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相随》州洲小舟

30、堆花谷外起争杀

　　此时堆花谷乱的很，之所以没乱成一团，只是因为魏伯易于叔承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妥当，若不是因为贺亦行强行硬来，他们也不会乱。
　　“你现在虽然已经无性命之忧，但是也不能去逞能。”于叔承如是说。
　　“你就算去了又如何？你一个人能阻止百十多人么？我看你现在身体都不如我！”唐希林如是说。
　　“贺二庄主，你就算是去了，他也未必领你的情。”舒孟灵如是说。
　　贺亦行很是不耐烦，但是反驳不是解决办法，于是他问：“那你们说当如何？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贺二庄主，”一直没说话的魏伯易开口道：“既然是去，不如大家一起去。”他起身道：“季灵是堆花谷弟子，眼前之事不单只是他一人之事。”
　　贺亦行点头：“魏谷主所言极是。”
　　魏伯易伸手止住他，接着还没说完的话：“但是，贺二庄主请留在敝处修养，你接连受伤两次，若是再受伤只怕会有伤根基。”
　　贺亦行看着魏伯易，眼睛闪了又闪，决断道：“不行，我一定要去。”
　　“不行！听魏谷主的！”唐希林不乐意道：“你若是再受伤，小元非吃了我不可！”
　　贺亦行皱眉，认定他师弟是在瞎起哄：“他吃了你，与我何干！你让开！”他说着甩开唐希林就要出门，唐希林哪里能让他甩开？在他心里，自然是师兄比小元珍贵一些，师兄为了小元受苦他乐意帮忙，可师兄为了小元要是威胁到了性命，他可是大大的不乐意，而且，师兄所受的伤，比他好像要引人注意一点。
　　贺亦行一时挣脱不了，着急道：“我不受伤不就行了么？”
　　“你不受伤？”唐希林丝毫不退让：“这一打起来，谁管你受伤不受伤？”
　　两人正在挣扯间，于叔承默默道：“贺二庄主，你若是一意孤行，堆花谷有无数可以让你妥协的物件。”他说着摸出一枚银针来，笑的颇为温和：“比如说，这个。”
　　贺亦行很是纠结的看着他，看着他手里那细细一枚银针，终于后退一步：“好！我留下。”
　　于叔承很是满意的点头，跟在魏谷主身后，带着舒孟灵就要走，唐希林赶紧起身紧随其后，结果却被于叔承一拦：“唐庄主，若是在下没记错，你的伤也还没痊愈。”
　　唐希林一怔，恨得咬牙切齿：“你……！！”
　　“所以，”于叔承很是善意且亲切的一笑：”请唐庄主留下来照看贺二庄主。”他说完就走，走了没半步又回头来：“还请唐庄主切记‘看好’了贺二庄主，因为在下不认为他会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
　　唐希林怔怔看着堆花谷的师兄弟三人离去，回头来正看见他师兄一脸要笑不笑，怒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贺亦行不为所动，依旧咧着嘴：“你不让我去，好吸引他们注意力，让他们忘记你也受伤的事实？”他说着瞥了唐希林一眼：“你以为，于叔承那么好糊弄？”
　　唐希林脸上一红：“你以为于叔承那么好糊弄？你说几句不去，他就当真相信你不会去了？”
　　贺亦行得意洋洋的摇头：“当然不会。”
　　唐希林看了他几眼，踩着步子坐在床前：“师兄，你别打主意，我就算不去，也不会让你去的。”这是为了他的师兄，也是为了云岫山庄。还是那句话，贺亦行为了舒季灵受苦，他没意见，贺亦行若是去给舒季灵送命，他怎么也得阻拦。
　　贺亦行长叹一口气：“希林，你可知道江怀月是什么人？”
　　唐希林奇怪看他：“蔚晴阁主人，方才他们不是都说了么？”
　　“你确信，师伯可以请的到他？”
　　“就算我爹请不到，你便能请到么？”
　　“我若是说能呢？”
　　“……”唐希林顿了一顿：“你就算能，眼下你去哪里请？”
　　贺亦行咧着嘴笑起来：“他就在你身后。”
　　唐希林一愣，他武功虽不是绝顶，但是断断不会有人在他身后他也不知道：“你骗我。”
　　贺亦行小心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很是谦和笑了一笑：“怀月兄，别来无恙？我师弟鲁莽无知，还望楼主海涵。”
　　唐希林看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心想难道方才于叔承说江怀月练了绝世神功的话来，心道难道真的有这种来去无声的功夫？他想着好奇往后回头，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明明是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唐希林直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信了贺亦行？当然，下一刻迎接他的就是一团漆黑。
　　贺亦行伸手接住瘫软下来的唐希林：“师弟，对不住了！”

