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上）》二柒拾肆

17、不对劲的雷

　　拉姆尔的变故并没有太多转移乔奕的注意力，完成主线任务——绑定菲尔丁或者至少找到这个家伙，才是对乔奕来说最为要紧的事。
　　刚才那个血腥的噩梦，绝对……不能变成现实！
　　从浴室里出来的乔奕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眉眼间不复往日的轻松，那骨子里的张扬与得意也被一种淡淡的忧伤所覆盖，像是有什么心事。
　　索罗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食指在桌上敲了敲：“过来，吃点东西。”
　　乔奕抬眼看过去，男人手边摆了不少吃食，卖相挺精致，有些明显是现做的，瞧着有点像塞亚那女向导的手艺。
　　他本就不是很饿，加上做了那种梦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没再动。
　　“多吃点。”
　　乔奕摇摇头，把那些没动过的菜和小吃推到男人面前，“你吃，我饱了。”
　　“我吃过。”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对乔奕猫一样的胃感到不满，“如果你能保证下次不会在我做到一半的时候昏过去，这些可以吃完。”
　　这个男人，真是……太厚脸皮了！谁会跟你有下一次啊！！
　　乔奕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偏头躲过男人的视线，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撕开包装袋上。
　　“……便携式军用食品？”乔奕疑惑地眨了眨眼，“你吃的那个？”
　　男人抱臂挑了挑眉，并未否认。
　　“这玩意儿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样，既然现在处在地下基地，为什么不吃这些正经的饭菜？”
　　索罗低笑：“补给军舰每三个月到这儿一次，如果用这些新鲜而奢侈食品供应基地精锐部队里千余多号人，你觉得能撑上几天？”
　　乔奕不傻，何况索罗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反问道：“既然它们如此珍贵，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身上？”
　　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乔奕不认为这样的一个符合所有军人特质的哨兵之所以会对自己特别待遇，仅仅是因为搞过了他……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管什么原因，将那些在前线拼死拼活的战士们应得的新鲜食物——浪费在自己这样一个毫无贡献的人身上，实在讽刺。
　　“你问为什么？理由很简单，”顿了顿，索罗淡淡地作出了解释，“因为你是向导，是和这些食物同样珍贵的向导，自然有资格食用。”
　　“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很荒谬吗？”乔奕两手啪地一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直视面前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
　　“这里是战场，有什么会比士兵的生死和健康更为重要！……还是，你觉得最终谁输谁赢看的是哪一边向导更膘肥体壮？！”
　　索罗瞧他那义愤填膺的模样活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咪，当即忍不住笑了。
　　“你说的不错，这些食物对我手下的士兵来说确实有用，但需要注意地是，它所起到的负面作用更大。”
　　“用功勋作为标准发放这些食物其实再好不过，但哨兵骨子里那种高傲和倔强容不得他们在任何方面劣于身边人，我不想他们带着压力上战场，更不想看到他们单纯地只为争夺这些身外物而毫无理智地战斗。”
　　“换个角度想想，其实将食物派给向导这方法也不错，不是吗？没有一个哨兵会对此有意见，源于他们对向导们天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说完，男人轻佻地捉住乔奕一只手，放到嘴边咬了咬。
　　乔奕被他这番话和这举动弄得面红耳赤，抽出手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被索罗强制性压到餐桌前。
　　“吃完它们，别浪费。”
　　“我说了我不饿！”乔奕恼羞成怒，抽出纸巾不自然地擦拭沾了男人唾液的食指。
　　“不饿？呵……”索罗从后揽住他的腰，将他上身压在冰凉的桌面上，“那就再做一次，做到你饿为止。”
