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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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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总目前为止的人生中还有缺憾吗?”
“有,你。”
向初辰的回答如滔天巨浪般将一屋子人拍晕了。
林璇脸上阴雨密布。
而透过镜头看到这一幕的苏悦舟,则像被定住的木偶人。俩人之前就认识吗?怎么没听越越提起过?他心中的疑云聚了一层又一层。
而任越越则是语言和思维系统全线溃败。
事实上,从重逢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早已被他彻底搅得一团乱。七年来的分离聚散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她的大脑像不断bug的计算机,反复计算着他那两个字的回答里暗藏着的密语。
缘木求鱼。
他究竟在想什么?
任越越眉头越皱越紧,试图在对方汹涌的视线里寻找答案。
向初辰的思绪在她脸上流连了一秒,随即迅速系上了西服中间的扣子,一把抓起任越越的手,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着任越越穿过大门,向室外跑了出去。
过程中,由于他动作实在太快,任越越失控地向前倾侧,长长的裙摆呼啦一甩,将茶几上一只透明的花瓶猛地勾翻。
玻璃碎渣反射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锋利又刺眼。
向初辰握紧了任越越的手腕,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样子。
任越越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运动着自己的双腿。
穿过庭院中的亚热带植物,穿过高低错落延伸的蜿蜒的石头小路,穿过沾满露水的草坪,任越越的鼻腔里传来清新的植物香气。
她抬眼看向向初辰,十七岁时就刻进脑海深处的这张脸,此时在阳光下晃动着一半的明亮。
高挺的鼻梁,清秀的眉眼,下颌骨的线条有一半隐没在光线的暗影里,侧脸看过去线条显得更锋利俊朗。
他独自走过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呢,她想。
这座1000平米的三层复式小别墅,是向家在釜山的私人别墅,穿过宽阔的庭院,尽头有一条小道直通大海。
不多时,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庭院尽头,这是别墅花园与私人海滩的交界处,视线豁然开朗。
两人靠在护栏上大口喘着气。
当下的混乱让任越越理不出任何头绪,海风吹到脸上带着潮湿,她稳定着呼吸。
竟然能将这样美的海滩私有,可恶的资本主义,看着湛蓝的海水她痴痴地发起了呆。
其实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她。
一个半月前,总编方卉把她叫进办公室,交给她这份采访任务。
任越越疑惑,这次采访原本是同事乔尹在负责。
“可是对方指定了,就要你。”方卉沉吟半刻,走过来拍了拍任越越的肩,“越越啊,这次就辛苦你了。这次采访对我们杂志社很重要,机会很难得,好好把握哈。”
初来乍到,任越越只能答应。
机会难得。她此刻总算理解了这个词。可不是吗,让从不接受专访的向氏总裁接受采访,的确比登天还难,她何德何能。
直到此刻站在向初辰身边,任越越依然觉得像在做梦,隔着遥远的记忆,两人之间那堵厚大而透明的墙,在阳光下明晃晃地宣示着不可逾越的天堑。
“你是故意的吧?”任越越说道。
“什么?”向初辰看着她,眉头开怀地皱起。
“我说,指定由我采访,你是故意的吧?”
“不然呢。”
向初辰理直气壮回道。
任越越冷笑,几乎决绝地问道:
“的确,你随随便便就能决定很多东西,但你怎么确定别人也想见你呢?”
向初辰盯着汹涌的海浪,声音落下来:“不知道。但我能确定,我想见你。”
任越越的心被猛抓了一下,喉咙深处的堵塞感让她双唇紧闭,再次陷入沉默。
就这样,海水漫上沙滩,又颓败地退下去,循环往复。不知过了多久,向初辰忽然开了口:“还记得吗?以前,你也是这样拉着我逃跑。”
南乔中学校门口,任越越汇入放学的人流。
夕阳西下的小吃街很是热闹,摊位都摆了出来,穿过小吃街的尽头,她往右拐了个弯。
进入住宅区,人群戛然而止。
她一路哼着歌顺着熟悉的小道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路边一只小猫正眯着眼在打哈欠,她快步走过去,蹲下来给小猫顺了顺毛。
“小猫咪,你怎么在这里呀?”
小猫甚为满足,轻轻“喵”了一声。
她刚想抱起它,耳边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凛冽。
任越越提起耳朵仔细辨认,声音似乎是从右边那条巷口传过来的,凄厉的笑声里混着几句粗鲁的谩骂,让她头皮发麻。
“怎么?不服气?”
“老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她走到巷子尽头,右转,声音便大一些,又穿过一条短短的小巷,越发清晰了,可以确定,声音就是从前面那条巷子传出来的。
她悄悄探出头去,窄窄的巷子里正对着她的方向,围了五位痞里痞气的社会青年,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铁棒,头发染成了不同颜色,蓝、黄、黑、绿、红,集了个齐,远远看去,像极了奥运五环。
看着这群杀马特,任越越竟差点笑出声来。
视线中,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扶着自行车,被围在了中间。
因为男生是背对着,任越越实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身上的校服,她立马判断出男生也是南乔中学的。
“今天还真是倒了霉了,撞上个听不懂人话的,看来是想被我的铁棒撬开嘴是吧?”红发青年嘴里叼着烟,不耐烦地说。
“趁老子好好说话的时候,乖乖把钱拿出来。”橙色头发说道。
“我说你听到了没?”蓝发青年仗势往前站了一步,拿铁棒戳了戳男生的胸口。
校服男双唇紧闭,一句话也没说,动也不动,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怕是马上就要打起来。
任越越不禁咒骂起来,怎么这么衰,偏偏被她碰到了这种场面。她眼下第一个想法是逃跑,这种情况,就算默默跑掉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再说,那男生一副懦弱书生的样子,两个对五个,实在没胜算啊。
打定主意,她闭上眼,转身就想走。
然而脚下却像被粘上了强力胶,动弹不得。
见死不救,实在让她良心不安。可贸然冲出去,万一对方尖锐利器,那可是分分钟没了小命的事。
任越越一时拿不定主意。
“不好意思,就今天没带钱包。”校服男生终于开了口,满含挑衅。
“哎我去!”
红发青年红了脖子,手上的铁棍一使力,墙壁发出“哐当”的声响,吓得任越越浑身发抖。
这小子服一下输会怎样,钱财身外物的道理他都不懂吗真的是。
“看来不吃点皮肉苦这小子是不开心了,兄弟们,伺候伺候。”
话音刚落,一阵阵铁棍敲击墙壁的声音在巷口里乒铃乓啷地响起。
任越越心脏发颤,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慢着!她忽然想起早上妈妈说最近治安不好,给她塞了防身用品。
就这么着吧!默默在脑海里演示了一遍作战方针,她把手探进书包夹层。
她捏了捏紧书包里的两样武器,紧紧闭上眼睛。
三、二、一!
粉色的警报器被拉响,任越越心下一横,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