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二十八章 前尘 ...
-
灰色的结界外，暴风雪肆虐，冰天雪地；灰色的结界内，明亮的火焰跳动，温暖如春。
月痕早已陷入了轻浅的睡眠，喃喃低语着什么，字句模糊难辨，仿佛吟诵远古早已失传的咒语，正在对结界中彻夜难眠的背叛天使下名为情爱的蛊。
一旦中了这蛊，便只有沉沦，永无解脱之日。
曦轩靠在结界坚韧的能量壁上，失神地凝望着不远处苍白而绝美的少女，以及她身后洁白若雪的羽翼。
橘色的火焰，无声地燃烧着，横亘在他们之间，烤热了原本森寒的空气，也融化了原本冰封的心灵。
神秘老者的断语再次出现在脑海，是再也无法摆脱的梦魇。简短的八个字，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的一切努力，都被判了死刑。
如果，这一切都是早已设定好的，他们的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在循环往复中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就只因为不知是谁写下的宿命？
曦轩透过浅灰色的结界，望向被大雪遮蔽的天宇。
我应该……怎么办？
他无声地站起，穿过跳跃的火焰，在月痕身前半跪下来。
月痕睡得轻浅而安然，水蓝色的长发四散垂落，温柔的光泽如同明月之辉。
他小心地俯下身，第一次纵容自己的欲念，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火光晃动着，映出他的脸，绝望地微笑。
同一时刻，月痕被心灵深处因快要完全觉醒而越来越强大的笛，拉进了迷离的梦境。
“笛？”她讶异地环顾四周光怪陆离的色彩，飘飘荡荡，没有一点实体感。
笛的影子比以往更加清晰，月痕甚至看得见她衣衫领口上绣的金色六芒星。
“离变异湖晴雨，是越来越近了呢……”笛低柔地呢喃，“我甚至感觉得到那熟悉的力量波动了……痕，也越来越接近危险——或者说，几乎等同于死亡……”她淡淡地笑了，虚幻的脸上浮起模糊的笑容。
“笛？”月痕觉得现在的笛很不正常，“我怎么了吗？”
“关于我自己，我一直在隐瞒。”笛静静地说，些微的歉意在晶莹的瞳仁里流动。
“我知道。”
“现在，我要告诉你某些真相，关于我，关于残劫，关于纱月烟，关于宿命之轮，一切的一切，最初与最终。”笛抬头望着变幻莫测的色彩。
“为什么，不是全部？”月痕好奇地问。
“假若……我可以勉力为你化解‘他’的怨念与固执，就让那些鲜为人知的真相沉入时间的洪流，消失不见。假若，我做不到，那么，只有把你——甚至这个世界卷入这场纷争。”笛无奈地看着月痕，“对不起……若非我的任性，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现在，痕，闭上眼睛，跟随我的意念走……”
在至上界里，一共有永生的三神，互相制约，共同管辖宇宙，可随意创造与毁灭世界，改写众生宿命。创世神和灭世神，是我们的木偶和代言人。
伊若梵，嗜白衣。
迪亚诺，嗜黑衣。
依菲雅，唯一的女神。
痕，也许，你已经猜到，我就是依菲雅，从诞生之日就受到无上眷宠的神祗。
真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被用作化名的“笛”，则是我钟情的乐器，悠扬的声音使我沦陷，无可救药地沉迷。大约在二十万年以前——在永远中我总会把失去意义的时间忘记，伊若梵赠给了我精心打造的舞雪，我就只用它来吹奏，直到不久前被他损毁。
十万年以前，我遇到了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浩劫，因为受到眷宠而衍生出的浩劫。
我懦弱地选择了逃避，躲进了你的身体——痕，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是“那个人”。
我沉睡了很久很久，失去意识，断绝与外界所有的联系，一点一滴地消耗身体所存的能量。若非本身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早就魂飞魄散。
伊若梵和迪亚诺都濒临疯狂的边缘，寻遍我们所创造的十一个世界，可依然无影无踪。
后来，伊若梵遇见了你。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你的上一世，同样贵为神界公主的露·尔。
他感应到了我的气息，纵然微弱得几乎不见。
现在，痕明白了吗？为什么历史上的露·尔会不明不白地失踪，成为神界的不解之谜。
我不是很清楚伊若梵对露·尔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在巨大的冲击下被迫短暂苏醒了一段时间，然后看见露·尔的身体被伊若梵强横的力量完全毁灭。在纯精神体的状态下，我又陷入了沉眠。
我一直有个未了的心愿，就是为伊若梵吹奏一曲。那一日，你在凉亭中所见的幻影，便是由这执念所化。
从那日以后，我就在清醒和沉睡的两极徘徊。慢慢发现，我的宿主——也就是露·尔，已经变成了痕。
但，我不知道，你，竟然会有纱月烟。看见纱月烟的那一刻，我才醒悟，你是“那个人”。
每一株纱月烟，若使用得法，就可以完成一个心愿，除非这个心愿被至上界所设定的惟一律明令禁止。当然，心愿实现以后，纱月烟就枯萎而死。但除了这种神奇的能力，它的花瓣还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纯精神体保持完好。
我冒险压制住你的精神力量，动身去见了伊若梵一面。
他执意要把你我分离，代价是你形神俱灭。只要我同意，就做得到。
我怎么，可以，答应？
痕，你是“那个人”呀！我立誓永不伤害，无论ＴＡ以何种面貌出现。
震怒之下，伊若梵毁去了舞雪，并威胁，他会不计代价阻止你消弭残劫，让这个世界在狂乱的力量之下彻底崩毁！
作为报复，他改写了宿命之轮，赋予你最恶毒的咒诅。
我想，你已经看见了吧，自你骗过守护者泽琰强闯进去的那一刻。
对不起，痕……都是因为我。
现在，你要去变异湖封印它，真的是凶多吉少。
伊若梵的力量，不是你所能抗衡的。
好像做了一个长梦，醒来，一切都是缥缈。
笛——不，应该是依菲雅——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地回荡。
“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月痕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神祗。
完全不平等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二十八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