　　男人从来说一不二，乔奕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趴在桌上作投降状，“我错了，我今天一定吃光它们！”
　　索罗松开了他，乔奕立马跳出了他的怀抱，离得远远的，“但是我有个条件。”
　　“两个选择，要么做要么吃。”
　　“我吃！”乔奕抓狂地呻吟道，“我只是不想住在A4区，那几个向导我处不来！”
　　间隔两秒，索罗点点头：“可以。”
　　“还有，告诉我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见索罗神情瞬间变得犹豫，乔奕赶紧补充道，“你也知道我是向导！我可以帮你调节五感，清理意识云里的垃圾……很多事你们哨兵做不来的我能做。”
　　最后，乔奕可怜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当一个没用的米虫。”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乔奕没有交代——他想通过索罗和他手底下那庞大的哨兵团接触，因为菲尔丁很可能里头。
　　【命运已经将你们绑在了一起……】233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于脑海中不停回荡。
　　在坎迪斯，除了团长他没有接触过任何哨兵，离开那会儿到进入基地前除了索罗，乔奕也未曾遇到其他的哨兵。所以，到目前菲尔丁唯一可能的出现地，就是这个庞大的地下基地！
　　******
　　在乔奕的软磨硬泡之下，索罗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平时在基地行走、与部下商议要事往往也都带他在身边。乔奕感念他对自己的信任，为他们的战略部署绞尽了脑汁，倒也出了不少好的点子和建议。
　　唯一令他诅丧的是，熟悉了这么多联军内部首长级别的人物，竟无一人名为菲尔丁，这个发现令他烦躁不已。
　　他也曾试图索要一份地下基地中所有哨兵的名单，可惜失败了。在男人强硬的否决态度之下，他不得不另辟蹊径。
　　同盟军近日也越发不安分，每每击退之后要不了多久又会集结火力炮轰基地，得不到足够休息的哨兵们纷纷显露了狂化倾向，军心不稳。
　　这天例会索罗一反常态，将查处奸细的事儿搬到了明面上，顺便征求了几个人的意见，会议室那帮铁血将领集体沉默了，【被自己的兄弟出卖】这个谁也不曾提过，却无人不心知肚明的事实令他们哀痛。
　　于是，直到例会结束，十几个大男人围坐一起也没能整出个可行方案来，查？怎么查？这事儿闹大了只会弄得军心更不稳。
　　“萨米尔，雷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在解散的时候，索罗叫住了这几日来有意躲着自己的上尉。
　　乔奕站在男人身边，对上萨米尔幽暗的眼神，不怎么自在地避开了，他可还记着这家伙告密的仇呢！
　　“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行动还是不怎么利索，而且尤其嗜睡，可能是伤到了神经。”
　　“医生怎么说？”
　　“基地设备缺失，做不了更深入的检查，但就表面来看似乎不太乐观。”
　　索罗皱了皱眉，“这事儿不能耽误，我再去看看他，情况严重就先把他遣送回去接受治疗。”
　　萨米尔也赞同他的意见，随着他一道去了，乔奕毫无存在感地跟在两人屁股后头。他觉得这个名为雷的哨兵好像有点耳熟，稍微回想了一下，猛然记起来到基地的第一天，萨米尔在和索罗商议的时候似乎就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说是雷在侦查的时候不幸和敌机正面对上了，火力不够差点没能回得来，伤得很重……难道到现在还没好，可哨兵的复原力不是一直很强么？
　　乔奕总觉得怪怪的。
　　这种感觉在见过雷本人之后变得更加强烈。
　　雷动作粘滞，细微处给人以反常的僵硬之感，乔奕离了几米远试探地叫了他一声，等对方回过头随手在桌上拿了个小药瓶扔了过去。雷出手慢了一秒，那药瓶擦着他手指飞过，打在他胸口上。
　　雷低下了头，望着地上碎裂的玻璃片，神情木然，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没接住有什么不对劲。
　　乔奕手心攥出了冷汗，干涩地咽了口唾沫。
　　被控制了！
　　雷的这种反应，极有可能是被高级别向导以共感力控制了意识云，并通过精神流建立了单向感应，窃取他脑内的信息然后下达指令。
　　打个不恰当地比喻，这就好比对方就像是在用“精神流”这根无形的线来操纵雷——一个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木偶。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雷对突发事件的反应会慢半拍，因为这一切并非出于他自我的意愿，所以在那人发出指令的时候雷的动作才会变得不协调，不似常人流畅。