　　舒季灵闭着眼等着霍京连的剑，可等来的却是身后一阵风声，紧接一声短兵相接之声！霍京连的声音怒气里带着惊惑：“徐长眉！你这是何意？”
　　舒季灵心道不对，睁眼一看，留下来的几十人已经把他与霍京连几人团团围住，与霍京连交手的是一个灰衫子的长眉老头，只听他发出一阵古怪笑声，道：“这小娃儿若是死了，谁还知道金玉符的下落啊？”
　　霍京连皱眉：“徐长眉，白家根本没有什么金玉符，堆花谷更不可能有！”
　　徐长眉挑了挑长长的眉毛：“谁信你的鬼话？若不是白家收了金玉符有，从何招来那灭门的无妄之灾？”
　　霍京连无话可说，连舒季灵都无话可说，若是说是因为一只鸟儿，那别人不信也是难怪；可若是说是李木头挑拨是非，眼下也是死无对证。舒季灵怒道：“老头！若是我得了金玉符，也不会告诉你这种人！”
　　徐长眉闻言扭过头来：“好小子，有志气！你今日若是交出金玉符来，老人家我可以放你一条性命！你若是不交出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舒季灵冷笑，环视四周：“你们都是跟着这个老头的？”没人回答他，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们若是得了这金玉符，怎么来分呢？”这是离间，虽然老套，但是好用。
　　“人人都说金玉符记载的秘籍，得者可独步武林！可你们觉得这老不死的东西，会跟你们分享这秘籍么？”
　　他这句话正点在软肋上，那些人帮着徐长眉，便是想分一杯羹，若是没好处可拿，谁愿意干这活？
　　“谁敢保证，这老头不会拿到了东西，转过头来就把你们都杀了？”
　　众人一听，都是疑虑，纷纷看向徐长眉：“长眉老头！你既然让咱们帮着你，总得给我们知道我们该得的好处吧？”
　　徐长眉面色早就铁青，狠狠道：“不要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他这是挑拨离间！”
　　舒季灵大笑：“你本就打算拿到东西后杀人灭口，我只是说出实话来，这怎么叫挑拨离间？”他眯了眼笑吟吟看着气的七窍生烟的徐先生：“只可惜，你要的东西我没有，你这算盘打得不好，不划算！你就算有本事杀了在场所有人，也没有金玉符可以得到。”
　　徐长眉盯着他，阴狠一笑，忽然扬声道：“金玉符就在这姓舒的小子身上！能者得之！诸位，老夫先下手为强了！”他说罢，忽然压身形向前蹿去，转瞬间已到舒季灵七尺开外。他恼羞成怒，意在取舒季灵性命，可这里几十个人都是想得那金玉符的，立时都混战一起。
　　舒季灵回手夺过一把刀，抖刀身迎战，他虽是来送死的，可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可以来拿的。冤有头债有主，他这人头若是被不相干的人拿走了，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霍京连。此时霍京连已经带几个弟子连同回湖双侠都退出圈外，看着这眼前一片混乱既是恼怒也是无奈。他此时是有心相帮舒季灵，可又觉得帮着自己的仇人说不过去，再者他跟眼前这些人也是无冤无仇的，若是因为舒季灵再沾惹麻烦，也是划不来的事情。
　　他拎着剑拧着眉面色凝重，眼睛看着舒季灵飞挪腾跃，一把钢刀使得密不透风，他身边不住有人倒下，可身上也不时添几道伤口。时间渐长，也看得出来舒季灵的身手已不再那么灵活迅敏，落下去一刀，再抬起来也已经有些吃力。徐长眉显然也是看出来了，只可惜他先前已经费了很多体力，眼看着舒季灵越战越远，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自己身边小圈子内为了保命而拼死博刀。
　　回湖双侠里高个的看的直咂舌道：“想不到这姓舒的小子功夫还真不赖！”
　　“什么赖不赖的？好汉架不住群架，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得赢这几十个！”
　　霍京连蹙眉：“以少应多，倒下去只是时候长短。”他轻叹一声，心道或者上天不想让他死的安稳，要他受乱刃断身之苦……
　　他才想完，忽听身后有人道：“霍堡主在叹什么？”
　　霍京连一惊，回头去，是一张白玉般的圆润笑脸，他惊惑道：“江……怀月？！”

