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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潮 ...

  •   许浅高烧到后半夜退才退下去,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卧室没有开灯,微开的门缝直到外面客厅,那里倒是灯火通明。

      许浅不记得自己开过客厅的灯。

      嘎吱。

      房间老木门被推开,一个颀长的黑影站在门口。逆着光许浅根本看不清对方五官,只依稀看出对方头发微长且碎,整个身体轮廓陌生又熟悉。

      “傅堇年。”许浅喊道。

      黑影走过来坐在许浅身边,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烧退了,他的手探进被子摸了摸她的肚子,身子也没那么滚烫。傅堇年问:“想吃点什么。”

      许浅重重吐吸:“我手背上绑的什么?”

      “扎的针。”傅堇年说。

      许浅皱眉:“难怪梦里有蜈蚣咬我。你背我去的医院?”

      “没有。”他说,“把医生请来家里。”

      许浅的屋子太久没人住过,霉味极重,原本傅堇年打算把她搬去城西别墅,但许浅说什么都不去,稀里糊涂说死也要死在这里。

      傅堇年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很尊重她的意愿,她不想去,只好陪她在老楼受罪。傅堇年用手背贴贴她的脸,“还难受?”

      许浅闭上眼睛摇摇头,“不了。你不是在补课?怎么过来了。”

      “嗯。”傅堇年盖好她被子,“你睡觉,天亮再说。”看着许浅闭上眼睛他站起身重新出去了。

      从始至终许浅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记得他泛凉的指节在自己身上试体温,手掌好像比从前大了些,覆盖的面积也大了些。

      *

      许浅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傅堇年已经走了。他给许浅留了语音说培训班催得紧,要回去补考,等过了腊月十七他就放假了。药在客厅,一日三次。

      许浅搭件披肩坐在客厅的小木桌的躺椅里发呆,水杯口冒着腾腾热气,许浅望着昏沉的阳台,天色灰青,轰隆隆一道雷鸣闪电,湿冷的雨风穿堂而过,倾盆大雨泼下来。

      许浅打开电视机,还是万年不变的法治频道,节奏诡异的背景音乐,湿冷的风,许浅叹口气,她有点想许文军。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三天两夜不着家,空落落的老旧房子除了小许浅没有第二个生命,原本还养过一只猫,后来它丢了许浅就再也不想养。时间的老齿轮这么一圈一圈嘎吱转动,就像她贫瘠干枯的灵魂。

      直到傅堇年被许文军带回来,许浅漫长孤独的童年才有了新的玩伴。

      许浅想到这里居然鬼使神差给许文军打电话,谁知道对面响了六十秒也没接,许浅有点生气直接发短信。

      [要是不接,以后永远都别接]

      没过一分钟许文军立刻回过来,“怎么了小浅,心里不高兴?爸爸在外边挣钱呢,不想买漂亮衣裳啦?”

      许浅淡淡问:“回来过年吗。”

      “啧,就这事儿,回啊,肯定回,到时候去你傅爸哪儿吃团圆饭,前几天他请过我。说还让她媳妇儿去接你呢。你收拾收拾住过去,啊。”许文军忙,匆匆说了两句,“先挂了。有事儿跟爸说。”

      许浅明明心里很难过,但哭不出来。

      嘎吱。

      玄关的门有开锁的动静。

      许浅下意识幻想是不是许文军在跟她开玩笑,电话里说不回来其实人已经到门口了?许浅一下子站起来可能起太猛险些趔趄倒回去。

      门被拉开,一个单薄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傅堇年把伞放在门口沥水,将滚热的饭菜放在小木桌上。许浅的视线锁定他的双眸一路到自己眼前,“你怎么又回来了。”

      傅堇年:“请了假。”

      “不是说补课?”许浅想他既然补课那应该是按分钟算钱,是很贵吧,这样浪费真的好吗。

      傅堇年:“先吃饭。”

      许浅这才惊奇发现傅堇年长高了好多,才半年不见他竟然比自己高出一截。许浅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十六岁一米六五以后应该不会再长多少。可是傅堇年上个月才满十四,现在目测有一米七五六。他本来就比同年级人要小。而且男孩子到了高中还要速生一次。那他以后要长多高啊。

      傅堇年弯腰放食盒,许浅发现他头发长了稍稍遮眼睛,同时喉结也变得很明显了。这个季节他还在穿黑色冲锋衣,衬显脖颈更加嶙峋。他用脚勾过凳子,坐在从前那个小木扎上,两条大长腿排开曲起,手肘搁在膝盖上,倾覆着身体大口吃饭。

      许浅生着病食不知髓,没吃两口索性问他,“你冷不冷。”

      傅堇年边摇头头边继续吞饭。

      许浅又问:“今晚你回去吗。”

      傅堇年抬眸看向她,许浅倒吸一口凉气,傅堇年的五官也有点长开了,竟然有些惊艳,青涩稚嫩间透着一股阴厉的难缠姿色。“我睡哪儿。”他问。

      许浅没想他真想留下,就指指藤椅,“这。”

      傅堇年往前倾斜身体,把骨头吐在饭盒盖子上,若无其事又十分正经说,“我跟你睡啊。”

      许浅手肘撑着脸,“你又来了。一年大两年小的人这话你还挂嘴边。”

      傅堇年从小到大都是扇尾眼,凝视人的时候特别专注深情又带不善意味,许浅抿抿没有血色的唇:“有事?”

      傅堇年:“有人追你吗?”

