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蔓越》塔黄

44、团圆

　　下班，沈蔓越往公交站走，和陆屿乔打着电话。
　　春节，沈蔓越公司临时通知提前一天放假，算是辛苦一年的福利。
　　“明天上完我就放假了，后天我准备回一趟老家，看了车票不好改签，我还是后天晚上回去。”
　　电话那边的陆屿乔沉默了一会，“退了吧，明晚我过去。”
　　“？有事？”
　　“嗯，很重要。”
　　“什么事？我能不能帮忙？”沈蔓越想着她能解决的话，陆屿乔就不用跑一趟。
　　“还非你不可。”陆屿乔说，“接你回家过年。”
　　沈蔓越想说不用接，最后却说了好。
　　回乌鹊镇之前，沈蔓越带着陆屿乔来到陵园。
　　牵着陆屿乔的手站在何细墓碑前，沈蔓越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
　　依旧没有过多言语，陆屿乔陪沈蔓越静静站着。
　　“阿细，如你所见，我很幸福。”沈蔓越声音很轻却满是笃定。
　　离开的时候走的很慢，一步一回头的沈蔓越眼泪还是扑簌簌流了下来。
　　身边的陆屿乔没说话，紧握她的手，递了纸巾。
　　乌鹊镇处处可见过节的喜庆，家家户户都挂了红灯笼，两人漫步在街巷间随意逛着。
　　经过一家装饰店，店外两边的摊子上摆着春联门画。
　　“春联买了吗？”
　　沈蔓越摇摇头，“我不太注重这些。”
　　陆屿乔知道以前她都是一个人过节，他心中涌起一丝伤感，一丝疼惜。
　　他笑的和暖，“买两幅，贴正屋和大门？”
　　“好。”
　　挑完春联，陆屿乔又选了两个灯笼，回到家就开始忙活。
　　“小心一点。”沈蔓越扶着梯子嘱咐着。
　　“知道。”陆屿乔手拿灯笼上了梯子。
　　在沈蔓越小的时候，每年家里过年也挂过灯笼，横梁上是有固定的钉子。
　　沈蔓越仰头问：“看见没有？”
　　“嗯。”陆屿乔把灯笼挂到钉子上，“你把另一个递给我。”
　　“不用下来挪一下梯子吗？”
　　“应该够得着。”
　　挂了灯笼后，过节的喜庆氛围一下就上来了，沈蔓越也感受到久违的温馨。
　　收了梯子，陆屿乔后退几步，点点头表示满意，“还是挺不错的。”
　　沈蔓越薅了薅陆屿乔的头发。
　　“你是在表达爱意？”
　　“...蹭有灰。”
　　陆屿乔看了看挂灯笼的房梁，不得不承认沈蔓越说的是实话。
　　“好吧，贴春联。”
　　许重远远看着，门上挂了灯笼，添了新气象，两人温情和睦，他笑笑转身离开，对于沈蔓越他能够给她足够的陪伴和爱，可是做不到治愈，这样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陆屿乔撕着旧联，“这像是去年贴的。”
　　沈蔓越纠结片刻，“许重贴的。”
　　“哦。”
　　反应平淡，沈蔓越问，“午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
　　“吃醋了？”
　　陆屿乔不服，“我是小气的人？”
　　其实陆屿乔心里还算有些安慰，阖家团圆的日子，她起码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有人关心好过无人问津。
　　“在吃醋这方面算的上小气了。”
　　陆屿乔：“......”