　　通常情况下，这种精神控制术需要极强的共感力，一般的向导根本做不到。乔奕之前在坎迪斯也有试过，但往往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被控制者一旦离开他百米之外或者持续控制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乔奕便无力维持，而对方则会自然清醒。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同盟军里头肯定有个极为厉害的向导，至少A级以上，索罗他们恐怕难以对付……乔奕深深看了眼身边的男人，面露忧色。
　　雷和他们聊了没多久便一个劲打呵欠，索罗和萨米尔知他嗜睡，嘱咐了几句便不再打扰，起身离开。
　　乔奕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把这发现委婉地透露给索罗，步伐慢下来远远地落在了后头，萨米尔注意到了，怕他不识路便原地等了他一会儿。
　　乔奕回过神的时候，索罗这会儿走得已经没影儿了，只能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萨米尔，二人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A4区出事了！前方禁行！”一个负责巡逻的士兵跑过来冲他们大喊。
　　萨米尔叫住了他：“怎么回事？”
　　“报告上尉，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A4区里头有个向导结合热发作了，”士兵端着枪，神情肃然，“偏偏内嵌保护设置的金属环坏了，几个守卫的哨兵闯了进去，场面几近失控，索罗上将刚刚下了死命令，方圆百米的哨兵一律不得靠近。”
　　“他一个人搞不定，我得去帮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上将他追究起来责任我担。另外，这个人不是哨兵，放他和我一块儿进去，也许能帮上忙。”
　　士兵扫了乔奕一眼，似乎是被说服了，不再阻挠他们靠近。萨米尔当即紧紧抓住乔奕的手朝A4区飞奔过去。
　　乔奕体力在向导中算佼佼者，但怎么也比不上一名哨兵啊！这儿离A4区还有些距离，萨米尔估计是嫌他行动慢，停下脚步一声招呼也不打便倾身将他抱了起来。
　　乔奕顿时囧了，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换来萨米尔将他搂地更紧，听着男人近在耳边的沉重呼吸，抬头对上那张酷似好友的脸，乔奕忽然觉得自己很难对这个人生气。
　　看得正出神，猛地后脖颈一紧，乔奕整个人跟被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真是太野蛮了！”惊魂未定的乔奕转身用食指狠狠戳了戳索罗结实的胸膛。
　　索罗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别闹。”
　　“闻这信息素味道，是塞亚吧，情况怎么样了？”萨米尔偏头询问。
　　“有两个失去理智的哨兵冲了进去，我没来得及阻止。”索罗眉宇间拧出一道深深的川字，“只有做最坏的打算了。”
　　“进去了两个？……啧，如果一个那倒还好说，真结合了可以把塞亚嫁给他，两个的话，搞不好闹出人命怎么办？”萨米尔也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屋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属于女人的尖叫，充斥着令人揪心的惶恐和绝望，看样子情势已经非常危急了。
　　乔奕攥紧手指，既然索罗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必要继续隐瞒下去。
　　“让我进去试一试。”乔奕抬起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向导保护自己的第一课，就是用精神流侵入对方意识云，通过短暂屏蔽他人五感以拖延结合热的发作……看样子里头那几个向导是靠不上了，我如果能近塞亚的身倒是有九成的把握。”
　　听了这话，萨米尔身躯巨震，好不容易回过神瞧见索罗那波澜不惊的模样，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不行，太危险了，况且你并不喜欢塞亚不是吗？”
　　“的确，”乔奕摊了摊手，“可现在只有这个可行的办法不是吗？难道真这么放着不管，那可是条人命。”
　　索罗拧眉，里头传出的凄厉呼救重重地敲打他的神经。
　　乔奕翻了个白眼：“别再犹豫了，不然真来不及了。”
　　“尽力即可，注意安全。传呼器拿着，发现危险立马联络我。”
　　乔奕撇了撇嘴，默默吐槽：联系你有毛个用，冲进来让3p变成4p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