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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入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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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是倒不是什么想象中的暗道机关，或者奇珍异宝，只是一间干净的房间。里面陈设齐全，古朴清雅，桌上还有个粗瓷瓶，里面清水养着一束山花，开得绚烂。
像这里的主人刚刚把花插好一般。
宁清瞧着这花有些眼熟，仿佛季闻檀进山的时候，手里拿的就是这花。
“除了没窗户，这里倒是挺好的住处。”季闻檀打量着一旁的书柜，书籍被经常翻看，大多半新不旧。
“小刺猬，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那些死了的，是不是你一窝的？”姜婵儿把刺猬放在桌上问它，后者绿豆眼里渗出两颗晶莹泪珠，却只是点点头抽抽噎噎，说不出话。
“它带我们到这里来，总是有什么原因，这里住的人是谁你知道吗？”刺猬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桌子上的瓷瓶，期待的看着裴寂等人，似乎意有所指。
“这瓶子有什么稀奇的？”
“姜师妹小心，这是一件法器。”裴寂把姜婵儿伸出去的手拉了回来，手碰到手，两人似乎都有点不自在。
宁清只能假装没看到，转身专心研究身后的书架，季闻檀递过来一本书，宁清下意识接了，却瞥见这竟是三百年前的古籍。
裴寂试着对瓷瓶注入灵气，没想到简单一个动作，瓷瓶突然低低轰鸣起来，像钥匙一样变成一道灵气旋涡，绯红山花被灵气撕碎，飞散得到处都是。
旋涡中隐隐可见里面另有空间，一道模糊的人影正向外看，长发至踝，宽袍缓带，看不清容貌，只感觉身形清隽，气质疏离。
旋涡像一道门般打开，那个淡淡身影从里面跨步走了出来，宁清这才看清这人原来是一道魂魄，怪不得身形模糊。
“深山之中难得有客人来，我观诸位少侠灵气清正，仪表不俗，想来并非歹人。诸位留了小柚子一命，成诗在这里先谢过诸位。”这魂魄潇洒对四人一拱手，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卓正之气。
“成诗先生，我等乃是流云山弟子，路过此地拔刀相助，还请先生告知我等实情，为何如此多人丧命于此。”裴寂也以礼相回。
这个叫做成诗的魂魄，伸手轻轻抚摸滴眼泪的刺猬小柚子，一股灵力注入小刺猬体内，小柚子人立起来，口吐人言。
宁清第一次见化言术，暗自思忖，这魂魄莫不是有元婴期修为。
“各位少侠，多谢援手……我们一家全被那鹿妖杀了……只剩我躲在成先生这里才没死。”
“那鹿妖为何会如此残忍屠杀白仙？”
“因为鹿妖葛浣入魔了……”小柚子抽抽鼻子，面带极大的恐惧，“我亲眼看到鹿妖变得双眼无神，浑身浊气冲到家里，还把成先生关起来。”小柚子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好了小柚子，你休息会吧。”成诗按住小刺猬头注入灵力，小刺猬缓缓睡了过去，被成诗转身送进身后瓷瓶空间里。
“鹿妖葛浣，修炼不慎走火入魔后屠杀了白仙全族，还在发狂……现在整个矩鹿山的生灵都如惊弓之鸟，逃的逃，躲的躲，只有我靠这个空间法器可以和它周旋一二，小柚子才能活下来。”
“那它怎么没有杀山脚的村民，那里活人多，生气旺盛，它应该第一时间冲着那里去才是。”季闻檀一眨不眨盯着成诗朦胧的身影。
“那鹿妖平日并非丧心病狂，反而性情颇为温和，它才进入筑基期不久，不知为何入魔，不能自如控制躯体，时长狂性大发全无神志，所以大部分时间在深山里晃荡。”
“那若是它入魔时间久了，脑子清醒了就会有意识的杀人了对吗？”姜婵儿有些紧张的问成诗。
“没错，它最近清醒的时间似乎长了些，已经来这里找过我一次，似乎神志还未全部恢复，我躲在这空间法器里，它似乎全然记不起来了。”
成诗从头到尾显得镇静自如，只有说道鹿妖入魔时，面露惋惜。
宁清看过书这一段，平平无奇的打怪环节而已。
有心不在焉的看着他们讨论鹿妖讨伐计划，反而琢磨起方才那本书，三百年前的古籍，为什么这么簇新，还有时常被人翻阅的痕迹。
