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迷人怎么办》万里寻山

11、chapter 11

　　白水出声打断他们，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了点冷寂的春寒。

　　他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换上拖鞋，周子知的目光紧紧跟着，舍不得离开，看着白水从玄关处拿起他的文件袋，然后进了书房，没多久白水也将顾云生叫进书房。

　　他们偶尔某句话声音很大，周子知百无聊奈的拿着密码本捣鼓，大多时候他都和白水两人各居书房一角，他看书白水工作，白水工作他捣鼓密码，书房立柜左下方第一个抽屉里的密码他可以随意翻看，那都是些挺复杂的密码。

　　后来白水承认，说他的确是吵到他了，所以才把这些密码给周子知打发时间，只有在钻研密码和做题的时候，他才是安静的。

　　两人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顾云生的脸上有不明显但还是能捕捉到的怒气，而白水一脸风轻云淡，当周子知看过去时，顾云生笑眯眯的向他打唇语：“小美人。”

　　周子知忍不住送他一个白眼。

　　都说大部分时候是用来看书做题，那么剩下的便是不分地方不分时间的做ai，从客厅到厨房，乃至餐桌，通通试了个遍，解锁了多少种zishi，白水会在事后替他清理干净，终于没能让他在做到一半的途中晕过去了。

　　周子知看着窗外的叶子越来越绿，心中隐隐有些发慌，他不知道白水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现在已经四月份了，他必须出去把消息告诉给董思睿，然后再由董思睿传达给白水。

　　白水总是在他看向玻璃窗发呆时将他的脑袋扳过来，轻柔的吻着，就像是八九月的秋风。

　　周子知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不能害了董思睿，可他不知道白水会不会出现在延海，他寄希望于董思睿已经破解了暗文，并且把信息及时传达上去。

　　白水托着他的下巴，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块，白水说：“我爱你。”

　　周子知没出息的硬了。

　　事后周子知埋怨他：“宝贝儿，你总是勾引我！”

　　白水弯起浅琉璃色的眼睛。

　　次日清晨，白水难得的穿了一身军装，他穿军装的时候是最性感的，暗蓝色的布料，贴着腿的长裤束缚在黑色军靴里，将周子知迷的神魂颠倒。

　　白水从衣柜里挑出一套暗蓝色衣服，和他军装的颜色很相似，他拿过衣服在周子知身上比划，赞许的点点头，替周子知换上，并且替他打好领带，弯着眼睛道：“和我去一个地方。”

　　依然是副官兼司机的张予阳先生开车，他将门打开，一成不变的冷面孔上下打量周子知，等到白水上了车再将门轻轻合上。

　　坐到车上的时候，周子知问白水：“我们要去哪儿。”

　　白水正思考该不该提前告诉他，所以保持沉默。

　　周子知轻声道：“是不是我们以后就再也没关系了？”

　　“你想离开我？”白水倏然盯着他，浅琉璃色的眼睛有些冷。

　　周子知叹息，他轻轻说，“谢谢你还愿意留给我两个月的记忆，不是我想，而是你想我离开你。”

　　白水骤然抱住他：“我说过我后悔了。”

　　汽车在海宁的街头转来转去，街上笼罩着一股浓重的灰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周子知看见不远处穿灰布制服手上套了橙色袖箍的几个人正在街上巡视，态度极为嚣张跋扈。

　　那是反政府军，白水和周子知说。

　　短短两个月，海宁的变化如此之大，战争很快就来临了。

　　白水将下巴抵在周子知肩上，他坚定的说：“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但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周子知没能看到，如果他看到的话，一定不会选择离开他，而是坚定不移的陪着白水。

　　车子在一处诺大的公馆停住，公馆位于海宁市315主干线第一百零七号，白水在车上告诉他，这里是罗塞尔公馆，他们的情报部门，也是白水主要负责的地方。

　　这是一处乍一看很普通的地方，就像是大型的住房建筑，铜板牌上只写着107，没有任何标识。

　　白水领着他熟门熟路的走进去，里面走动的都是军装，他们称白水为杰斯长官，白水弯着眼睛：“教授只是我的另一层身份。”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周子知十分好奇，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爱了两年的人的名字叫什么。

