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樱雪幻舞

5、第二章 往昔（２）

　　悠悠地，思绪跳脱开去，直接到达五百岁生日那一天。
　　这回视角变幻，她便是年幼的月痕。

　　我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难道我故意选择忘记？
　　五百岁生日……特殊的日子……但是，似乎与我无关……
　　我低头检视身上华丽的蓝色衣裙，恍然记起这是母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层层叠叠的裙摆繁复而典雅，闪耀的蓝宝石不仅是装饰还能把衣裙的重量完全消弭——我微笑，母后永远那么细心体贴。
　　“公主，若穿戴完毕，就出去参加生日庆典吧。”璎火的亲姐姐——淡风也盛装打扮，雪白的羽翼舒展开来垂在身后，笑容灿烂，“只有您到场了，庆典才会正式开始。”
　　“嗯。”我轻盈地跑出去，看到满目的笑容，听到满耳的祝贺，闻到满屋的香味。
　　“母后！”我再次恢复一百岁的时候，腻在母后温暖的怀里，“这件衣服真漂亮呢！”
　　“痕儿喜欢吗？”神后风华绝代的脸满面春风，“喜欢就好，除了白衣，你没一件其它颜色的衣服。我说冰儿（冰语，长公主）今年也不过七百岁，衣服已经好几橱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为它费心呢？虽说白衣也好看，可是总穿也不好啊。”
　　还是絮絮叨叨。恍惚中，我似乎想起，现在，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这种絮叨了。
　　“痕儿已经五百岁了，还撒娇哪？”神王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现在，父王好像再也没有笑过……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庆典嘛！”我讶然，这是我所说的话吗？耍赖的语气。
　　哦，我明白了。这是在被第一次禁锢之前，好小好小的时候。
　　“好好好，今天是痕儿的生日，痕儿撒娇就撒娇，嗯？”神王笑眯眯地说。
　　我似乎还打算开口，但是四下里突然一片寂静——转瞬间喧闹就完全消失了。
　　仿佛在盛夏的骄阳下，突然像冬季到来一样大地一片死寂时的突然。
　　一切动作都成了缓慢的回放，我的眼瞳里，映入幼时陌生现在却永远不会忘怀的面容——那个在蓝樱林中与我碰面的少年。
　　他的脸冷酷而决绝，手中的剑，纯黑色的光芒凝聚了夜的黑暗，罪的邪恶。深紫色的眼瞳没有任何情绪，包括杀气，只是沙漠般的空寂。
　　仿佛……只是一具冰冷的人偶？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唯一的意念是夺下他的剑。
　　但是，我忽然发现我动弹不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寂静，因为被诡异的术法控制，所有的天使连开口都不能够。
　　恐怖的剑影刺向我，我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剑锋——擦过我的头顶，刺入母后的胸膛。
　　血喷溅，霎那四散，如同盛开的蓝樱在风中舞蹈，绚丽而绝望。母后蓝色的血，纷纷扬扬洒落下来，演绎着消失前最后的一点美丽。
　　感觉到血液慢慢流入我的脖颈，一片冰凉。
　　它浸湿我蓝色的裙摆，融为一体。而那冰冷的懵懂的仇恨，用愤怒伪装着，似乎也随着这蓝色的鲜血，慢慢侵入当时尚是单纯的心灵，缓缓地生根。

　　“不！”月痕大叫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父王关切的脸孔。
　　仇恨……？这样陌生的情绪何曾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呢？
　　或者皆因为创世神的继承者届时要被神格化，带着“恕”的力量决不能有仇恨的情绪，所以这记忆才会被遗忘吗？
　　冷汗涔涔，密密地布满了光洁的额头。
　　原来，她的生日是母后的忌日；原来，朔寒是杀了母后的凶手……
　　“痕儿，你到底怎么了？”
　　月痕不语，摇摇头，敛眸。
　　神王没有看见，她蓝色的眼睛里，情绪瞬息万变。
　　她不知道朔寒和母后何时有过交集。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血海深仇让朔寒举起手中的剑。
　　擅杀天使一族会有一定几率受到魂飞魄散的制裁。谁都不知道制裁之力来自何方，但它就是这样存在着，无影无踪。
　　明知有这种危险却依然没有改变决定，他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苦衷吗？
　　可，无论如何，他导致了母后永远地离去，毫无疑义。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实现那日的心愿——定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