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笼罩》鹤之河

4、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玛蒂尔达转过身来，开始摸索整个房间。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禁小声喊了一声：“啊！”
　　她在写着计划的那张纸下，看到了一张大楼的平面图。
　　玛蒂尔达捡起平面图。她这才知道，原来这栋大楼和当年那栋大楼差不多。每一层都是同样的五个房间，可以说，丝毫不差。
　　她又捡起那张计划纸，仔细看着。伊卢卡特的计划非常详细，她写出了所有路线的危险性，并且总结了最安全的一条路线。
　　玛蒂尔达不禁感慨。伊卢卡特总是这么认真谨慎，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呢？
　　玛蒂尔达将计划纸与平面图压到伊卢卡特的被子下。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玛蒂尔达努力分辨着这尖叫是谁发出的。不是吉尔莫丽、不是伊卢卡特，更像是……
　　鲁内！
　　鲁内是两年前被领养的孩子。他今年应该是9岁了，有着一头棕发，温柔、聪明、谨慎。两年前被“领养”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奋力抵抗，但大家都只是觉得，他是一时想不开，不想被领养罢了。毕竟，哪个孩子不向往传说中，那有着很多很多漂亮的风景、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很多很多好玩的玩具的大城市呢。
　　如果鲁内被“领养”时自己在那里，会不会让鲁内免于进入这样的地狱呢……玛蒂尔达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管了，现在的任务是救出伙伴们，靠自己的努力进入大城市，过上自食其力的日子。当初的领养日什么的，索性放一边好了。

　　“玛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呢？”萨德简坐在孤儿院门口，晃着脑袋。她很惋惜，自己没能早起，和玛蒂尔达道一声再见。
　　萨尔斯卷着自己淡黄色的鬈发，不断地打着哈欠。他是被萨德简硬生生从床上拽起来的。
　　“哦天呐，愿上帝保佑她！”萨德简的惋惜逐渐变成了后悔，“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玛缇了…愿上帝保佑…如果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样就很难再见到她了…萨尔斯，你觉得呢？萨尔斯？！”
　　萨德简使劲地晃了晃正在打盹儿的萨尔斯。
　　“唔…怎么了？”萨尔斯又一次被萨德简弄醒了，“玛蒂尔达是吗？那…那还不好办…去…唔…去找妈妈或者姐姐不就好了…”他又低下头，闭上眼睛，试图再次进入梦乡。
　　“我怎么没想到呢…上帝保佑…别睡了别睡了萨尔斯，陪我去找妈妈！”萨德简又一次把萨尔斯拽起来，急匆匆地跑去伊利娲妈妈的房间。伊利娲妈妈不在。
　　萨德简又急匆匆地拽着萨尔斯冲去瓦达卡丽姐姐房间。瓦达卡丽姐姐倒是在房间，抱着她自己名叫“娜塔与”的洋娃娃。
　　瓦达卡丽姐姐很疑惑：“哦我可爱的小白鼠啊…这么早呢，我还穿着晨衣啊孩子…你来找我干什么？”
　　萨德简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姐…我们想知道…玛缇被带去哪里了…”她在背后使劲捏了萨尔斯一把，萨尔斯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
　　瓦达卡丽姐姐咧开了她的大嘴，将怀中的娃娃随意丢在床上，大步绕过茶几，走到萨德简面前，蹲下。
　　“萨蒂（注：对萨德简的爱称）是不是想玛缇了啊？想去拜访玛缇的新家？”瓦达卡丽姐姐揉着萨德简的脸。
　　萨德简被揉得说话也含糊不清：“唔，似的（是的），姐姐滋道（知道）在喇（哪）吗？”
　　瓦达卡丽姐姐站了起来，眼神飘忽，似乎在找些什么。
　　她奔向自己的柜子，掏出一沓纸来：“哦，娜塔与的脏三角内裤啊，没错，就是这个，给，我亲爱的小白鼠。”她将那沓纸递给萨德简，“这可是我瞒着伊利娲妈妈偷偷给你看的噢，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萨德简重重地点点头。
　　那是一沓淡黄色的纸，用一个铁夹子固定，看起来很旧。“孤儿院计划”五个大字印在第一页。
　　萨德简翻开第一面，上面粘着一张淡绿色的条纹信纸，上面写着三年前的日期。她在上面读到了如下的文字：

　　尊敬的N·娜塔可维琦·阿铛姆费里得里希大人：
　　我谨敬通知您，因计划突遭变化，未能亲赴干草咖啡店恭迎尊驾并商讨计划相关等事，特派干员卢旺珂奇利前往迎候。又因实验所需“BZ孤儿院”有若干当务之要事亟待处理，且不愿有碍您与L·列别加特尼科夫·斯特尔乌瑜基司大人商讨要事，明凌晨亦难以有与大人晤面之荣幸，深以为憾。兹定于明晚十一时整亲赴尊寓荣幸地拜谒大人，并不胜冒昧地顺带提出一项重要之计划要求。我谨预先奉告，我亦为此计划要求深感震惊，因我得知，大人为此事所做真乃煞费苦心也。谨此，请大人接受我诚挚的敬意，并代向尊敬的“A”大人特别致意。
　　您忠实的后位者
　　S·思·阿町

