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蔓越》塔黄

20、领证

　　她会来吗？已经七点五十五了，只差五分钟。
　　等在新海区民政局门口的陆屿乔，百般纠结，说他不希望沈蔓越来，又总是不自觉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五分钟的每一秒，都过得很煎熬，八点，沈蔓越没有出现，谈不上失望，或许是他早有心理准备。
　　八点五分，十分，早就该结束了。
　　陆屿乔走到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很快车子开过来，他上了车。
　　沈蔓越跑到民政局门口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没等她缓一会，就看见陆屿乔上了车，车子已经启动。
　　“陆屿乔...”声音如蚊蝇，沈蔓越弯腰喘着气，已经没有力气喊了。
　　早上沈蔓越提前出门，没想到在修路，车辆绕行，正是上班时间，又逢周一，堵了一路，距离一站的时候，前方还是红灯一片，沈蔓越下车跑了过来。
　　民政局门口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前方还是十字路口，人多车多，陆屿乔坐的车开的不是很快。
　　歇了片刻的沈蔓越，又跑着追车。
　　眼看车子开始加速，沈蔓越焦急万分，她只是跑着，向前，头有些晕，视线也开始模糊。
　　“那人是在追车？”司机自言自语。
　　陆屿乔回头便看到十米开外追着的沈蔓越，下一刻，沈蔓越朝地上扑去，他立刻喊道，“停车。”
　　一瘸一拐的陆屿乔跑起来像个滑稽的小丑，没有半点风度，他也全然顾不上。
　　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沈蔓越意识到自己摔倒了，她想爬起来，手脚不受使唤，整个身体沉重，麻木。
　　沈蔓越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讨论着，猜测着，却没人去扶她，直到陆屿乔挤过人群，将沈蔓越扶起抱在怀里。
　　他一声声急切地喊着，“蔓越，蔓越。”
　　恍惚间看到陆屿乔，沈蔓越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怕他会凭空消失，意识渐渐清醒，周围人声杂乱。
　　沈蔓越见真的是陆屿乔，她弱弱地说，“我不想迟到的。”
　　“...我知道。”
　　有人问要不要叫救护车，沈蔓越忙说：“我没事。”
　　上班时间，围观的人很快散去。
　　扶着沈蔓越站好后，陆屿乔松开了手，想去路边拦车，又被沈蔓越抓住袖子。
　　“去医院。”
　　沈蔓越才微微安心，“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
　　或许也有没休息好的原因，昨天她为了拿户口本，往返两市，奔波半夜。
　　“我去买饭。”
　　沈蔓越没放手，“民政局已经开门了。”
　　“...不着急。”
　　“我急。”沈蔓越说，“我不想等了。”
　　转身，陆屿乔朝民政局走去，沈蔓越忙跟上，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走起路来才发现她摔的不轻，先着地的半边身子从胳膊到腿，骨头都是痛的。
　　沈蔓越还拽着陆屿乔，脚步一慢，陆屿乔被她扯着，他低头看了一眼，停了下来，陆屿乔另只手刚刚抬起，沈蔓越察觉了，她赶紧松了手。
　　“...有灰。”陆屿乔别过眼，走的缓慢。
　　沈蔓越看了下自己，不光袖子，大衣，裤子，包包上也都是灰，拍了好一会。
　　然后，民政局门口出现两个人，男的身材修长，面容俊朗，可惜是个瘸子，女的秀美文静，走路也不利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民政局。
　　大厅里已经排了不少人，大多手牵手并肩站着，脸上都挂着笑。
　　沈蔓越跟在陆屿乔身后，目光落在陆屿乔的脚后跟上，他挪动一步，她也跟着挪动一步，时而抬头看看前面，离登记处越来越近，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容貌出众，又有些特殊，陆屿乔和沈蔓越吸引了不少目光，陆屿乔没在意，沈蔓越则是没关注。
　　沈蔓越又跟着陆屿乔挪动一步，一颗糖递到面前，沈蔓越接了抬头看时，陆屿乔已经转过身。
　　环顾四周，在陆屿乔前方侧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盘糖。
　　手里的糖包装纸已经撕开了缝，沈蔓越轻轻一扯就打开了，糖入口即化。
　　经过桌子时，沈蔓越也拿了一颗，伸手想扯前面的陆屿乔，手快碰到他衣服的时候停下了，沈蔓越一步上前站到陆屿乔身边，递上掌心的糖，陆屿乔怔一下，随即拿走握在手中，过了片刻，放进了口袋。
　　他是心有不安的，隐隐担忧要是她反悔了呢？余光瞄着身边的沈蔓越，她微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被陆屿乔手指触碰的掌心，一阵酥痒，沈蔓越却没那么紧张了。
　　大概是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沈蔓越又脸色苍白，工作人员一边审看资料，一边问：“是自愿的吗？”
　　“自愿的。”沈蔓越回答迅速。
　　陆屿乔面上无波，心里舒了一口气。
　　“没有照片？去摄影区拍照。”
　　拍照前，摄影师打量着沈蔓越，“要不要整理一下？”随即他又扫了眼陆屿乔。
　　沈蔓越从包里翻出小镜一看，瞬间明白为什么摄影师看她的表情那么奇怪，苍白的脸一点气色也没有，头发也乱乱的，出门前她装扮过，一路跑又晕倒，此刻已是妆容全无。
　　沈蔓越下意识看向陆屿乔，四目相对，她忙侧过身，“你怎么不提醒我？”
　　“......”被埋怨的陆屿乔一时无话，他只为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忧，别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找出包里仅有的粉和口红，沈蔓越折腾了几分钟，气色才好了许多。
