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之光》季晓越

5、第五章

　　其实暮城并不知道那天是小光的生日，只是很凑巧地，在那天，提醒小光，天冷了，就抱个热水瓶在怀里。

　　像是微风吹着柳絮戏弄着梳妆的少女，在暖阳的河畔，对着河中的影子，微微笑着，天上的浮云映照在河中的你身旁；像是一位优雅的王子拉着小提琴，
　　全世界屏气凝神，傍晚的宫廷高贵地让人惊讶。小光听着音乐，感触着，好像自己躺在河流中，水如轻纱，摇晃着一个女孩子的美梦。上帝真得垂青小光了吗？小光没有仔细想，只是想迫不及待地同一个人分享这音乐的曼妙。小光带着耳机夺门而出，好久好久，小光没有期盼一件事情的发生如同这般。

　　小光伫立在暮城的门外许久，手脚冻得麻木了自己都不知道，然后转身离去，思维很呆板，呆板地竟会在雪天打伞，自己破坏自己最爱的意境，小光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要让一个人趁虚而入，心里骂着自己，温小光，你就是个贱人……“暮城，在外面读书的时候，人家问我，你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人，我都会说，他是那种女生看了就会发呆的人，你信不信呢？”
　　“哎呀，我的好姗姗，你知道吗，要是哪天我被别人抢去了，都是你自找的。”
　　“这么多天不见面，你的变化好大，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啊，那就是更加爱你了。”
　　“不是，是什么你心里明白。”
　　“瞧你说的，好像我背着你沾花惹草似的。”
　　“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在一起的，我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
　　………小光脑子里回响着暮城和那个即将认识或许永远不会认识的女孩子的对话，良久，自嘲地对自己讲，小光啊，你不是自诩绝对不会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矫情，可是，你现在为什么闷得快要吐血呢？你是在难过暮城一直隐瞒着你甚至是在玩弄你，还是在悲伤自己真得喜欢上了一个人呢？不会的，温小光是个可以立马放弃一切，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子。呵，小光大大呼出一口气，街上的人形色匆匆，满脸上是对着突如其来的雪的嫌弃，小光收掉雨伞，伸出手，接着一片一片的雪花，看雪花在掌心融化，顺着白皙的手腕流到袖子里，凉凉的，小光打着寒颤……荡荡悠悠地回到家，已经是满身湿气，不经意地看到手机里的简讯，“小光，我想，我在想念你。”哼，小光冷笑一声，忽然好想听听真切的谎言是什么样子。

　　“暮城，是你吗？”明明知道是暮城接的电话，小光依然问道。
　　“……”意外地是一阵安静的沉默。
　　“你说，你在想念我，在这个童话般的冬天。”
　　“小光，如果我说，我一直有女朋友在，而且我很爱她，你会怎么样对待我？”暮城的单刀直入其实也在小光的意料之内。
　　“我想，我……”小光本想说，我想我会离开，可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如果不是爱，为什么要离开。“我想我还会在你身边，我们依旧可以一起在夕阳里并肩走着，听音乐，聊心情。”小光说着说着，忽然觉得释然了，应该是这般样子，毕竟不是爱情。
　　“你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而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暮城声音低沉，低沉地让任何人都不想再理他。

　　阳光晒着小光最喜欢的手偶，一直可爱的白色小熊，叫五子。小光拥它入怀，并对着五子说，我们又回到原点的生活了，还是只有你在我身边。

　　他们再次邂逅是在一个暖暖太阳的冬日，暮城骑着单车，远远地叫着小光的名字，一点不含蓄，小光也冲着暮城大大地微笑，走进，“暮城，好久不见，今天的天气让人有个好心情。”
　　“上来，我戴你去个地方。”
　　“哈哈，你真是好闲啊，随便今天遇到谁你都会戴她去哪里吗？”
　　“那是，我就是这样随和的人。”暮城心想，是你改变了我原本的轨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你听过FIRST LOVE这首纯音乐吗？”
　　“你不推荐我怎么会听。”
　　“好会说话呢，怪不得哄得女孩子那么开心。”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这么醋劲儿十足的。”
　　“去死吧。”小光说着，在暮城身后微微地笑了，好像丢了很久的芭比娃娃失而复得一般。
　　“喂，到了，还赖着不下来。”
　　一个很荒凉冷清的所在，地上落叶堆积，小径两旁的树上还挂着许久以前的雪，隐约看到干涸的河底泥泞不堪，可是这里好安静，呼吸吐纳的瞬间都听得好清晰，踏着松软的枯叶走进树林，心里有点惶恐却是那么好奇，似乎里面通向另外一个童话王国，小光触摸着干枯的树干，忽然地，她听到了一首音乐，啊，是FIRST　LOVE，暮城早知道小光极爱这曲子，早就想很好地一起分享这音乐心情，“边走边聊，你听着，小光，你是我很特别的人。”
　　“今天好意外有这收获，那天我找你，送你这曲子，可是……”
　　“我们只聊我们的事情，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说其他的人好吗？”
　　“你心里想过，我是你什么样的人吗？”
　　“不是情人，却是在我最孤单的时候想起的人，不是情人，却是我想一直在你身后注视着的人，小光，我们一直走下去，你觉得会怎样呢？”
　　“不会一直在一起的。”
　　“那你希望我们是情人吗？”
　　“以前想过，但是现在觉得做你特别的人再好不过了。”小光说着，脸上浮现温暖的表情，在这一刻，她真的走出了起初那个暮城狭小的世界了，她心里坦荡荡的，似乎是在内蒙古草原上骑马放歌。忽然地，小光转身，紧紧地拥抱着暮城……他们在这里像是一幅油画，一直印在暮城脑海里好多年。是暮城多年后回忆起来，会不自觉微笑的画面。

　　“小光，这是我女朋友，任姗姗。”
　　“原来你就是温小光。
　　小光笑笑不语，同他们几乎是擦肩而过……她能猜得出，现在任珊珊在认真地看自己离开的背影。

　　关紧窗帘，暮城点上一支烟，什么都不想地吐着烟气，他在怀疑一种感情，他搞不明白是不是有一种感情凌驾于爱情之上，又在友情之间，他在臆想有一天要是小光突然消失了，他是难过还是悲伤。他每次看到姗姗开心的笑，他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可是他看到小光微微地笑，却是心疼的感觉。闭上眼睛，暮城回忆着和任珊珊初次相遇的风景，那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父亲的好兄弟带着一个大方文静的女孩子介绍给自己认识，暮城喜欢姗姗的天真烂漫，喜欢姗姗弹琴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喜欢姗姗在自己身边像一只受宠的小猫，他们在一起，就是时间最幸福温馨的景色，可是为什么当暮城有难以言说的困惑他却不想同姗姗讲起，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很想见面的冲动，起码他没有。如果，小光从未出现过，他和姗姗一定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走进教堂；可是，如果姗姗从未出现过，他和小光会怎样，他却不愿意去想。暮城坚毅地对自己说，就算全世界的人认为他是负心薄幸的浪荡子，他也要维系着一种感觉，让那种感觉存在，一直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