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案在江湖保命》俗人自扰

209、【迂回】

　　【晋江独家连载】

　　三人暂时都回到了马车上，但目的地却并没有按照计划继续前往下一个疑似受害者家属的住址。

　　“后面的几个，我觉得没有必要去一一了解了，你们大理寺要比我们更清楚这座城里的情况，接下来的调查由你们来进行会更为有效率。”
　　方子游想了想，之后又补上了一句道：
　　“对了，之前你们说已经确定了可能是第一个死者的作案凶手，是谁？有什么信息吗？”

　　嘱咐完外面一同跟随出来的属下去传递消息之后，姚知礼又返回到了马车内，再次拿出之前带出来的册子。
　　“原本根据死者梁木匠的亲朋好友所述，他本人虽然脾气稍微怪异了些，但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坏人，再加上生意上的原因，本就很少与人接触，他们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会想要杀害他。”

　　“但是？”

　　“但是在询问死者的邻居时，他邻居想起了一件半年前的事，那时候城中有一个刚才外地进城的年轻人想要找梁木匠学手艺。”
　　姚知礼粗略看了看后面的内容，皱起了眉，继续读道：
　　“一开始梁木匠确实倾囊相授，两人也以师徒相称，但有一天夜里，两人却在街尾的死胡同里发生了争执。”
　　“那个邻居告诉我们，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因为他们家就在那条死胡同的隔壁，所以刚好留意到了外面两人的动静。”

　　“我猜那里面的内容是关于他们之间的矛盾。”
　　听到这儿，方子游几乎可以确定为什么大理寺会认定凶手就是那个人，这的确是故事情节中常常会发生的展开。

　　“确实如方公子所说，但实际上，包括他邻居在内，根本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徒弟，似乎是梁木匠有意隐瞒。”
　　被打断的姚知礼继续道：
　　“所以当邻居那天晚上听到争吵时，并没有在意，而是直到几个月后，有一次在与梁木匠喝酒时，对方才说出了这么一段‘师徒经历’。”
　　“那时邻居才回想起那个晚上听到的对话，而谈话的内容似乎是梁木匠突然反悔，表示不愿意再教那人手艺，所以那人才深夜找上门来说理，最终导致两人在巷尾发生了争执。”

　　“突然反悔？有打听到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方子游刚提出疑问。
　　“还有你们不会仅凭这些就认定那人是凶手吧？”

　　“当然不是。”
　　姚知礼下意识反驳，并解释道：
　　“是我们调查了那人的背景记录，发现他曾在其他地级和县城犯过案，虽然都是些小偷小摸，但也算是牢房的常客，所以自从我们将他视为可能的凶手之后，一直在暗中监视他。”
　　“他这半个月基本都是在长安城中四处花天酒地，钱财也来路不明，一看就是突然获得了一大笔钱财，说不定就是霍启安给他付了一大笔钱，让他杀了梁木匠。”

　　“原来如此。”

　　如果说这个人是梁木匠唯一可能存在的“仇人”，那霍启安去收买他，也说得过去。
　　但前提，必须得是死者确实是本人才行，但就算不论这一点，有些地方还是说不通。

　　所有信息在方子游脑海中绘制成了一张蓝图，将第一起杀人案件中所有的主角都安放在了他们合适的位置，最终大致描绘出了最有可能的事实。

　　“不用再去监视那个人了，那人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他。”

　　“你说什么？！”

　　在姚知礼震惊的目光下，方子游嘴角一弯，笑道：
　　“你要是被人花了大量金钱要求去杀一个人，事成之后第一件事你会做什么？”

　　“当然是逃跑，跑的越远越好....”
　　一开始姚知礼回得很快，但马上又自我否定了原本的答案。
　　“不对，如果这是霍启安的意思，肯定会要求他事成之后不许离开，并且在被‘大理寺’抓了之后不许反抗，也许是允诺了事成之后一定会救他出来之类的。”

　　但没想到方子游在笑过之后，却道：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至少我能少解释一层，关于霍启安希望你们怎么掉进他的圈套里。”

　　这次方子游没等姚知礼提问，而是直接解释道：
　　“我是让你认真代入这个‘嫌疑人’的视角，而不是你自己。”
　　“首先，他是一个什么人，地痞？流氓？两者皆是，还经常出入大牢，可以这么说，他比那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要更懂那间四方铁牢意味着什么。”
　　“这样一个人，你认为他会相信霍启安给他的承诺？”
　　“再者，狡兔三窟，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长安城，想必离开也不是难事，那么带着到手的封口费离开远走高飞不是更好，毕竟他这样一个小人物，随便一钻就能混入人群，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

