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樱雪幻舞

27、第十九章

　　雪白的花蕾，安然立于宝石蓝的叶蒂上。三片雪白中夹杂丝丝水蓝的叶片，闪烁着温润如玉的光泽，生长在纤长的茎上。
　　绵延到天边的雪白，在微风里摇曳，花蕾上沾染着的些许露珠，晶莹如珍珠。花朵肆意地怒放，如水的月光在上面镀上一层雪亮的银。深紫色的夜幕透出幽幽的深蓝，衬着这片莹白。
　　夜雾迷蒙，薄薄的一层，随着风，轻飘飘地晃动。
　　月痕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植物：“纱月烟……”
　　朔寒站在她身后，低下头对着她的耳朵低语：“喜欢吗？”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
　　“嗯……”她一直在等那盆幼苗绽放出绝美的一刹那，但是，却没料到现在满眼都是梦寐以求的含苞欲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寒。”
　　“不要说谢谢——这是礼物，迟来的礼物。”朔寒轻声说，意指她的生日——他在蓝樱林遇到她的那一天，就是月痕的一千五百岁生日。
　　“迟来的礼物？”月痕讶异地挑眉，不解其意。
　　朔寒不语，他忽然想起这是痕的母亲的忌日，一千年前的今天，痕的母后的血，沾满了我的剑。还有，痕当时的眼神，绝望、惊疑而空茫。“喜欢就好。”
　　“寒……是怎么做到的？”月痕放弃追究，满足地张开双臂，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纱月烟，一大片一大片。
　　“我劳烦了几位堕落天使。”朔寒的回答模棱两可，说得轻描淡写，他忽然轻笑一声，“看，来了！”
　　月光比刚才更明亮了，而漫山遍野的纱月烟，正在月光下肆意地绽放。洁白的花瓣用快得令人惊叹的速度舒展，之后幽香散布到每一个角落，清清冷冷，如兰如梅。空中除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正在播撒着清幽的光芒，还有闪闪烁烁的小星星，宝石一样布满黑色绸缎般的夜空。
　　月痕被眼前梦幻般的情景惊呆了。上一秒还是花蕾的纱月烟，这一秒竟已怒放。
　　笑容仿佛纱月烟一样在她的脸上放肆地蔓延开去。她脱去了鞋袜，赤脚踩着柔软的草地向那片纱月烟奔跑，银铃一般的甜美笑声如纱月烟的幽香，充满了这个空间。
　　月痕在花丛中嬉戏，她旋转着身躯，看着裙摆划出完美的弧度，水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尽情呼吸着充满纱月烟的味道的空气。
　　她轻盈地一跃，双脚踩在纱月烟冰蓝色的花蕊上。奇异地，脆弱的纱月烟居然承受起了她此刻轻盈得仿佛羽毛的身躯，由着她忘情地舞蹈。
　　朔寒站在一边，眼眸满含笑意。他的痕，就应该这样尽情舞蹈，不被丝毫烦扰纠缠。
　　结界的强度忽而减弱了些，以至天空飘起了雪花，混合着移植到此的蓝樱的花瓣。月痕惊喜地抬起头来，觉得这个夜晚真是无法言喻的完美。她张开小嘴，让雪花落入嘴里，化成甘冽的泉水流入喉头。蓝樱的花瓣落了她一身，月痕享受一般任由它们划过她冰凉的小手，落到花丛中。
　　身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雪花落到身上也融化成水。她的身体、头发全都弄了个半湿，但月痕视若无睹。她知道这具纤弱的身体隔天定会抗议，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会染风寒的。”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将她密密包裹，耳畔传来朔寒低沉的声音。
　　“和我一起来跳舞，好不好？”月痕睁着闪亮的眸，满眼的期盼，邀请他。
　　朔寒不愿扫她的兴，略犹豫一会儿，终于点头应允。
　　纷扬的白雪和蓝樱花瓣间，一黑一白两个修长的身影，就着夜幕，踩着盛开的纱月烟，跳出无懈可击的舞蹈。

　　月痕的精神深处。
　　笛的意识昏昏沉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醒了再睡，睡了又醒，无止境地循环往复。
　　她的眼睛倏然睁开，清亮如一泓秋水。
　　是纱月烟！纱月烟的花瓣，可以让我的精神力多撑一会儿，那是否代表我可以行动了？
　　笛努力凝聚起经常散掉的意志，启动心灵感应。她要借用这具身体，靠着纱月烟的帮助，去完成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