      许浅搅着饭盒里的米饭,把没碰过的一半拨给傅堇年:“我长得丑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不是真的特别难看,但许浅不算惊艳那一挂的大美女。她跟亲妈赵婉柯的颜值比起来,自我感觉连小巫都算不上。从前许浅以为初中没人追自己是因为谁挡了她桃花运,后来才知道自己除了个子纤细身材好,脸和五官实在算不上好。

      所以她一直都对自己这张脸没信心。

      傅堇年却说:“你不知道你变了很多吗。”

      许浅如实道:“不知道。”她不爱照镜子,也不常自拍。这张脸看来看去不都一样?加上入学二中这半年碰到的全是糟糕事,学习都追不过来,她哪儿有心情关心自己长相。

      傅堇年将筷子卡在拇指和四指缝隙间,用大拇指和食指卡住许浅的下巴,掰过去慢慢打量,眼波流转,眼神露骨,“姐姐现在真的很漂亮呢。”

      许浅微微蹙眉:“痛。”

      傅堇年松开手,许浅还在愁眉不住往下蜷缩身体,“痛。”

      “我松手了。”傅堇年放下筷子。

      许浅痛得直吸气,躬身捂住肚子缓解腹部的绞痛感,感觉腹腔里的子宫直往下坠,又涨又绞缩又坠又痛,瞬间脸都疼得煞白。

      傅堇年把人抱起来,许浅手攒成拳抵在他肩:“别动我。我弯腰好一点。”

      傅堇年看过她坐的凳子,皱眉问:“你来初潮了。”

      “啊?”许浅五官拧起,头往一边歪,“可能是吧。昨晚就有点痛不过……啊啊啊好痛啊。”

      没想到感冒发烧把第一次例假搞来了,好难受啊。

      傅堇年左右看看:“有棉条吗。”

      “在行李箱里。大半年前就预备下没想到现在才用上。”许浅痛得直喘气,“傅堇年我好痛啊。我会不会被痛死。”

      “不会死人。”傅堇年去她卧室找行李箱翻出卫生棉,拿出来递给她,“垫上。”

      许浅本来就贫血,没走两步眼发黑,脚下玄虚,傅堇年干脆把她抱到卫生间,拿了换洗衣物,又出门去给她买药和暖宝宝,回来前面肚子贴一个,后背尾椎骨附近贴一个。

      吃完药疼痛得到有效缓解,许浅脸色终于好一点,她坐在床上盖着厚被子喝着热姜茶。傅堇年晾完衣服进来,抽几张纸巾擦擦手上的水,“我今晚要回去。”

      “嗯。”许浅脑子空空的。

      傅堇年低眸收拾东西:“这里太潮不适合养病,你去城西吗。”

      许浅抬眸病兮兮问:“你家别墅?”

      傅堇年点头。

      “还是不要去了。”许浅说。

      傅堇年抓过自己的黑色书包轻声说,“走了。”

      许浅目送傅堇年出去,过了一会儿听见玄关关门的声音,她独自看了会儿手机迷迷沉沉睡过去。如此痛苦过了几天等到例假结束她感冒才全好了。

      *

      且说关于她生病期间第一次来例假这个事,许文军还是过完年才知道。虽然他这个爹不靠谱,但仍旧最在乎许浅的身体状况,也深知自己把这孩子养得营养不良,现在还真后怕许浅哪儿出点毛病。

      毕竟独苗啊!许浅要真有事许文军也不用活了。是以许文军非要带许浅去医院做个CT,许浅没办法就告诉他自己腊月初来过了。

      许文军这才卸下一口气,他打量着许浅,“都说来得晚长得高,我儿确实又高了点儿哈。”他翻箱倒柜找出卷尺把许浅从头到尾量一遍,好家伙,一米六八。

      行,我姑娘这个头漂亮。

      于是乎,大年三十许文军和傅承责喝高以后再次抱头痛哭那晚,许文军直接脚踩坐凳,以手为押,赌咒发誓金盆洗手再也不上牌桌啦。

      如有再赌自剁一掌。许文军碎碗为证,信心百倍,皆大欢喜!

      正月十七许浅开学,许文军打算过了正月跟着傅承责去深圳做生意。许浅越来越大了,以后念大学书,嫁人,总是要给她准备份厚厚财钱和嫁妆。

      *

      转眼立春刚过,傅堇年中考前的第一次模拟分数刷新出新高度。

      城南二中和衡立直招的意向约同时递到傅堇年手里。

      傅堇年自己想去二中,去哪儿读个尖子班问题是不大的;但傅承责希望他去衡立,这所高校是本省最好的贵族学校(严格军事化管理),虽然在隔壁衡泉市,不过高中学业最要紧旁的都不重要。

      傅堇年在签约这件事和傅承责发生很大分歧,两父子十四年来第一次红脸,最后矛盾恶化到不可调和,傅堇年一步不让。傅承责连夜从深圳飞回晋市,摁着傅堇年签衡立。

      “我不去,你能怎么办?”傅堇年把签字笔摔了个四分五裂,笔尖弹起来栽进地板。

      傅承责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不要以为你老子什么都不懂。我看不出来?你不就因为小浅在城南二中才奔了命想去?傅堇年我劝你收敛你那龌龊心思,你敢动她试试,你许爹腿不给你打断!”

      傅堇年冷笑:“好啊。”转身抄兜径直走了。

      傅承责气得高血压飙升,摔开烟缸破口大骂,“傅堇年你他妈给老子回来!回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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