　　萨德简的下唇开始颤抖。她清楚这一文体，玛蒂尔达曾在看书时指给她看。这是诉讼文体，公文体的一种。她看不太懂，但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公文体，这说明写信者是一名高官，或是地位极高。既然如此，那他（她？）想要实施这一实验计划应是轻而易举。“BZ孤儿院”是她所在孤儿院的名称，实验所需？计划？这都是些什么…写信者，这个“思·阿町”所提出的要求，又是什么…
　　她颤抖着手，翻到了下一面。黄色的纸很旧了，在她的手中沙沙作响。下一面纸上，印着一小段文字。标题是：“BZ孤儿院”。
　　她在上面读到了如下的文字：

　　“BZ孤儿院，即Benutzer孤儿院，是二十六位大人共同打造的实验所需体。BZ孤儿院计划于2430年5月正式实施。此计划初衷为培养新型人才，为朝所需。即饲养各类型才能者至其13岁以下，后售出。若至13岁仍未售于四座合作实验所中任一，则考虑培养为饲养员，或扼杀。饲养员需为雌性，五官协调，长相慈美，声音温柔，干事大方，可定时与伊斯珂奇利、梓礼珂奇利汇报计划所得成果。雄性，则直接扼杀。”

　　这一面的文字结束了。
　　萨德简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着瓦达卡丽姐姐的脸。那脸依旧是温柔大方，但在她的眼中，却像变成了魔鬼一般。
　　“姐…姐姐原来…也是这个孤儿院的孩子吗…？”萨德简的心脏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着。
　　“她不是。”萨尔斯替瓦达卡丽姐姐回答了。
　　瓦达卡丽姐姐咧开了笑容：“果然萨尔斯还是聪明些啊…我可爱的小白鼠。没错，当然不是了。（萨德简的下巴开始随着下唇一起颤抖）但是你们的伊利娲妈妈是的噢，她完全符合这上面的条件呢。（瓦达卡丽姐姐随意地指了指萨德简手中紧握着的纸）‘五官协调，长相慈美，声音温柔，干事大方，汇报及时’，这里面所有…没错，所有的…条件她都完全吻合，甚至更好，比这上面描述的，还要更好！”
　　“呼…继续看吧，我的小白鼠。下一面的内容啊，还会让你更加惊呀呢。”

　　“瓦达卡丽计划成功，预示着改造计划未来将会一帆风顺。二十六位大人齐心协力，制造出了与人类构造完全相符的仿真人——瓦达卡丽一号。它拥有着不太完美的外貌、不太完美的声音，但可以完美地执行作为饲养员的任务，且十分容易控制。可以说，这是举世无双的壮举。目前，二十六位大人的二十六位最高干员已指挥各部门批量制造此仿真人，预计会制造41个瓦达卡丽仿生人，以备不时之需。现已制造27个，可见速度之快。”

　　“瓦达卡丽计划…？”萨德简瞪大了瞳孔，“难道说…姐姐…是仿真人？”她艰难地说出了“仿真人”这一词。
　　萨尔斯也十分震惊：“可是，我从来没有…没有看到过一点…你是仿…仿真人的证据，或者说，什么其他的东西…”
　　瓦达卡丽姐姐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哦，我亲爱的小白鼠啊…你怎么这么笨呢？这上面关于我，‘瓦达卡丽一号’的资料，可只说了‘十分容易控制’，可没有说，我，瓦达卡丽一号，没有自我意识啊—哈—哈——”
　　萨尔斯似乎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一会，他艰难地开了口：“怪不得…怪不得从来没见过瓦达卡丽姐…不，瓦达卡丽一号身体不舒服…原来如此…”
　　瓦达卡丽一号夺过紧紧地攥在萨德简手里的那沓纸，大声说：“哎呀我可爱的小浣熊，我还穿着晨衣呢！哦，娜塔与的短左腿啊，快去换掉你的晨衣吧，马上早饭就做好了——当然当然，我明白，你们想念玛蒂尔达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她被领去哪了啊——好了好了，我可爱的小浣熊，快走吧，至少等我把晨衣换掉——”
　　两人被推出了房间。房间门扑通一声，被瓦达卡丽一号重重地关上了。
　　萨德简开始抽噎着。她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萨尔斯将她拽起来：“萨蒂，我们必须——没错，必须救回玛缇，她现在应该在BZ孤儿院那张纸上写的四座实验所里面的一座，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她的，一定可以。”
　　萨德简抬起头，抹了眼泪：“我们…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