　　“如果‘明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之后就会被当做是废子毫不留情地舍弃掉，那你还会安安分分地成天花天酒地吗？”
　　看着渐渐陷入沉思的姚知礼，方子游回到了最一开始的问题。
　　“现在我才问你，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所以....他的确是拿到了一笔钱，但对方的要求是让他吸引我们的视线。”

　　“没错。这样一来，这个人就会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完美配合他们演出，并且在最后被你们抓捕归案之后，无论怎么抵赖，霍启安也能通过伪造证据来让这个人把罪名做实，而他自己也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方子游点了点头，道：
　　“抛开这些，你们大理寺破过多少案子，那人无论是选择慷慨赴死，或是惶惶终日，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看不出来，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在‘享受’。”
　　“没必要在花心思在他身上了，时间大概已经不多了。”

　　方子游话音一落，马车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见姚知礼还在沉思着消化刚才的内容，便挪到了白寒轻跟前。
　　一边借助自己的身躯遮挡住了马车内第三个人的视线，一边轻轻掰开了对方紧握着的拳头，只见那双布着细微薄茧并坚实有力的双手，手心早就被主人无意识的攥拳下弄得惨不忍睹。

　　“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还这么对待自己...”

　　假装没看到白寒轻皱起眉一副抗拒的模样，方子游从衣襟中拿出之前对方给他的金疮药，强硬地拽住想要缩回去的手，仔细的上药。
　　那金疮药是被百草谷重新研制过的，比一般的药效自然是要好上不知道多少成。
　　当时离开锦城去往龙泉府的时候，白寒轻就给他塞了很多，除了金疮药还有别的各式各样，但没想到后来一路上根本没有机会用。

　　“不用浪费这些，放着不管，它自己也会好。”

　　“它会好，但我不会，你想让我十年后每当看到你手还会想起来当年就是因为我没坚持给你上药才留下的疤痕而愧疚吗？”

　　“只是一些疤痕，男人....”

　　将白寒轻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的言论用眼神瞪了回去之后，方子游继续专心给对方上药。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这些药本就是百草谷的，用在百草谷的人身上怎么能说是浪费，按逻辑来说，用在他身上算浪费才是。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最后一个结绑好，方子游才总算对自己的工作表示出了满意，丝毫没有对自己把别人的手心包得都几乎不能弯曲这件事表现出愧疚。

　　“好啦，反正我们现在也不会遇到危险，你就先暂时修养一下吧！”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从思考中回过神并开始朝他们投去疑惑眼神的姚知礼，方子游凑到了白寒轻跟前，并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快速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当年的事再次重演的，我向你保证。”

　　当年霍启安用了手段让白家走向灭亡，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大理寺，可见其人之歹毒。
　　虽说历史无法更改，但他们至少还有机会能阻止当下即将发生的悲剧。

　　“方公子。”
　　那边姚知礼显然是已经在旁边等候多时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打扰他们，见人转了回来，才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你刚才所说的，姚某已经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方子游捏着下巴，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该怎么监视还是应该要怎么监视，但暗地里需要去找到两个人，唔....可能是两个，也可能是很多个。”
　　“梁氏母子给出的线索不能忽视，如果死者真的不是梁木匠，那死者的真实身份又是谁？去查一查一个月以内独自进城的人，他们就算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即使记得，人们也只会认为这些人是离开了，并不会留意，所以让他们当‘替身’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
　　“其次，被替换的梁木匠去了哪里？是只有他被替换了，还是所有人都被替换了，在之后的走访中要尽快弄清楚，如果还有类似梁氏母子产生的疑惑，那就说明霍启安对这些人应该另有打算....”

　　送走了姚知礼之后，方子游并没有直接回宇文宅的打算，而是拉着白寒轻找遍了长安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医馆。
　　他们在每一间逗留的时间都不长，几乎就只是短暂停留片刻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引起医馆里面的人注意。

　　虽然方子游并没有详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说是有了一点思路。
　　但以白寒轻对他的了解，仅仅凭借面部表情就已经能确认究竟那一间才是最终确认的目标。
　　之后又陪着一起装模作样的把剩下几间看完，两人才最终回到了宇文宅。

　　“那间医馆，与那个失踪的木匠有关，对吗？”

　　方子游前脚刚进门，就听见身后沉默了一路的白寒轻突然开了口，随即点了点头，伸手将对方拉进来之后，又确认街上没有人再跟踪他们，才关上了门。

　　“嗯，不过虽然那间医馆里未必会有木匠的痕迹，但一定会有跟你今天从梁氏那里得到的乌莲幼苗有关。”
　　短暂的停顿后，才继续道：
　　“有件事，我一直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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