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恶魔之轮》冰木槿

35、记忆的代价

　　（1）
　　“想救她吗？”
　　“我可以重新唤醒她，条件是……”
　　“将鲁卡的尸体抬到我眼前。”
　　杜茈岗轻抚岚冰冷的脸颊，心如刀割。以前的她如流水般温柔，只要呆在她身边，心里的烦恼都会奇迹般地消失。岗紧紧握住拳头，回想起鲁卡走之前留下的话。
　　“我的背后永远等着你的剑刃刺穿，如果你不忍心下手的话，那就到玫瑰庄园把我的尸体抬到渟馥那吧……”
　　真不亏是鲁卡主人，任何东西都瞒不过他。作为麒麟国第六王子的他在轮回中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倨傲，只为了能和深爱着的人相见然后竭尽全力地保护她，这是神给予他的惩罚还是救赎？已经不能再看他那无望的眼神，神对他的惩罚未免过于沉重了！
　　“对不起，岚。你就乖乖地等哥回来吧。”杜茈岗微笑着把被角轻轻拽好，悄悄走出去。
　　洁白床上的杜茈岚的皮肤恍如水晶般透明，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如露珠晶莹的泪水……

　　“要试试看吗？”王重复道，银色的到十字架耳钉熠熠生辉，光滑的金属面上映照着怡静欲言又止的矛盾神情。王满意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安慰说：“放心吧，不会难过的，你只是要回属于你的东西而已。”
　　“刘！”他凛然地轻喝一声。大堂右边的小门里出现两个黑影，大概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开，那两个人影仿佛幽灵般恍恍惚惚。
　　“昂……”怡静瞪大血红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被压在前面的满身伤痕的人影。他瘦削高挑身材有被刀刺伤的伤痕，也有被冰刃割伤的伤痕，原本干净利落的短发被血凝固得蓬蓬乱乱，虽然如此，他黑太阳般的微笑却丝毫没被□□的痛苦击垮，反而越来越烈。
　　刘玮胜狠狠地踢他的膝盖，伴随着清脆的骨头粉碎的声音，冷流昂如失去重心般重重下跪。昂艰难地抬起头，目光真切地凝视着怡静的炎红魔眼：“雪湖公主，当你回想以前的事时，请不要哭泣，渟馥主人说过雪湖公主是很坚强的未来的王，所以请安静地接受你的记忆吧。在下很荣幸成为公主记忆的断片，上次的心愿今天也得偿，在下也无牵挂。还有，请您原谅渟……”
　　剑刃一挥，温热的鲜血如瀑布般在怡静的眼前流淌，而刘玮胜的剑上早已变成血色瀑布的溪流，血把周围染成一片血海……
　　“啊……”撕心裂肺的悲鸣声响彻礼拜大堂，那种痛楚就好像脑子里被强制灌满一连串的东西，那是所谓的前世记忆，以人命为代价的血一样悲惨的记忆……

　　（2）
　　“痛苦也好，恨我也好，无论怎样你都是冰极国未来的王……”王凝视着瘫坐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怡静，冷峻白皙的眉心里一直紧锁，只要过了这一天，这紧锁的眉就会舒展开，而她永远是笼中的高贵的金丝鸟，他最亲爱的女儿……
　　“血……”鲜红的血在她米白色的裙子渲染，由于绽放的红玫瑰，在清晨的雾霭中摇曳，那是玫瑰庄园迟迟盛开的一片红玫瑰。怡静哆嗦着慢慢蜷缩着身子，像做错事的小孩可怜兮兮地在神面前忏悔。
　　“你们是要去麒麟国吗？绕过这座火樱山后向南走大约100里左右就到了。诶？这位姑娘脸色不大好，不如到我家暂歇吧。”
　　昂清爽随和的笑容。
　　“不！……”怡静低垂着脑袋，使劲地大喊。不能看，不要看，这段记忆就是噩梦的序幕。
　　“姑娘，你服下这药吧，我看你是受风寒了……虽然突然这样问不是很好，和你一起的公子是你的夫君么？”
　　那是昂羞涩得小心翼翼的笑容。
　　“这样啊，太好了。如此美丽脱俗的姑娘，我还没见过呢。”
　　昂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怎么能骗我！是不是他是高高在上的麒麟国六王子，而我只是平凡的百姓？”
　　昂愤怒悲切的冷笑。
　　“臣乃渟馥公主的近身骑士，不知您有何吩咐呢？”
　　昂犹如嘲弄般的笑容。
　　“既然你两个都不爱，为何要呆在鲁卡的身边？看到你悲伤的面容，你要我怎么做才好？……”
　　“臣定会帮公主达成愿望……”
　　昂自信满满的笑容。
　　为什么到最后，人生都是由别人选择？这样不就是人偶吗？昂，在你说要为我达成心愿的时候，你又问我的心愿是什么吗？但是，知道最后，我没有恨你，在被火海渐渐烧焦的皮肤时，我竟然后悔了既然两个都不爱，为什么不呆在我爱的人身边？
　　我看到你在突破士兵的防卫，向我伸出手，如果当时那个是他就好了，他手里的温度就好像麒麟国的春天般温暖，温暖得能融化冰极国所有的积雪……