宁清看着书柜，发现大部分书都是三百年前出现的，志怪传说，风物轶事等包罗万象，还有些不常见的秘闻，书的主人似乎博览群书。
宁清忍不住奇怪，这些书全都没有古籍的样子，像才出版的普通书籍，纸张挺括，许多书都留下被翻阅的痕迹，全然没有一点爱惜古籍的意思。
而环顾四周，唯一像读书人的只有这个魂魄成诗。
宁清忍不住好奇这个成诗的身份，毕竟作为上百万字的网文，这种npc被一笔带过，成诗是三百年前的古人吗？
“既然是这样，还请成诗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好铲除此魔。”裴寂等人和成诗已经在宁清翻书时交谈完毕，开始商讨击杀鹿妖的事情。
又三下五除二决定马上出发杀鹿妖。可谓十分效率。
宁清有点呆呆的跟着他们转身往外走，留下山洞里乱七八糟的白仙一窝残尸，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犹豫的左看右看。
季闻檀在一旁把宁清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暗自好笑。
这人瞧着牙尖嘴利的，却又时不时犯点傻，可见那副精明样子多半是装的，装得这么撇脚也敢在他面前演戏，他居然还真的差点被糊弄住……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几分倚仗，现在杀了她只怕得不偿失。
季闻檀面上丝毫不显，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
“裴师兄，那成诗不可尽信。”宁清觉得还是该跟裴寂好好说道。
裴寂表情平静，似乎一点不意外，“我知道那成诗来路不明，只是那失了神志的鹿妖不能久留，尽早诛杀它才是当务之急。入魔的妖物有多可怕你我也见过，等它成了气候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而且山脚全是无辜村民，时间急迫。”
“可是……”
“宁师妹不用担心成诗，不管他是敌是友，我身上有师傅亲制的镇魂符，专克一切邪魂鬼怪，成诗魂魄之体奈何不了我们。就算他和鹿妖联手，我们也无需惧他。”
流云山天权真人的亲制镇魂符，的确是一张强力底牌。
走出山洞，阳平邢烟等人在外面呆着，最初的恐惧已经慢慢淡去，听闻了山洞里发生的种种，行侠仗义的心情又回来了，摩拳擦掌要去会会那鹿妖。
“那好吧……我只是突然想到，那个成诗如果真是谦谦君子，和他做友邻的白仙一族尸横遍地，他不应该视若无睹，好歹也该寻个地方收敛他们遗体。”
听到宁清的提醒，裴寂暗自皱眉，但仔细想想前后计划，也和姜婵儿等人讨论过，觉得并无不妥。
他从一开始就考虑过成诗是敌非友的情况，有镇魂符存在，成诗无法对他们不利，鹿妖早晚要诛杀，不如先下手为强。
成诗魂魄之体撑起一柄碧色纸伞，走出不见天日的山洞。
“诸位少侠，请吧。鹿妖葛浣平日都在自己巢穴附近游荡，在下会替诸位指路，之后就劳烦诸位少侠了。”
成诗撑着伞走在最前面，裴寂嘱咐众人结阵前行，大概是最近鹿妖凶威太盛，矩鹿山深处越发安静，沿路渐渐可见魔气肆虐的痕迹，漆黑的爪痕可以推测出鹿妖至少个头不小。
宁清暗自思忖，按照原书剧情，打鹿妖难度不大，成诗也在和鹿妖大战中魂飞魄散，倒是姜婵儿获益不小。
大概是她太焦虑吧。
鹿妖葛浣没躲没藏，正卧倒在一片竹林中仿佛睡去，竹林以它为圆心，化作一片漆黑焦土，和周围郁郁葱葱的景象对比鲜明。
邢烟等炼气期弟子自觉按照命令结成困仙阵，宁清居守位阵眼，季闻檀护阵，裴寂和姜婵儿作攻位阵眼。
原本计划宁清和裴寂两人居攻位，不知怎么的，最后决定宁清和姜婵儿换了位置，宁清听到一阵窃窃私语，似乎是说她和裴寂默契不足。
好吧，她本来也没想过要和裴寂有什么默契，这种偏见希望你们好好加深，最好刻到脑子里。
宁清一语不发站在守位，心里乐得轻松，守阵可比当苦力打架好多了，男女主角的高光时刻，就让他们尽情发挥吧。
宁清仔细打量此刻仿佛小憩的鹿妖，魔化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
鹿妖原本柔顺光亮的皮毛变得灰白，毛发狂长数倍垂坠在地，魔化膨胀的血肉撑开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不断地蠕动收缩，像无数蠕虫盘踞在这只鹿身上。原本的一对鹿角上横生无数细小尖刺，看着渗人。