　　门画放在一旁的小凳上，沈蔓越拿横批时不经意瞥见转角一个人影，细看空无一人。
　　“怎么了？”陆屿乔见沈蔓越有些失神，脸色也差了许多。
　　“没事，有点累。”
　　“你进屋歇歇。”
　　“嗯。”沈蔓越应着，却还是陪陆屿乔忙完。
　　“想吃什么？我去买。”
　　“饺子。”
　　“什么馅的？”
　　“都可以。”
　　陆屿乔回来，沈蔓越在院中的排椅上坐着。
　　“你起来一下。”
　　沈蔓越站了起来，陆屿乔把打包的饺子递给她拿着，他把排椅搬到太阳照到的地方，拉着沈蔓越坐下。
　　“刚出锅的，趁热吃。”
　　沈蔓越捧着碗，低着头，许久没有动作。
　　“怎么不吃？”
　　“...他找你了。”
　　陆屿乔瞬间心沉，“你知道了？”
　　“你走不久，我就想起附近那家饺子馆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关门了，想追上去跟你说的。”
　　沈蔓越走过转角就看见沈士杰在和陆屿乔说话。
　　陆屿乔故作轻松，“是呀，我跑了半条街，看在我辛苦劳累的份上，你也要多吃点。”
　　沈蔓越才动筷。
　　“你是不是早就看见他了？”在沈士杰跟陆屿乔亮明身份后，陆屿乔就想到沈蔓越情绪变化的缘由。
　　陆屿乔问的小心，他本不想提起让她不开心的事，可是郁结于心终归是不好的。
　　“拿横批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
　　陆屿乔斟酌着言语，“他问了我们的关系，我如实说了，婚礼你想请他吗？”
　　沈蔓越没吭声，只吃着饺子，好一会她才说话，“不想。”
　　“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不会，我也不是要劝你，你想聊的话我愿意听。”
　　“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恨他，与我而言他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我妈走后，直至大学毕业前的那个学期我们都没见过面，我回Y市实习的某天，他找到我要给我安排工作，还说以后常联系。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他，我觉得可笑，在我最需要关爱的时候他不管不问，现在又想干涉我的生活，他没有资格。”
　　沈蔓越陈述的很平静，没有生气，没有伤感。
　　“就是，好没道理，我们不理他。”
　　沈蔓越被陆屿乔的义正词严，同仇敌忾怔到了，“你为什么不劝我？”
　　“你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这叫妇唱夫随。”陆屿乔深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沈蔓越心里的烦闷消散不少，又吃了几个饺子，还剩下一些。
　　陆屿乔：“不吃了？”
　　“饱了。”
　　“我吃。”陆屿乔把沈蔓越剩下的饺子夹到自己碗里，“我记得许重喝过你剩下的汤。”
　　“...醋帝。”
　　见陆屿乔依旧很淡然还带着笑，沈蔓越挑衅的心思渐起，“你当时就没有想喝？”
　　“才没有，我也有吃的好吧，你那汤都凉了。”
　　“真的？”
　　被沈蔓越直勾勾盯着看，陆屿乔实在当不了死鸭子，“也就...差点把碗抢过来。”
　　新年团圆饭，陆爸陆妈主厨，陆屿乔炒了一个菜，沈蔓越也炒了一个菜。
　　饭菜上桌，四人齐坐，陆妈说：“今年的团圆饭格外有意义，多的不说，新年快乐。”
　　陆爸拿出两个红包，给沈蔓越和陆屿乔。
　　沈蔓越不好意思要。
　　陆妈：“收着蔓越，压岁，压祟，图个吉利。”
　　沈蔓越：“谢谢爸妈。”
　　陆屿乔：“我有多少年没收到压岁钱了。”
　　陆爸：“那你要感谢蔓越，让你沾光。”
　　陆妈：“我们碰个杯。”
　　“新年快乐。”
　　“蔓越吃鱼，年年有余。”
　　晚饭后，守岁，陆爸陆妈熬了一会双双回了房，客厅里只余沈蔓越和陆屿乔外加太子。
　　长辈不在也就没那么拘束，沈蔓越靠在陆屿乔身上，太子在旁边任劳任怨的给她按摩。
　　“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待遇。”陆屿乔感慨，“它也就当初勾搭我的时候，装了一下，骗进门就变了。”
　　沈蔓越摸摸太子的头夸赞，“还是太子厉害，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哄到手了。”
　　太子喵了一声，在沈蔓越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
　　陆屿乔对太子说：“她是我的。”
　　沈蔓越：“......”幼稚。
　　距零点还有半个小时，春节晚会，主持人聊起了过去一年的得与失。
　　“蔓越，你有什么遗憾没？”