　　“杰斯·科恩。”

　　周子知嘲道：“倒是个真的王子殿下。”

　　白水依然弯着眼睛，敲开办公室的门。

　　那是周子知头一次见到唯蒙少将，他看上去不像一个军人，周子知认为军人就应该是那种虎着脸的，但他一想到白水，就觉得或许其实……也……挺正常的。

　　唯蒙少将是公馆的话事人之一，罗塞尔公馆主要权利集中在他和白水的手上。

　　白水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说他会回来接他，周子知点点头，放松下来。

　　唯蒙少将先是夸奖他的数学才华，说四色猜想以及用数学公式解密的思想非常好，周子知知道他下面还有话，他耐心的等着唯蒙少将说下去。

　　“你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前辈。”唯蒙喝了口茶，并且让他也别太拘谨，他笑了笑：“你愿意像你的父亲那样，加入我们，为国家效劳吗？用你的知识，你的才华……”

　　“守卫我们的国家。”

　　不可否认，唯蒙少将的话很有煽动力，周子知点头：“我愿意。”

　　我愿意，守卫着你热爱的这个国家。

　　唯蒙少将伸出手：“很好，从今以后我们便是同事了，罗塞尔欢迎你的到来。”

　　之后是一系列的调查，白水接他回去的时候周子知靠着挂着107铜牌的门发呆，唯蒙说，他最快下周就可以到罗塞尔上班。

　　白水笑了笑：“恭喜。”

　　周子知总觉得白水这句话里没多大诚意，但白水当时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很正常，和寻常没什么区别。

　　一周过的很快，他还是没能把消息传给董思睿，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将明文简单加密，悄悄的把信寄给七号楼白水的办公室。

　　周子知终于进入罗塞尔公馆，他在那儿拥有了他人生第一份工作，光荣而伟大的工作，成为数学研究分析小组的一员，搬到了独立的小组办公室。

　　数学组的办公室大多是两人一间，因为往往越是看上去学术高深的人总会有一些怪癖好，比如周子知，喜欢草稿纸随地扔。

　　周子知在办公室见到了他的新同事，并且很吃惊。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问。

　　新同事是江洲，数学狂魔江洲，周子知有种见到熟人的欣喜，江洲狂热的看着他。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研究世上最难的题，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他的眼睛在放光，“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多么美妙，这简直就是伊甸园。”

　　周子知无可厚非，这里确实让他们这些天才着迷，但更让周子知着迷的，并非这里难上天的数学研究和密码，而是白水，那个做什么都很理智到近乎克制的白水。

　　他们在讨论苹果往上抛的数学问题时，办公室里来了位同事，戴着厚眼睛，大肚子的同事，他拿着一张表格正愁着找不到人，听到这个办公室有人说话，看了一眼是数学组没错，于是就推门进来了。

　　“嘿伙计。”胖同事笑呵呵很自来熟：“你们帮我看看哪儿出了漏洞。”

　　他皱着眉头：“我核算了好几遍都对不上，总是差了0.0000000013。”

　　这是一张雷弹综合数据分析表，为了试弹人员的安全，数据必需精准到把误差控制在小数点后十个零。

　　周子知凝眉，这确实是一张很完美的表格了。

　　江洲伸手抽了过去，数学狂魔眉头一挑，指着某一处道：“雷弹点燃的那一瞬间，管内会产生极大的气压，你的数据表确实很完美，但你没考虑到这一点。”

　　呆在一个全是各界优秀人士的工作环境里，办公室每天的闲聊都是可以记录进教科书的那种，数学家也会涉足其他领域，比如周子知除了每天研究数学，他还研究密码破译。

　　像江洲，他对砸到牛顿的苹果很感兴趣，并且信誓旦旦：“要是我先牛顿出生，那么被苹果砸到的一定是我。”

