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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了恩怨以身犯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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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林的到来显然是倍受魏伯易于叔承欢迎的,魏伯易作为此间主人,很是郑重的接待了云岫山庄的唐庄主。舒孟灵作为堆花谷的弟子自然也要在场,只有舒季灵以贺亦行依旧昏迷为借口,躲在屋里狠狠的骂了装腔作势的唐希林一番。
“什么为了给堆花谷解围?若不是有老庄主撑腰,唐希林能做什么?”他拿着湿帕子给贺亦行擦了擦脸:“若是论起江湖资历,他甚至都不如我……”舒季灵不悦皱着眉,看着贺亦行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轻拍了拍他的额头:“你怎么还不醒?”他怔怔看着贺亦行的脸,慢慢凑了过去:“你再不醒的话……我就不能等你了。”
“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如今却拖累这么多人……”他轻叹一声,缓缓摸了摸贺亦行的脸:“你说过李木头他是小人,毁了白家,毁了堆花谷……所以你惩恶扬善,你杀了他。”
“我也不是好人,虽然你说我是被人利用……”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他错了!七年前他毁了白家毁了堆花谷,害了自己的至亲,七年后,他不能再次毁了堆花谷还牵连云岫山庄。
“大师兄为堆花谷付出许多……他们几个,都为堆花谷付出许多。”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再拖累他们。”
“还有你,跟你们……”
“敢作敢当。”
“舒季灵不当懦夫。”
“尤其在你面前。”
他低头,看着贺亦行,亲了亲他苍白的额头,亲了亲他紧闭的双眼,亲了亲他干涩的唇,有药的苦,一直到心里。
舒季灵是想安安静静的平息这场风波,不欲惊动魏伯易等人,所以走的是人烟稀少,路险难行的乌云涧。虽然费些时候,但总也是到了前山,他匿身树丛间错略看过一遍,前面少说也要有一二百人,似乎也没有长久战的意思,都是席地幕天,连帐子都没有,只在不远处留出一块空地,几个看似当家的人围在一处,似乎是在议事。此时天将日暮,西方霞光斑斓,洒在风景如画的狮子山,静谧安和,只是在这里却有突兀的一丝杀戮之气。舒季灵深吸一口气,心说待结束了,便可以还狮子山一个清静了!只是,他要如何才能进去?他正在为难,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走过来,一高一矮,有些眼熟。舒季灵扬眉,这不是那日要抢他马车的回湖双侠么?他眉头一扬,等回湖双侠走过去了,忽然跟了上去,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两位,可还记得我?”
回湖双侠都吓了一跳,勃然大怒的回过头来,结果一看是他,立刻谄笑起来:“啊!是唐庄主!”
舒季灵也不否认,笑吟吟站着。那两人被他笑的发毛,大夏天的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矮的一拉高的,对着舒季灵直拱手:“咳!唐庄主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兄弟两个,感激不尽!”
“对对!是是是!我们兄弟俩最是敬佩云岫山庄了!此次江湖豪杰围剿堆花谷,唐庄主竟然也亲自出面了!真是豪行壮举!”
舒季灵懒的听他两人瞎扯,直接问:“这次是什么人做主?”
“是暮云堡的霍京连霍堡主。”
“暮云堡?”舒季灵微一思索,暮云堡与白家关系甚密,霍京连曾在白家学书,后来娶了白家的小姐为妻,此次由他做主,似乎也无不妥,他暗自点头,这霍京连要报仇他便成全他:“你二人带我去见他。”
“啊?”回湖双侠有些愣怔,但是立刻回过神来:“好好好!来来!唐庄主请!这边请!”