　　沈蔓越想了想，“有点后悔没早些和你在一起，如果能回去，想对那时的陆屿乔说，学长，你好帅，我好像对你有点心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喜欢我。”
　　“这么主动？很有可能我会拒绝。”
　　“那就算了。”
　　“这就放弃了，哎。”陆屿乔又追问，“一点是多少？”
　　“想和你，结婚的心动。”第一次，沈蔓越对婚姻有了幻想。
　　陆屿乔对答案很满意，“还有一个问题。”
　　沈蔓越示意他说下去。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沉默了几秒，沈蔓越说，“有点久。”
　　陆屿乔大胆猜测，“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
　　“...嗯。”
　　陆屿乔相当满足，他在沈蔓越脸颊亲了一下。
　　“该我问了。”沈蔓越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有印象吗？”
　　这么简单？陆屿乔信心满满，“当然，学校，迎新。”
　　沈蔓越摇头，“不是。”
　　陆屿乔惊讶，“在那之前，我们见过？”
　　电视里已经开始最后十分钟的新年倒计时，喜悦的气氛拉到顶点。
　　“我出去一下。”
　　倒计时快结束陆屿乔没有回来，沈蔓越想去找他，刚起身，陆屿乔在门边喊，“出来。”
　　沈蔓越一走，太子也跟了过去，院中已经摆好了小型烟花。
　　陆屿乔将烟花一一点亮，零点，正好点完。
　　五光十色，热烈绽放。
　　映在沈蔓越眼中，那一双眼眸清澈有光，她急着去寻某人。
　　陆屿乔拿着仙女棒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亦上前。
　　“许个愿望。”
　　沈蔓越看着手中的点点星光。
　　“...希望所有的沈蔓越都能遇到陆屿乔。”
　　“好像有点难，陆屿乔只有一个，属于沈蔓越。”
　　沈蔓越想了片刻，笑容明亮，“遇到属于她们的陆屿乔。”
　　二楼卧房窗帘被掀起一角。
　　陆妈赞叹道：“还是年轻好。”
　　“当初咱俩在一起时又不是没放过。”
　　陆妈没心思怀念过去，只盯着院中的两人，“美景良辰，这都不亲？”
　　“哪有你这样围观的。”
　　“你不想抱孙子？”
　　“屿乔不是说了过两年再说。”
　　“干柴烈火的，说不定一个情不自禁就怀上了。”陆妈还是期待了一下。
　　陆爸觉得这种可能性与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差不多。
　　陆妈看了一会，似乎找出问题所在，“怎么还有个电灯泡？”
　　电灯泡？陆爸探着身去看，“哪有？”
　　“蔓越脚边。”
　　太子？
　　“你不觉得蔓越抱太子的时间比抱儿子都多。”
　　“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卿卿我我。”
　　“有道理，明天咱俩去走亲戚。”陆妈思索着，“带着太子。”
　　大年初一，沈蔓越醒来陆屿乔已经不在身边，起床洗漱完，换了衣服，她拉开窗帘，外面一片亮白，竟然下了雪，陆屿乔拿着铁锹正在院子里忙忙碌碌。
　　“陆屿乔。”
　　陆屿乔喊着：“新年快乐。”
　　“新年同乐。”说完，沈蔓越朝楼下奔去。
　　沈蔓越以为陆屿乔只是在铲雪，来到他身边才发现他在堆雪人，身体已经有了雏形。
　　她蹲在雪人面前，拿起旁边的小铲子，把雪人的身体拍结实圆润。
　　“想吃什么我去煮？”
　　“饺子。”
　　“什么馅的？”
　　“有陆屿乔馅吗？”
　　陆屿乔反问：“陆屿乔是什么馅？”
　　“我很爱的。”沈蔓越又说，“雪不够了。”
　　陆屿乔铲了几锹雪过来，沈蔓越继续在雪人身上拍拍打打。
　　想起昨晚的事，陆屿乔拄着铁锹问，“第一次见面真的不是迎新？”
　　沈蔓越想着什么，片刻，她仰头望向陆屿乔，“高考前一个月，你代表学校去我们学校招生，你在隔壁班宣传演讲，我经过的时候恰好看见了。”
　　后来，沈蔓越查了那个学校，以她一直以来预估的分数是注定与它无缘的，幸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个月，她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最终好运也眷顾了她。
　　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没想到竟改变了余生。
　　回忆着，陆屿乔没有印象，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先付出的那个，原来所有一切的起点都始于她的追逐。
　　唯有郑重她，珍视她。
　　“谢谢你，蔓越。”
　　爱你，一生一回，年年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