　　江怀月是蔚晴阁的主人，因为他鲜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也很少有人认识过他。霍京连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霍家与蔚晴阁多少沾点亲故，但也是只是认识而已。江怀月笑眯眯看着他，退开一步，引出身后的人来：“这是云岫山庄的唐老英雄。”
　　霍京连又是一愣，唐老庄主他是认识的，可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此时会出现在此地：“老英雄别来无恙！”
　　唐老庄主点点头，眼睛往前面战成一团的人群里一看，道：“……就是他了。”
　　江怀月跟着看过去：“啊。”
　　霍京连一头雾水的也看过去，发现那两人说的是舒季灵：“怎么？两位也是为了七年前白家之仇而来？”
　　唐老庄主点头，一指舒季灵：“霍堡主说的不错！老夫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谁想他话才说出口，忽见堆花谷方向冲出一个人来，动作直接磊落，剑招干净明了，杀进人群，直奔舒季灵而去。

　　魏伯易带了堆花谷的弟子，于叔承带了望海楼的弟子，加上小师弟舒孟灵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山赶。贺亦行赶得紧，无声无息的尾随其后，一路上畅行无阻很快到了前山。还没到，就听见喊杀声，魏伯易奇怪：“这前面是怎么了？”
　　于叔承示意师兄停步，不一会儿工夫前面有堆花谷弟子跑过来：“师傅，前山他们打起来了！”
　　魏伯易皱眉：“怎么回事？”
　　“好像是为了抢金玉符起了内讧！”
　　“抢金玉符？”于叔承从他师兄后面走上前：“哪里来的金玉符？”
　　“这……好像也没有金玉符。开始走了很多，可是徐长眉那老头不走，说金玉符在四师叔身上，他们一群人便跟四师叔交上了手。”
　　于叔承沉吟，与魏伯易互相看了一眼：“那霍京连呢？”
　　“霍京连倒是没动手。”
　　“哼！”魏伯易冷哼，对于叔承道：“他倒是还算有些侠气。”
　　“他不出手也是对的，”于叔承道：“大师兄，咱们快点走。”
　　他两人说完正要往前继续走，忽然看见前面人影一窜，一眨眼间甩出他们一行人几十丈远。于叔承一愣：“贺二庄主！”
　　贺亦行在后头看见前面停下来，他也是听到前山的动静，便悉心留意了下魏伯易于叔承的话，他耳力好的惊人，听的不是一清二楚但也不会拉下什么。当他听到一群人跟舒季灵交上了手便再也按捺不住，直奔前方。
　　山前哀嚎遍野，已经是乱成一片，舒季灵杀红了眼，也不管眼前的是谁，举刀就杀！贺亦行冲进去抬手以剑鞘抵住刀刃：“季灵住手！”
　　舒季灵看到他，眼里一怔：“你……醒了？”
　　贺亦行又是气恼又是难过，可看着他一身的血迹，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他什么：“你这个傻子！真是傻到头了！”
　　周围人见莫名冲进来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手上都是一顿，结果再看似乎这个人跟舒季灵是认识的，便有大胆的咬着牙扑过来：“小子！你找死！”贺亦行一拽舒季灵，闪在一边：“朋友！在下并无意冒犯，但奉劝各位一句，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好！”那人哪里能听进去？见贺亦行并不反击，抖剑花冲上来，步步紧逼。
　　舒季灵被贺亦行一拽，脚下一个踉跄，一下清醒过来，打眼看去前面有人追着贺亦行不放，立刻大怒，二话不说，挥刀便上！他一动手，四边人也不再旁观，纷纷再次杀上来。贺亦行不想打也已经是无奈了，不止是舒季灵，所有人都杀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