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蔓越》塔黄

26、释嫌

　　说了许久，沈蔓越才发现那些不好的事她从未忘记，只是选择不再回忆，不再提起。
　　沈蔓越突然觉得过去没有那么不堪，说出来也没想象中的难。
　　陆屿乔的心一阵一阵刺疼，像针扎似的，泪水已经沾湿衣襟。
　　“何细像一道光，你是暖阳，都是很美好的。”
　　“大学时，我一直告诫自己和你保持距离，你的生活应该是明媚温暖，我不愿，也不舍将你拖进泥潭，和我在一起可能不会幸福，我缺乏信心，所以拒绝了你。”
　　“Y市重逢后，我也一直在纠结，在考虑是不是该勇敢一些，终于下定决心和你在一起，意外发生了。”
　　“后来，病情慢慢稳定，重返工作，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已经找不到你。”
　　“知道你出车祸的事与我有关，我又开始追悔自责，我不该允许自己靠近你的，我的任性终究还是牵连了你。”
　　“那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我自卑，懦弱，想当然，优柔寡断，若是一开始我勇敢一点，或是后来坚决与你划清界限，可能都不是今天这个结局。”
　　“也想过，再不打扰你，最后只知道我放不下，我去找你，想告诉你所有的事，让你决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之后的事，陆屿乔历历在目，他冷漠她，无视她，还恶语相向。
　　“陆屿乔，我一点都不好。”
　　“所以，该我问，你后悔了吗？”
　　半晌，陆屿乔才说话，声音中带着颤抖，“蔓越，对不起。”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对不起，他发誓也是最后一次，从此再不会让她伤心。
　　沈蔓越强作镇定，手已经不自觉握紧，即使早已预设了结果，希望落空，心还是一样的难过。
　　“没关系。”
　　“我可以抱抱你吗？”
　　“嗯。”也算是好聚好散。
　　陆屿乔坐到沈蔓越身边，将她牢牢揽在怀中。
　　“蔓越，过往不究，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陆屿乔声音有些哽咽。
　　沈蔓越眼角瞬间湿润，“好。”
　　靠在陆屿乔肩膀，沈蔓越语气柔柔的，“换我追你，你可以撒娇，可以无理取闹，可以让我追久一点。”
　　“可能有点难。”陆屿乔说，“应该会抵抗不了。”
　　沈蔓越听着像是情话，她意乱心慌，低低嗯了一声。
　　“我打算年底辞职，我们就不用两个城市跑了，当时重回公司，夏总帮了不少忙，现在走的话对她影响不好。”
　　“分公司已经在筹备阶段，我可以申请调过来。”公司领导本来就有意让他来，后来出了意外，领导也就没跟他提过了。
　　“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陆屿乔没有立即回答，过了片刻，他说，“你说过，没想留在Z市。”
　　沈蔓越心中一阵触动，“因为你，忍受不了，想想都不行，所以选择逃离。”
　　“你是我对Z市的向往。”
　　“听你的。”
　　话都说开了，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两人静静坐着，夜已经很深，虽是四月中，晚上还是凉，预报明天有雨，已经能感受到降温的气息。
　　“我们回屋吧。”
　　陆屿乔起身牵着她往屋里走。
　　沈蔓越问：“你想在这住吗？”
　　“想。”
　　“那我们后天回去。”
　　“好。”
　　早上，淅淅沥沥下着雨，临近中午雨势渐大，排椅已经搬到廊檐下，沈蔓越坐着，手撑在膝盖上抵着下巴。
　　陆屿乔站在门边盯了沈蔓越好一会，确认她在发呆，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沈蔓越坐直身子，“下小雨的时候，站在乌鹊桥上看风景是很有意境的，雨雾蒙蒙，现在就不行了，撑伞也容易溅湿，不过有另一番趣味。”
　　“喜欢下雨？”陆屿乔顺着沈蔓越目光看去，院墙的方向，是一片爬山虎。
　　“不喜欢，喜欢听雨声，是不是很矛盾？”
　　陆屿乔没有回答，沈蔓越正看着他，眼神清澈又深邃，他总是会被吸引。
　　“蔓越，我想吻你，可以吗？”
　　沈蔓越低垂了眼，“嗯。”
　　他靠近她，然后吻她，像第一次亲她那样，心砰砰乱跳，紧张到不行，不同的是沈蔓越也在回应。
　　轻柔缱绻悠长，与声势浩大的落雨声截然相反，分开后依然让人回味。
　　只是略有尴尬，两人视线相撞，避开，又碰在一起，躲闪，显然都没习惯这种情况该如何相处。
　　沈蔓越脸烫的厉害，她松开抓着陆屿乔臂膀的手，慢慢坐好，视线重新落在雨幕中院墙的爬山虎上，叶子被大雨冲刷后更加青翠。
　　陆屿乔也有些不自在，偷偷看着沈蔓越，很快他就发现沈蔓越脸颊渐渐绯红，如朝阳初升。
　　他忍不住逗她，“蔓越，你脸红了。”