　　拍照时，摄影师一个劲的喊，“近点，近点，靠近点，你俩离的太远了，微笑，自然。”
　　末了来了句：“是自愿的吧？”
　　尴尬至极。
　　从民政局出来，沈蔓越懵了，接下来该干什么？领证多少有些冲动，冷静下来一想，两人没谈过恋爱，正儿八经的手都没牵过，不免心中忐忑该如何相处？
　　沈蔓越跟着陆屿乔进了餐馆。
　　“想吃什么？”
　　看了下墙上的菜单，沈蔓越说：“素面。”
　　“别的？”
　　“够吃。”
　　陆屿乔要了碗面，沈蔓越问：“你不吃？”
　　“不饿。”
　　沈蔓越低头吃着面，一把钥匙放在手边，她看向陆屿乔。
　　陆屿乔眼神闪躲了下，“一会我要去公司，你自己回去。”
　　“哦...”片刻，沈蔓越说，“我只请了一天假，晚上八点的车，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我等你。”沈蔓越低头继续吃面，“到七点。”
　　从出租车上下来，沈蔓越先去了为家旅馆，旅馆里到处都是大火肆虐后的痕迹，墙烧的焦黑，混着水的灰烬踩的到处都是，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旅馆老板说目前还在查起火原因，赔偿的事之后才能处理。
　　从为家旅馆出来，沈蔓越又去昨晚住的地方拿随身物品，退了房。
　　关上门，沈蔓越在鞋柜里找了双拖鞋，刚换好，一个黑影从眼角余光里划过，沈蔓越看去，太子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上，偏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她。
　　沈蔓越小心朝太子走了一步，两步，太子只是歪了歪头，摇了摇尾巴，她慢慢蹲了下去，伸出掌心，“你好，太子，我是...新的家庭成员。”
　　太子看看沈蔓越，又看看她的手，然后伸出了爪子。
　　没到下班时间，陆屿乔提前走了，到家刚好六点，开门屋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在，换鞋时看到沈蔓越放在鞋柜里的鞋，陆屿乔才确定她在家。
　　主卧没有，客房也没有，经过书房，陆屿乔看到睡在沙发上的沈蔓越，乌黑的长发有几缕垂下沙发，
　　夕阳透过窗斜斜照在她的身上，陆屿乔在门边站了一会，回客厅，点了外卖。
　　时钟指向六点半，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陆屿乔来到门口，沈蔓越翻了身依然睡着，不想打扰也只能叫醒她。
　　走进才看见，太子卧在里侧依着沈蔓越胳膊睡着，听见动静它抬头看着陆屿乔，眼神还颇有些不满，垂头又伏在沈蔓越手边。
　　太子性子傲，少见的温顺，陆屿乔无奈，“看来你也喜欢她。”
　　陆屿乔俯身叫着蔓越，语气中带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回来了。”沈蔓越还迷糊着。
　　“出来吃饭。”淡淡的，没有情绪，说完陆屿乔先走出去。
　　沈蔓越拿起手机一看立时清醒，显然她睡过头了。
　　客厅餐桌，两人对坐，沉默吃着饭。
　　吃完，沈蔓越清理餐盘。
　　“放着，我回来收拾。”
　　沈蔓越看了时钟没反对，“你不用送我。”
　　打车半小时左右就到了，没必要让他跑个来回。
　　陆屿乔已经去拿沙发上的外衣，沈蔓越忙回到书房穿衣服拿东西，除了包就一个手提袋。
　　沈蔓越回到客厅，陆屿乔已经换好鞋等在门边，她加快脚步，然后大了好几号的拖鞋被她甩飞了出去。
　　沈蔓越：“......”
　　陆屿乔愣了几秒，走过去，拿了鞋放在沈蔓越脚边。
　　“谢谢。”
　　出门，沈蔓越换鞋，太子在她身边转了好几圈，她摸摸它的头，“太子，周末见。”
　　太子喵喵叫了好几声。
　　沈蔓越又摸摸它，就当它是答应了。
　　站在门外的陆屿乔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温馨，又像是期许。
　　到站，沈蔓越说：“我周末过来。”
　　“...嗯。”
　　沈蔓越进站后，回头看，陆屿乔还站在原地，她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回去，不过，陆屿乔好像不理会她。
　　直到看不见沈蔓越，陆屿乔才往回走，想到什么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把沈蔓越的号码拉出黑名单，又同意了微信好友，揣着手机放回口袋，手在口袋摸到一个东西，拿出一看是沈蔓越给他的那颗糖，喜糖应该是要吃的吧。
　　到家已经是十点多，沈蔓越给陆屿乔打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没有声音传来。
　　沈蔓越看了下手机，确实接通了，“我到家了。”
　　“...早点休息。”
　　“你也是。”沈蔓越说，“那我挂了。”
　　“嗯。”
　　手里的结婚证被陆屿乔打开合上，又打开，照片中，两人都有些拘谨，看不出新婚的美好与甜蜜。
　　法律上他们已经是夫妻，只是跳过正常步骤的关系转变，缺乏了水到渠成的自然，让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继而尴尬相处。
　　沈蔓越的话戳了陆屿乔的痛处，无论她是同情还是喜欢，终究是他自私了。
　　陆屿乔能感受到沈蔓越对他的小心和依顺，若是某天她倦了，厌了呢？
　　将结婚证收在床柜的抽屉里，陆屿乔关灯躺下，努力把那些不安抛之脑后。
　　临睡前，沈蔓越看了看结婚证，虽然但是...陆学长，还是很帅。
　　沈蔓越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陆屿乔发晚安信息，微信已经重新加上，打了两个字晚安，沈蔓越按了发送，十分钟过去没有回信，也在她意料之中。
　　突然意识到，从前的许多时日，陆屿乔也像这样等待她的回复，不禁心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