有了回湖双侠带路,这一路上也无人特意关注更是无人阻问,舒季灵微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的坦然,也沉重。他看着回湖双侠走去说了句什么,正在议事的众人都起身看过来,接着都是脸色一变,有的疑惑,有的惊诧,有的愤然。
舒季灵知道,这里面有不少是当今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当初唐希林继任庄主也都有邀请在列,如今见了他自然知道他是冒名顶替。当然,更有人根本就是认识他本人,比如拉刀出鞘的那位,比如咬牙怒视的那位,再比如揽下众人独自走出来的那一位。
中间一些喧变使得四周的人都围了上来,更有人跟着拉出刀剑,一瞬间,周围寂静一片,剑拔弩张。
舒季灵斜眼看了惊惑不已的回湖双侠,又看了看缓步走过来的那人,此人长相并不出众,只是气质儒雅,透出一股温和来。
“在下霍京连,”他打量一遍舒季灵:“敢问阁下是……?”
舒季灵冷笑:“你既然认出我来,又何必多此一问?”
霍京连冷眼看他,笑了一笑:“那阁下此来,所为何事?”
“我是所为何事,霍堡主应该明白。”
霍京连微蹙眉看了看周遭慢慢喧哗起来的众人:“你若是想我等离开,实在是枉然。”
舒季灵轻笑:“霍堡主未免太看轻了人。”
“阁下言之何意?”
舒季灵一张手,空空如也:“霍堡主不必如此戒备,我此来并无意杀戮。”
于叔承想起来舒季灵是因为下午他没去吃饭。
唐希林道:“一顿不吃饿不死他的。”
“可是他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于叔承若有所思:“孟灵,你去找找他,看看他是不是还在贺亦行房里。”
舒孟灵端着碗,不甘不愿看了他大师兄一眼,魏伯易点点头:“孟灵去吧。”
“……哦。”
唐希林看着舒孟灵带着一分怨气走了,回头来对魏伯易笑:“魏谷主,我师兄此人才智过人,性情洒脱,为人更是彬彬有礼,大有君子风范!实在是当今江湖上不可多得的俊才!”
于叔承闻言哼哼一笑,也不置可否,倒是魏伯易长叹一声:“贺二庄主,的确是不可得多的人才。”
唐希林多少听出些不对味来,想了想又道:“季灵在我山庄这几年,我师兄待他极为体贴,极为关照。两人同进同出,相依为命,连我爹那个老顽固都说……!”
于叔承不等他再说,大声清咳几声:“唐庄主,不知老庄主何时能到?”
唐希林显然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不切实际的,但是被人打断总有点不大痛快,再一想于叔承前几天刚骗了自己一同,小心眼上来刚想揶揄他几句,忽然门外舒孟灵冲了进来,言语中不掩的高兴:“师兄!贺二庄主醒过来了!”
三人一听,十分高兴,唐希林立刻撇开话题要去看看自己师兄。这是人之常情,于叔承魏伯易欣然陪同,于是四个人一行往贺亦行住的地方去。等进了门,唐希林一看贺亦行正坐在床上精神奕奕的喝粥,登时大为高兴,扑到床前:“师兄!你醒了?”
贺亦行正小心翼翼的端着碗滚烫的粥,被他这一扑差点打翻了碗,不悦道:“你看我的样子象在发癔症么?”他只是中了毒,现在毒清除了,又睡了整整一天,精神好的很,就是肚子有点饿。
唐希林哈哈一笑:“看来真的是无碍了!”他扭头去对于叔承诚心诚意的道:“神医好医术!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他说完了这话,忽然四周一环顾,奇怪的问舒孟灵:“季灵呢?怎么没看见他?”贺亦行醒了,第一个扑到床边的应该不是他吧?
舒孟灵本来满带笑容的脸一下僵起来。
唐希林难得的神经大条,呵呵一笑心说这小子肯定还是不能接受师兄,所以他问起来脸色才不好看。他没放心里,贺亦行却皱了眉:“怎么?他没跟你们在一起?”
于叔承闻言也有些不放心,问:“孟灵,人呢?”