那边裴寂和姜婵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举剑掐诀，灵力融合交至，两人的剑同时刺到鹿妖最脆弱的脖颈全力一击，这么看他们两个人确实挺有默契的。
沉睡的鹿妖受次攻击，猛然醒来，露出嘴里交错的獠牙，睁开血红浑浊的双眼，还不明就里。
裴寂和姜婵儿一击得手，更是不敢放松，两人再度跃上前，剑气如虹，似乎是想趁鹿妖搞不清状况是直接斩首。
不过事与愿违，魔化鹿妖并非全然痴傻，危机之下避开要害，裴寂和姜婵儿联手第二击落在鹿妖背上，直接斩断鹿妖脊柱，但是断开的脊柱伤口处，无数蠕虫般的白色脊髓伸展交织，很快填满伤口又往外渗，鹿妖背上像多出一条不断蠕动的白色蠕虫。
名为葛浣的鹿妖彻底醒来，血红的眼睛扫视一周，定在最远处淡淡人影上。
“成诗，你终于不躲着我了？带着几个小娃娃就像取我的性命？未免太可笑了吧。”葛浣看到成诗状若封魔，对围攻的流云山众人不以为意。
成诗静默不语，裴寂姜婵儿再度利用法阵之力，提剑上刺，这次鹿妖浑身妖异的长毛无风自动，挡住双剑。
葛浣原地不动，只一双眼死死盯住成诗。
“成诗！成先生！你怎么不敢说话？！”葛浣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成诗的一语不发反倒刺激了他。
葛浣突然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冲向成诗，裴寂和姜婵儿双剑合壁斩向葛浣，葛浣丝毫不觉痛，竟是拼着受伤，也要冲到成诗面前。
原本打算悠哉看戏的宁清被迫面对葛浣狂怒一击。
宁清心里骂娘，可葛浣太快，她只来得及举剑招架，寒凰刹那间灵光大盛，寒气如冰雪刺骨。
剑身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吱声，葛浣巨力惊人，一人一妖短兵相接，宁清被葛浣一寸寸靠蛮力慢慢推离阵眼。
宁清仿佛被一座大山重压，又不得不扛着，靠自己所有力量对抗令人窒息的巨力，所有灵力瞬间压榨一空。
几秒钟痛苦得像永恒一样漫长。
背后突然落下一只手，温暖的灵力注入丹田，大山被一股暖流推开，宁清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双臂脱力，抬不起来。
季闻檀闪身到宁清背后，葛浣全力一击被宁清挡住，接着又冒出来一个碍事的，越发暴怒，对着成诗的方向咆哮起来。
看来入魔的妖物的确没啥脑子，葛浣暴跳如雷，众人反而放心，大起胆子周旋。
兔起鹘落间，姜婵儿和裴寂两人的剑再度刺向葛浣后颈。
但这一次，姜婵儿和裴寂似乎大意了些，两人剑一前一后，露出一丝破绽。
宁清窥见葛浣浑浊双眼闪过一丝狡猾神色，暗叫不好。
寒凰随她心念转动，冷光暴涨，刺向葛浣。
葛浣硬吃宁清一剑，上半身诡异扭转一百八十度双掌拍向太过近身的姜婵儿，面露诡异笑意。
他居然一直装出一副没有理智的样子用苦肉计麻痹众人，此刻等到了一丝机会。
姜婵儿来不及反应，眼看就要被葛浣一掌拍死，裴寂变招斩向葛浣双臂，同时冲向姜婵儿，代替她硬吃葛浣一掌。
瞬间被葛浣拍到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裴师兄！”姜婵儿惊呼出声，葛浣双眼锁定她，浓郁恶意再也不掩饰，再度出招要趁姜婵儿失神片刻击毙她。
不料左臂传来一丝冷意，像针刺让他迟缓了片刻。
宁清的冰冷剑气终于发挥作用。
季闻檀的玉简同一时间打在葛浣伤处，和宁清的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
姜婵儿趁此机会脱着不省人事的裴寂躲进法阵掩护。
“你敢还手？”葛浣活动了一下手臂，淡漠的回头盯着宁清，魔气如燃烧的火焰在葛浣身上漂浮。
“有什么不敢的，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很好，看来还是应该第一时间结果了你。”
葛浣语气平静的晃晃脖子，身上所有伤口都被白色蠕虫填满，又活动自如。
葛浣失焦双眼里只有冲天杀意再不掩饰。同时身上魔气暴涨，修为层层拔高，肉眼可见超过筑基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