　　谈到牛顿，江洲就忍不住说起牛顿莱布尼滋公式，他不禁赞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公式，就像一道优美的休止符。”

　　周子知笑他：“你应该出生在1647年。”

　　江洲也非常认同。

　　周子知再次打趣：“那你应该出生在英国。”

　　这个年头谈国籍问题十分敏感，就像谈论政治话题是一样的，两人迅速终止这个话题。

　　数学研究组的组长为了表示对新同事的热烈欢迎，将大家招到组里的大办公室来了个会，大致介绍了一下成员，对了，那个胖同事是爱尔兰知名数学家，华夏籍，中文名温国华。

　　周子知还为之吐槽：“中间改成个哥字。”

　　江洲显然不能体会到冷笑话的精髓，他只沉迷各种数学研究物理研究题里。

　　组长热情欢迎的方式不同于常人，他将堆积在自己办公室好几个月的文件分发给两位新同事，表示任重而道远，天将降大任于新人也。

　　周子知苦笑的将半个胳膊高的文件抱进办公室里，在办公室竟然看见了一身军装的白水，他笑了笑：“宝贝，你是要约我吗？”

　　接着他下巴指指自己手上的小山丘，无奈道：“可是我没有时间诶。”

　　好在江洲不在，不然怕是得惊掉下巴，公然调戏长官，十个狗胆也不够吓得。

　　白水闻言眉毛一挑，周子知连忙解释：“不，小的非常有空。”

　　他就这么一个屈服美色的怂货，周子知将文件扔在桌上，手抬着白水的下巴，色眯眯道：“宝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不早朝了。”

　　白水弯着眼睛看他，门外响起脚步声，周子知赶紧站好，拍拍江洲的肩膀：“兄弟，哥们约会去了，你好好干。”

　　那位走到门边的兄弟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然，遂点头。

　　他一点也不担心江洲会发火，因为江洲开心都还来不及，那一堆堆的公式就是他的老婆啊。

　　周子知欢快的迈着步子，他忍不住想旋转跳跃来个后空翻，他笑着和白水说：“这里真好。”

　　白水盯着他看了良久，没有说话。

　　我担心你会失望，如果让你知道真相的话。

　　但是哪怕是失望，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

　　周子知只在数学研究组呆了两个月，就被调到密码破译组去了，江洲为此不舍，因为他的长期饭票走了。

　　破译组不同于数据组，他们的办公室有的是单人的，有的是好几个人一块，而周子知就被分配到一个组合办公室里。

　　靠着窗台位置的男人友好地和他打招呼：“Dt，Aqtmcp。”

　　周子知抬头：“将字母表改变排序位置，并且往前移位3个字母，嗨，朋友。”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出它的规律的？”男人有些惊讶。

　　周子知耸耸肩：“猜的。”

　　解密有时候就是一种博弈，设密者与解密者无声的对抗，解密者可以去猜设密者加密的思路，他的思考方式，就像是赌博一样，越是了解对方，胜算越大。

　　男子夸张的张开嘴巴，朝他竖起大拇指。

　　想象力对于解密来说也很重要，因为有可能设密者会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小屁孩也说不定。

　　周子知笑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旁边的那个位置空着，但桌上还摆着墨水和纸张，显然是有人。

　　他为了表示对同事的友好关心，于是问：“这位同事是？”

　　靠窗的男人说：“他今天请假了。”

　　周子知哦了声，准备迎接新岗位新工作。

　　混合办公室的牌号是破译组009号室，每个工作室接触的密码级别不同，破译组总共有十个工作室，除去这条长廊上的一到九号工作室，还有一个专案组，那是专门用来破译白水说的那个截获的很重要的密码。

　　再见到董思睿的时候，是在九号工作室，董思睿的工作岗位正是他旁边的那个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