　　（3）
　　温暖的结界里，只有沉溺梦魇般抽搐的呼吸声，怡静眉头紧锁，苦苦地重复着：“泷凯，对不起。”仿佛那是最后的心愿，她已经多少次伤害了身边那个忠诚善良的骑士。越想保护，就越伤害，开心的时候，却是哭泣……
　　“忘记的话，该多好。”鲁卡轻轻擦拭她眼角边的眼泪，怜惜地把拥得更紧，就是这种温存，他到现在还不能放开，明明已经决定在远方守护着她就满足，明明已经不想重复以泷凯全家为筹码威胁她的复彻，明明……
　　“只要永远留在你身边，哪怕你怨恨我一辈子，都无所谓。”对，这个每次都用冰冷却唤醒他灵魂的女孩，就是他保护的对象。鲁卡的眼睛看向正在打斗的释月，还有冰极国伟大的王，同时是把自己灵魂送给恶魔的王。
　　怡静突然睁开眼睛，从梦魇中惊醒般，乌黑的眼睛里充满血红的色彩，眼珠惊恐地颤抖。鲁卡会心一笑，可那笑容在下一秒中就被怡静全部抹杀。
　　“卑鄙的人！”她挣出鲁卡的怀抱，血红色的炎红魔眼如野兽般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威力，她嘶吼着，像把所有的悲伤都发泄在鲁卡的身上：“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就不用承受离别的痛苦！”什么自尊，什么傲慢，都不重要，眼前的怡静，不，应该是雪湖竟然好无防备地放声大哭，颤抖的身体已经快崩坏了。
　　“等我完成一件事，我的命随便你处理。”他温柔地说，剑一般的眉梢紧紧盯住眼前的王。无论是谁，把雪湖推进无尽痛苦轮回的人，绝对不可原谅！只见鲁卡手上的戒指发出红色的光芒照亮他的周围，他把手放在剑刃上一抹，鲜血流进剑里，剑上镌刻的咒文发出强烈的光芒：“于宽恕以报复、于信赖以背弃、对希望以绝望、对光明以黑暗、对生世之物予昏黑之死。燃烧汝罪、刻于烙印。”红色的光圈渐渐扩大，温暖的气流是鲁卡体内能量的释放
　　释月清楚地记得，在伤上次和鲁卡的对决，这招极具摄人威力的魔法让他脊柱发寒，上次是因为鲁卡身受重伤，威力有所减少，如今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发动这招数，其杀伤力难以估量。
　　那红光充满悲伤，却固执般地吞噬周围的一切……

　　“嗖。”无数晶莹的冰刃闪着寒光划破空气朝王直线飞去，王轻易躲开，银白色的长袍在空气中发出风撕裂帛的响声，接下来更密集的冰刃成数倍增加，锋芒的刃尖上闪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杀气。冰刃齐刷刷地从四面八方围绕着一个身穿同样是银色的风衣，银丝般的长发在寒气中游走，银色的眸子如猎豹般锐利。
　　“父王，”释月咬咬牙，警惕自己不能感情用事，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已经不是他认识在父王，熟知黑魔法的他从倒置的十字架耳钉就知道，他已经是把灵魂出卖给环轮教的恶魔！
　　而此时，鲁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怡静的身边，张开结界，然后紧紧地抱着不停颤抖的她并尝试呼唤她的名字。可是，记忆的吸引力强大得让她一直沉沦，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就算是父王也不能伤害雪湖，守护雪湖的那颗星永远是我！”释月双手向外一挥，成千上万的冰刃瞬间向王飞去，“轰隆隆”的巨响，周围浮起冰碴，宛如清晨的雾霭偷偷潜入，但是与雾霭不同的是一般人忍受不了的恶寒。
　　而温暖得结界里，怡静挣扎的乌黑眼睛里涌出一层又一层的泪水：“泷凯，对不起……”