　　沈蔓越将脸侧过一点，不想陆屿乔看，然后脸颊就被亲了一下，沈蔓越看去，陆屿乔正眉眼弯弯看着她。
　　她心动不止，“...幼稚。”
　　这一刻，陆屿乔看到沈蔓越在他面前展露的天真，他心潮澎湃亦冷静自持，握着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他笑着说，“我很荣幸，也很高兴。”
　　沈蔓越已看向院中，她也握着他，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雨依然下着，屋檐落下的水，滴在石板上溅起水花，陆屿乔从来没觉得雨声如此好听。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蔓越吗？”
　　“我以为是蔓越莓的蔓越。”
　　“院墙外有几棵野生的爬山虎，冬天枯死，春天发芽，夏天开花，秋天结果，周而复始。”沈蔓越说，“夏天最盛时，许多藤会蔓延爬过重重障碍越到院内，妈妈很喜欢。”
　　“好听，寓意也好，我就比较简单了，我妈姓乔，我爸想做她的靠山。”
　　“也是很好的。”见陆屿乔第一面时，沈蔓越就在想他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陆屿乔稍用力捏了捏沈蔓越的手，“我也想做你的山。”
　　沈蔓越靠着他，“好。”
　　处理好徐家茹迁坟的前期准备工作，沈蔓越带着陆屿乔来到母亲的坟前祭拜，不久后荒山的坟都会被统一迁到规定的墓地。
　　沈蔓越从祭品果篮里拿出擦布，陆屿乔说：“我来。”
　　他擦的仔细认真。
　　沈蔓越摆着水果鲜花，不知不觉就陷入回忆中。
　　上一次还是跟何细一起来的，已然物是人非。
　　“屿乔。”
　　“嗯。”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陆屿乔承诺：“会的。”
　　回Y市之前，沈蔓越计划搞一次大扫除，屋里有些角落结了蛛网，交给了有身高优势的陆屿乔，沈蔓越负责院子，除完草，正扫着院子，隐约听见放在屋里的手机在响。
　　没等沈蔓越回屋，陆屿乔拿了手机出来给她，他回到廊檐，用扫帚扫着上面的尘吊。
　　沈蔓越一看是许重，不免有些顾虑，接了电话，许重问要不要一起回Y市，沈蔓越沉默了片刻，“我问问屿乔。”
　　“许重问一起走吗？”
　　“好。”
　　跟许重约定了时间，挂了电话，沈蔓越犹豫着还是解释了，“我和他只会是朋友。”
　　“你看出我吃醋了？”
　　沈蔓越不解，“吃醋？”
　　“没有，没有。”陆屿乔忙否认，其实，他还有点羡慕，嫉妒。
　　沈蔓越：“......”
　　上车时，陆屿乔说了谢谢，许重微笑点了头。
　　陆屿乔和沈蔓越坐在后座，偶尔聊着天，沈蔓越问，“你相亲怎么样？”
　　许重说：“挺好的，双方印象都不错，她在县里中学当老师，教学成绩优异，过几年还可能会调到市里。”
　　沈蔓越：“还挺好的。”
　　一路再没怎么说话。
　　进了Y市，经过一家蛋糕店，沈蔓越让许重停车，她下去买些甜点。
　　陆屿乔看着沈蔓越的身影，转回头，发现许重也望着蛋糕店的方向。
　　“你放心，我有分寸。”许重说，他一直都很有分寸，或许就是因为太有分寸了。
　　连索取的拥抱他都找了合理的借口，他说，“明天我就要去相亲了，对方条件很好，有点缺乏信心，作为朋友，能不能给个拥抱鼓励一下。”
　　沈蔓越说好，然后和他客气友好的抱了下。
　　“蔓越都跟我说了，谢谢你一直照顾她。”陆屿乔诚心诚意。
　　在沈蔓越说完那些往事之后，陆屿乔就已经不介意许重的存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那些不被人接受的日子，还有许重善待她，温暖她，陪伴她，让她不那么孤单落寞，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陆屿乔都感激他。
　　“不用谢我，若是她选择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可是她没有，我的心意就是多余，只会让她困扰，而我只希望她好。”
　　一阵沉默，许重说，“有一个事，我想，现在跟你说也是一样。”
　　陆屿乔：“什么事？”
　　“之前蔓越问我11月20号发生了什么，当时我没想起来，也是后来才回忆到的，因为跟沈士杰有关，我一直没跟她说。”
　　“那天晚上，沈士杰来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来时，医生护士都在往病房跑，沈士杰从病房出来，手机被沈蔓越摔到门口，她已经情绪失控，之后好转的病情也随之恶化。”
　　“有必要告诉她的话，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说。”
　　“知道了。”陆屿乔想不用说了。
　　直到沈蔓越从蛋糕店出来，许重才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