跟他一样牙齿这么白净的，大部分是光秃秃的牙床竖着几个破破烂烂的黄牙。
　　池巷觉得不像是假牙。
　　据村长说，小山村名叫连柏村，是二战时村长祖父的父亲带着全村人口为了躲避战乱移过来的，已经有了近100年的历史。
　　一开始只有十几户人家，后来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这里成了著名的旅游景点，吸引了不少人搬来住。
　　这里本该继续发展的，可是村里最近却时不时出现一些怪事。儿童开始无缘无故失踪，然后第二天村门口就会多出一具白骨。
　　失踪时间全是在傍晚和凌晨。
　　久而久之各个人家就养成了尽量不出门的习惯。
　　可是仍旧有孩子陆陆续续失踪。
　　人心惶惶，有孩子的人家开始搬离。
　　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几个父母在外地打工的留守儿童和一些舍不得走的老人家。
　　村长混沌的眼珠紧盯着他们，小声说：“这怪物住在水里。”
　　水这一关键词在节目一开始就被提及，只是一直让人没有头绪，此时好不容易听人提起，徐兴晨扛起了沟通大使的使命，连忙问道：“住在水里？什么意思？”
　　“不能说……不能说啊……”村长长长叹了口气，拨开他们往家走去，木质拐杖“笃笃”的声音之下，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被拖行的声音。
　　池巷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在村长身后拖行的长袍上。
　　长袍底下有一块空间，但不足以装下什么，不然一走就掉。
　　只是为什么走路姿势那么怪异？
　　“需要我们扶您进去吗？”盛希扬声问，“您走起来似乎很吃力。”
　　沉重的脚步一顿，村长转过身来，浅淡的日光蒙在他身上，显得他面容有些模糊。他表情好像有一刹那的扭曲，眼睛耷拉下来，不看他们盯着地面，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太阳快下山了。今天是我们连伯村一年一度的庆冬节，每年的今天，晚上都会有篝火晚会，大人们孩子们唱唱跳跳都很开心，但是今年出现的怪物让他们出不了门，吃不到美食。他们十分想念烤肉的味道，所以希望你们能将烤肉送达，帮他们完成心愿。”
　　与此同时，在连伯村各处的mc都听到了来自导演发出的公告：『现在发布新任务，请各位嘉宾在今晚的篝火晚会上准备好美食，帮助留守儿童孤寡老人们填饱肚子，来展现人性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美。』
　　安静了片刻，导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再次补充：
　　『注意，是全部留守儿童与孤寡老人，不得违反规则水煮老人孩子！！』
　　众人：“……”
　　谁他妈水煮老人小孩儿？导演怕是有病吧？
　　有病的池巷转过脸短促地笑了一声，就听盛希问：“你煮过？”
　　盛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格外欠揍：“前辈就缺这么一口吃的？”
　　池巷心说又不是我吃。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多话。
　　就像盛希一眼就看出他曾经来过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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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么高确实是小时候我姥姥经常讲的故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