“人……”舒孟灵低了低头:“我过来的时候,人就不在。”
“不在?”唐希林一愣,看了看他师兄,贺亦行拧着眉头紧紧盯住舒孟灵:“他去了哪里?”
于叔承看看舒孟灵,又看看魏伯易,再看看唐希林,五个人大眼小眼瞪了半天,一时无话。
贺亦行一闭眼:“坏了……”
别人或许猜不到舒季灵做什么去了,可贺亦行不会猜不到,在舒季灵把白玉虎牌还给他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舒季灵这个混蛋想要做什么了。
“他到前山去了。”
“到前山去?”于叔承摇头:“不可能!前山一路上有我师兄设的埋伏消息,就算是他过去了,怎么可能一丝动静也没有?”
“对啊!”舒孟灵道:“前山到这里一路上都有人轮番监守,他若是去了,不可能咱们都不知情。”
唐希林沉吟一下,发表看法:“会不会他走的别的路?”
“别的路?”贺亦行说着去看魏伯易,魏伯易皱眉沉思:“或者……他是走的乌云涧?”
“……乌云涧?”于叔承闻言,眉头也渐渐拧起来:“那条路,可不好走……一路上虽没有机关消息,但是道路极为凶险,都是百丈高的断崖,走错一步便是死无全尸。”
贺亦行长叹一声,有些脱力的倚了下去:“上次……来采七叶红浆花,就是走的乌云涧。”
在场几人都是默然无语,舒季灵自小在堆花谷长大,对此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甚是了解,再加上他性子天生不安分,或者乌云涧对别人来说是天险,对他,或者就是自己门前那条道,轻车熟路。
魏伯易首先反应过来:“事不宜迟!孟灵,立刻吩咐下去,若是看见季灵一定要全力阻拦!”
“是!大师兄!”舒孟灵领命下去,剩下屋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贺亦行懊恼万分:“若是我早醒过来一会儿……”
“事已如此,”唐希林说完瞄了于叔承一眼:“说什么也晚了。”
于叔承神情十分凝重,这句话言外之意似乎也没听出来,魏伯易稳坐如山,捋着胡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贺亦行手里捏着那块玉牌,恍恍惚惚的失了神,唐希林最是坐不住,来回走的踱步。于叔承心烦意乱,拧眉道:“唐庄主请坐。”
唐希林叹口气,一屁股坐下去,没一炷香的时间又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你让我怎么能坐住?小元跟我好歹也是六七年的情分!”他说完依旧是来回的踱步:“我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
于叔承白他一眼,懒得再理他,倒是贺亦行听进去了什么:“师伯?师伯说要来?”
“对,我爹让我先过来,他去接一个人,说是随后就到,这个功夫也该差不多了吧!”他一面说一面张望,贺亦行蹙眉:“接什么人?”
“接什么人?”唐希林看了眼魏伯易于叔承,道:“我爹听说你被碧三娘伤了,碧三娘为的又是金玉符,所以当然就去找他了。”
“他?”贺亦行扬眉:“蔚晴阁的江怀月……?”
“江怀月?”于叔承与魏伯易互视一眼:“江湖传言江怀月此人性情古怪,年纪轻轻却练就绝世武功,而且三年前已经闭关了。”
魏伯易点头:“据说此人没有办不成的事,但要请他办事,却十分不易。”
唐希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瞥了眼贺亦行:“但愿我爹能请的动他。”贺亦行皱着眉,盯着手上的白玉虎牌微微失神。
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串急促脚步声,不等于叔承迎出去,舒孟灵扑开门冲了进来,一口气喘完了才愣愣道:“不好了……”
屋里四个人都是心头一跳:“怎么了?”
“他——”
舒孟灵才开口,身后忽然扑进来一个堆花谷弟子,大声道:“师傅不好了!四师叔被抓了!”
贺亦行只觉得眼前轰隆隆一阵发白,直恨不能立刻抓了舒季灵来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